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徐若愚转移话题,现在也不是儿女情长的好时候。
君孤鹤不许徐若愚乱动,“只是暂时出不去,我们等别人来救。”
徐若愚挑眉,奇怪道:“你的人会来?我以为秦殇只给你一个人传信。”
“你让秦殇给我传信?”
徐若愚查到君孤鹤声音里有一丝异样,“不然你怎么会来?他没去找你?”
她猛地意识到这是个错误,秦殇始终有了新主子。
君孤鹤见她紧绷着身体就知道出了岔子,“我想他一定是去找那个人了。”
“谁?”徐若愚回过头在黑暗中看向君孤鹤那张冷脸,“到底谁会来?”
君孤鹤抿了抿嘴才道:“太子!他来了。”
外面风雪依旧,洞内陷入黑暗的静谧。
他二人不知道风雪降临,不知道大战在即,陈国军死伤无数,不知道他们在此会呆多久,天地间是何年月。
好在有彼此,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君孤鹤和徐若愚二人不是悲观主义者,却也不盲目乐观,他们不去畅想着出去之后会怎么样,只想在此刻拥有彼此。
相依为命,说说话就好。
他们都是聪明人,出了这山洞,矛盾依旧在,不会因为爱而改变。
爱这个字,对他们来说太轻了,轻得无法改变他们彼此的信仰。
却也实在太难太重了,重得他们把彼此藏在心底,想到就无法呼吸。
君孤鹤抱着徐若愚,爱怜地享受这忘我的世界,好似这世界只剩下他二人。
“你后悔吗?”
沉默许久的徐若愚忽然开口问,她的声音略带调侃,一点也没有遇到绝境的悲凉。
君孤鹤抬起徐若愚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在适应的黑暗中看到模糊的身影。
他瞧了瞧嘴角,笑道:“那你后悔吗?只为了杀我,舍了自己的一条命。”
徐若愚仰起头,精准地看着君孤鹤的红唇,抬头吻了上去,“值得,能死在一起足矣。”
能死在一起足矣。
足矣。
外面是什么天,雪是否停下,这些都不重要。
他们能做的不多,唯有死在一起。
确实没什么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白雪之上尽是鲜血,那是君孤鹤和徐若愚掉下去的地方。
哪怕他们已经被陈国大兵炸得不再险峻,可是那满地鲜血淋淋的尸体,却更让人触目惊心。
所有的陈国大兵全部以一种异常残忍的方式死亡。
没有脑袋,被肢解,焚烧……
熊熊的烈火中映照出君楚川冷酷残忍的脸。
君楚川站在被炸平的雪堆前,目光一片森冷,一眼望不尽底。
站在身后的葛小鬼甚至不敢抬起头去看那篇森冷的冰山,只怀揣起心思,一板一眼地说话,让任何人也听不出他是焦虑还是平淡。
“殿下,四百七十三个陈国兵已经全部烧尽。”
君楚川背着手点点头,“需要多长时间挖开?”
一旁的秦殇却是丝毫不掩饰焦急,“大概还要一天的时间。”
“六个时辰,我要活人。”
君楚川侧过头冷冷地看向众人,“不然一起陪葬!”
谁又知道这陪葬包不包括太子自己本人。
可是瞧他那面色,真不像大婚之人。
没人敢提,太子大婚当夜就接到秦殇送去的消息,连夜而来。
可还是迟了,迟了……
四个半小时,连夜不眠不休。
终于——
君楚川快步走向挖出的洞口前,身后的人紧跟着都赶不上他的脚步。
看得出太子殿下是真的急了。
“殿下,里面的人……”
君楚川抬手打断那人的话,伸出手径自把最后一点雪疯了似的不挖开。
“小鱼,我来了!”
就在这嘀咕一句后,君楚川的手猛然停下,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连半蹲的姿势也慢慢滑落跪在地上。
所有人都诧异地紧紧地盯着洞口,难道是……明博侯已经死了?
完了,那全体完蛋。
唯有秦殇不相信,快速冲到太子的前面,把那碍事的雪全部挖出,里面所有的一切全部呈现在众人面前。
接着是死一样的静寂。
无论是谁都想象不到山洞里竟是徐若愚和君孤鹤。
两个人紧紧地拥在一起,表情上没有一丝面临愁苦的死亡,嘴角甚至还有微微冻僵的笑容。
任谁都看得出他们很平静,知足。
平静地面对死亡,知足地死在一起。
僵硬的不只是洞里的一对男女,看着他们的人也同时心都僵硬了。
太子不会饶过所有人,众人纷纷低下头。
秦殇呆立在洞口,一瞬间就把所有的一切想出来,老大知道了。
他没有去找君孤鹤,而是找了太子。
他是太子的人。
想到徐若愚因此会彻底放弃他的信任,秦殇心中就一片悲凉。
悲凉地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她的。
一个激灵,秦殇猛地回过神来,疯狂地拨开所有的雪堆,拉起徐若愚的胳膊就把脉,哪怕她的胳膊已经冻得僵硬,甚至无法和君孤鹤分开,他也不依不挠地用尽身上的热气去细细探索。
没人敢去动,只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跪在雪地里,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而那边秦殇疯了似的在给徐若愚把脉。
葛小鬼默默地把双手握成拳头。
请再坚持一下,老大,我们来了!
“她……她还活着!”
秦殇忽然大喊一声,“来人,快来帮忙!”
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葛小鬼瞪大了眼,想上前,却又不敢贸然而动,只上前小声道:“殿下,明博侯还活着……”
他刻意顿了顿,把话说得有些其他意味。
“也许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毕竟那是绝境。”
君楚川动了动脖子,僵硬地转过头,黑黝黝的眼瞳死死地看着已经被分开的那一男一女,久久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