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内，皇帝站在丹凤门楼上，听着飞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
这时，一个样貌普通的绿袍太监，悄无声息地凑到他的身边，跪在地上说：“回大家，姜侯之子姜一行，昨日在赵国公府饮宴后，于酉时大醉而归，昨夜亥时一刻方起，之后，他唤了三个丫鬟、六个仆人去了厨房，熬煮豕油，直至今日辰时二刻方起。”
“他半夜三更不睡觉，就为了起来煮一锅豕油？”皇帝有些搞不懂姜一行的做法。
“确实如此，奴也觉得奇怪，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特意去了厨房，把他熬煮豕油弄出来的两件东西，各自取了一些。”绿袍太监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瓷瓶，双手捧着呈给皇帝。
“不必了，豕油能炼出什么丹？“皇帝没有接过绿袍太监手里的瓶子，他背着手望向远方，”这竖子莫不是发现了你？故意拿豕油糊弄你？”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今早辰时三刻，姜一行一人在厨房中，弄出了满园的檀香味，奴离了侯府半里地，都能闻到。”绿袍太监认真地回答道。
皇帝忽然从袖口里拿出一卷织金，他摊开织金找到里面的一段文字，小声诵读：“不死丹，分九煅，一煅，丹味如檀，丹成之时，檀香四溢，半里可闻......哼！这厮果然见过广成子！”
“大家，要绑他前来吗？”绿袍太监低着头说。
“哼！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朕与此獠抢女人，要是姜一行忽然没了踪迹，傻子都会怀疑是朕办的！
罢了，一煅不死丹也没什么大用，等他弄出三煅不死丹再说！”皇帝挥挥手，示意绿袍太监可以下去了。
他独自一人站在丹凤门楼上，望着熙熙攘攘的长安，过了好久自言自语道：“若再给朕40年...不！20年！朕定能还天下一个盛世大唐！”
同一时间，姜一行和太子李恒正坐在姜家的宴客厅里，太子居上首，其余分宾主落座，没长胡子的两个太监坐在太子的左手边。
他们正听姜老爹，聊一些行军打仗的注意事项，姜老爹不是简单说几句笼统的大话套话，而是结合他多年打仗的一些趣事或见闻，半坛子酒下去，他已经把一百多条军令全讲了一遍。
太子听得很认真，他还不时地问几个问题，每个问题都很尖锐，问的都是行军打仗与兵法结合的一些关键点，他还能接合时政，与姜老爹探讨一些战略一级的问题。
而全程一言不发的姜一行，再一次更正了李恒在他心中的印象。
这厮如果正常发挥的话，绝对是个明君吧？博学好问，关心黎民，懂得调控大局，行军布阵......除了年轻一点，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可史书上那个，整天只会到处瞎溜达的李恒，是怎么练成的？
难道，宦官的力量真的已经到了，能威胁一个皇帝的安危，让皇帝都不敢去做他的本职工作？这里面，有猫腻啊！
姜一行看着两个是不是指点一下太子的太监，总感觉这三人的关系，很奇怪。
做奴才的对主子说话，语气虽然恭敬，但他们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轻蔑，有一种如来看孙猴子的感觉。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枢密使梁守谦感受到了姜一行的目光，他用余光瞥了一眼，也没说话。
可姜一行的后台却爆出了“梁守谦好感值-1-1-1-1-1-1........”
不行了，再这么减下去，不是个事儿！一个敢杀皇帝的存在，弄自己这种七品小官，还不是信手拈来？
姜一行还没开口，梁守谦却抢先了。
“姜长吏昨日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宣政殿那一幕就不提了，姜长吏昨日不就廊下食，出宫之后，竟然降服了凶兵天刀，如今京城内外，何人不知姜四郎？姜四郎乃云中龙，岂可与我等刑馀之人同流合污？何必委屈自己，左顾右看，坐立不安，姜长吏且去曲江找些贤达人士，吃酒吟诗去吧！”梁守谦说完，便慢悠悠地咂了一口酒。
这是把人得罪死了吧？我不就是偷偷的看了他两眼吗？不至于吧？
“梁枢密使言重了，我如今已有官身，就不能再伸手往耶娘手里讨钱花了，梁枢密使想必也知道，我姜某在京兆的名声，既然不能再伸手，就只能做点小买卖了；
这不，刚好我这有一桩买卖，正愁着找不到合伙人，方才太子殿下向我推荐梁枢密使，这才有方才的举动。”姜一行赶紧站起来作揖，这些后天残缺的人，内心都超级敏感，最受不得气，而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刚刚起步的权三。
可惜，姜老爹虽然是个三品大员，但姜家人口太多，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姜一行，去得罪梁守谦这种阴险毒辣的当权小人。
梁守谦听了这一句，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他再次端起酒杯，喝了小半口，淡淡地说：“说吧，是何买卖？”
呵，看不上？待会就让你变添狗，你信不信？
“也就是一份年收益在100万贯左右的小生意而已。”姜一行笑着说。
“多少？100万贯？！奴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折辱的！姜四郎你可要考虑清楚！”梁守谦猛拍桌子，站了起来。
姜一行看了一眼后台，嗯，还好，这家伙根本就没半点怒气值，演戏？
呵呵，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看来梁枢密使是瞧不起我了，不过是一桩100万贯的小生意，不愿做就罢了，何必拍桌子吓唬我？既然梁枢密使没兴趣，那我就去找一位有兴趣的人，我想想，右神策军中尉吐突承璀如何？”姜一行作势往外走，太子李恒立刻从座位上爬起来，鞋子都没穿就跑去拉姜一行。
“姜四弟，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如今澧王得势，连你也要弃我于不顾了吗？”太子抱住姜一行的肚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梁守谦见此，这才站起来走到姜一行身边，拉着他的手，一边笑一边劝说姜一行，还顺带赔了个不是。
姜一行也是借坡下驴，把香皂这笔买卖给梁守谦介绍了一遍。
姜一行刚说完个大概，连一向对钱财不怎么感兴趣的姜老爹都站了起来。
而梁守谦听完姜一行的计划后，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回了一句：“如果奴可入伙，奴可向圣人纳言，今年将此物与回鹘换取战马，这之间的差额，取四成入库，其余可让我等均分。”
拿香皂换战马？那些顶风能熏八百里的回鹘人，会换？还不如弄些铁锅给他们算了，想想明朝的铁锅，那简直就是驰骋草原的雄鹰们，得不到的绿茶婊。
不过，这梁守谦可真厉害啊，能让太子亲自为他演戏，做台阶，果然，这群阉党都不是个简单角色。
“还未请教这位兄台是？”姜一行见和梁守谦一起来的那个年轻太监，不怎么说话，本着宁结交，不得罪的原则问了一句。
“不敢不敢，奴乃武宁军监军，王守澄。”年轻太监作揖道。
王守澄！！！一手弄死三皇帝的大佬？！！都是大佬啊！惹不起，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