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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人间态度

清泉镇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清泉镇遭了瘟疫。

在这样一个乱世,各诸侯纷争四起,百姓流离失所,没有一个统一的政权,达官富贵自顾不暇,忙着讨好世家以期度过乱世,普通百姓的性命没有多少人在乎。

即使有人想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有心的州郡长们也只能尽量断绝往清泉镇去的路,避免瘟疫传来,胆小的无能的州郡长官,早已弃城而逃。

没有人想过带着大夫前往清泉镇查看究竟是什么病情,也没想过该如何去治疗,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在其他州郡长官的逃避下,清泉镇被看作死城,没有人敢靠近,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历史上,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凡人苦苦挣扎求生,却从未想过这背后是谁在操纵着他们的命运,又是为了什么。

……

……

“阿爹,最近外面的粮食价钱疯涨,我们要不要也涨价啊?”

“废话,当然要涨,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为什么不涨!”

“但是,镇子里也要涨吗?这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我们是地主!不是开善堂的!”富老爷子浓眉竖立,对着富老爷道,“你以为我们自己亏着不涨价,他们就会感谢我们吗?我可不是当年的老当家,心肠那么好,更何况,你看看,他又换了个什么下场,难不成你也想你儿子被活活烧死?”

“阿爹!”富老爷惊恐地看着富老太爷,“您、您怎么……隔墙有耳啊!”

富老爷忍不住凑上前,却被富老太爷一巴掌推开,道:“滚一边去,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没有了木凉寨,这个镇子算个屁!你以为这几百年来的风调雨顺,安居乐业靠的是谁?”

“可是当初您不也没站出来啊。”富老爷嘟囔道。

“所以我有怪谁吗!我就是贪生怕死,你以为你老子我赚下这么大家业容易?我要是站出来,咱们也不过是顺带被放把火罢了。”

“那您针对镇上的人干嘛?”

“我说你蠢,你就真的蠢?”富老太爷跳起来狠狠踢了一脚富老爷,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我没站出来,我现在涨价也是这个道理,虹桥开了,小镇和外面有什么区别?外面的粮店都涨价,我不涨?我有病吧!我有钱干嘛不赚?买不起就饿着,我凭什么要帮他们?顾老当家就一个,护了我们几百年,也没一个人敢站出来,难不成你是想学他?那你趁早给我滚出去。”

富老爷耷拉着眉毛,蔫蔫地道:“那阿爹干嘛还准富贵出去?”

“啪!”盛怒之下,富老太爷直接打碎了一盏茶盏,“给老子滚!”

富老爷于是立即躺倒在地,然后,滚了出去。

……

……

富老爷浑身脏兮兮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富夫人白了他一眼道:“你也是闲的,没事找事故意去惹老太爷生气。”

“唉,老太爷心情不好,担心富贵那小子担心得不得了,偏偏嘴上又不说,自个闷心里,不得闷坏了,我让他发发脾气,不至于郁结于心,不挺好。”富老爷大马金刀地坐下,接过富夫人倒的茶牛饮。

“你就不能换个方式疏导,每天滚来滚去的,净让人看笑话。”富夫人嗔怒道。

“谁敢笑话?”

富夫人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富老爷。

“你心情也不好吧。”富老爷揽着富夫人道,“富贵那小子,是个爷们,像我们富家人。我知道你担心他,我也担心,但路是他选的。”

“我别的不气。”富夫人不高兴地道,“我就气他出去没多久就当了人上门女婿。”

“哈哈哈哈,反正咱儿子不吃亏,有啥好气的。”

……

……

“回来啦。”

“嗯,阿蕴有信传回来吗?”

“还没呢。怎么了这是?”

“富家粮店的粮食也涨价了。”

妇人沉默了会儿,转身回房拿了块金条出来,道:“那咱趁早多买点粮食回来,后面肯定还要涨,还好阿蕴走时给我们留了许多银子。”

“嗯,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心里都明白,再后面就不是涨价的问题了,而是没粮食了。

……

……

柳家。

“阿爹,富家粮店涨价了。”

老人没有说话,沉默地写完最后一笔,然后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青山不语。

“阿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富家的做法无可厚非。”老人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儿子道,“既然当初我们没有勇气站出来,现在也不要抱怨什么,是我们自己放弃了保护我们的人。”

“阿爹,我只是不明白,您当初和富老爷子为什么会同意长天他们出去。”

“我们有我们的立场,小天他们那群孩子也有他们的立场,以小天的智慧他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我们这个小镇在那场大火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有多喜欢那小姑娘,你我都清楚。当初他是想着谋得恩典,接那小姑娘离开西南的。如今,那小姑娘不在了,小天虽然没有在我们面前流露出什么,但是小天从小被我们以君子之姿教导长大,你若不想小天为那小姑娘守一辈子,就让他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吧,只有这样,他才会继续振兴我柳家。”

“阿爹,是我没教导好他,让他过于儿女情长。”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更何况是两情相悦。他们还太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才会觉得失去的最为珍贵,等他们长大了就明白,什么也比不过家族传承。”

……

……

谢三这几日,心情很烦躁,一直有人暗中盯着谢府,但他手上的人太少,根本动用不了多少力量去揪出那些人。

之前,府里收到谢君华的传讯,让谢三主导谢府诸事,他本以为可以借此查出究竟是谁在暗中窥探谢府,却不料,清泉镇的罗刹阵成功了,而且是因为谢家的人。

因着这事,谢府一下子沦为众矢之的,谢三原本以为这个时候谢府众人更应该会团结一致,却没想到,谢三这一房的人直接被族老给软禁了。

谢三清楚他们在怕什么,大哥带着谢奎等人前往南冥去与谢家的太上长老汇合,为了挽回谢家的声誉,在南冥这件事上,谢家势必要做出牺牲,而历年来,解决南冥变乱的方法,唯有献祭。

谢府的族老是担心谢三会趁机夺取家主之位,尽管谢三从来没有这个念头,他相信大哥也相信他没有这个念头,可是别人不会信。

谢三只能选择接受,如果他拒绝族老的意见,那就意味着他真的想争夺家主之位,谢三无可奈何,既然大家都不在乎那暗地里的人,他又何必在乎,他守好这三房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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