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州城若放在现代算是个省会,虽然这个赭北省地处在边境上,滦州城呢离边境也不过几百里,却因为这里藩王有一只训练有素威名赫赫的军队,从前打了几场胜仗平息战乱,行兵逼北胡上缴了质子年年进贡,得了御下有道的御字为号,盘踞在此镇守着此地安定。
赭北省的高官知府大人又是举国有名的才子,铁面无私极讲法制,体恤百姓疾苦.轻傜薄赋,二人情谊深厚文治武功携手通力,齐心而治。是以整个赭北,是这国家,治安民生数一数二的地方,民风质朴,国民安泰。
知府府宅是整个滦州城,除了王爷的雍和园外,第二奢华的园子。园名也是御王亲自题写,上书长晖园,据说取得是御王楚晔与知府李士镜情义长晖之意。二人友谊十余载,正是赭北人众所周知最津津乐道的一句话:李青天,百兴业。御贤王,民富强。
今日,李青天的长晖园忙做一团,知府遍邀权贵开了个金梅茶会,丫鬟小厮忙着把吃食茶酒,流水一样的往山园上送。
不那么忙的下人谈论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在茶会上写诗连草稿都不用打,一首接一首往外冒,一首比一首出神入化,才华像河水一样滔滔不绝、四下横溢,遮都遮不住的孟姑娘。
厨房这边等吃食小婢女拿着空食盒,趁着厨子摆放新的茶点果子,兴致勃勃的说孟姑娘又做了一首茶香叶嫩芽,如何如何惊艳四座。
那边的嬷嬷一边打水一边和打扫的小厮透露:杨家公子已经拜倒在孟姑娘诗词下,马不停蹄的差人回去取鉴心礼去了。
每一波从山上下来的仆人都会从山上带来些许片断。全长晖园的消息渠道全部都蠢蠢欲动,一点小消息传下来片刻间就被传遍长晖园,连门童都能摇头晃脑吟上两句春花秋月何时了。
山园中,晖月亭内,楚晔闲适端坐于堂上,看着手里的那些诗,自省了一番觉得自己闲心操的有些过了。其实他根本不必坐在这给她赠辉,她已经光芒四射。过了今日亦无需他费心宣扬,孟呈晚这名字传遍全国只是朝夕之间。
这样的耀眼的才情玳王竟然能在之前瞒的滴水不漏,几年不见他的城府已经深沉到如此地步,花这样深的心思培养这样一个棋子在滦州城意欲何为?想起先前的奏报言说她自席间溜走,站在山廊之间眺望他的王府,御王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考虑大约该给他的雍和园减少些守卫了。
李士镜坐在他身边心中亦是不安,他扫了一眼王爷,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把新来的消息递给王爷,楚晔看了捏做一团:“已经去了?”
“是。”
“除了他可还有谁?”
“暂无。”
御王将揉烂的纸条丢进红炉炭火之中,未露不悦:“此事也不宜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叫他知道,且去给他多寻些差事做,别叫他坏了本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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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楚晔口中那个“已经去了”的人正站在廊间心急如焚的侯着,尚不知自己已经被御王列入了碍事的黑单子。正是那打水婆子口中马不停蹄取鉴心礼的杨家公子,杨易琨。
这杨易琨祖父乃是退居的儒士家门也算高贵,今秋又中了举,一直忙因温书考试而无暇顾及的终身大事突然就变成了众人眼里的金饽饽,四邻八乡想去攀高、下嫁的几乎门槛都踏破了。杨公子书读的多主意也甚大,对那些看着炙手可热就蜂拥而上的俗人颇为不屑,一直拖着不肯就范。
今日杨易琨却自觉得,先前的不肯就范正是在等这样的一个文采风流风华绝代的聪慧女子。他在廊下等着,远远瞧见那个身影更是心摇神荡不能自持。
那厢走来的正是孟呈晚。她在亭中乍闻一姓杨的公子光明正大的约她出去私会,迷茫震惊的问王姑娘是否合规矩。
却没想王姑娘更迷茫震惊的反问不是夜半无人私会深闺有何逾矩,她弄懂了这不算什么大事,迷茫随着丫鬟出来。
转了两个弯就瞧见那等着的翩跹少年,青色衣衫也算眉清目秀。就是这眼光灼灼看的她浑身不自在,顶着灼热的目光,她别扭的走着,觉得自己原先的感觉八成是对的。
原先接着消息时,发觉古代应有的男女大防这显然是没有的,不管是丫鬟还是周围的姑娘笑的都是不以为意,便想到第一美男子潘安,长得美出年轻时驾车走在街上,老幼都为之着迷,用水果鲜花往潘安的车里丢,都将车丢满了。仿佛追星。还有个叫卫什么来着。也是长得太美,出去硬生生被女人围着看,看断气的。
这历史决计不是假的。因为她现在就感觉要被火一样的目光看断气了......
那杨易琨看着她含羞带怯,脉脉含语的眸子,觉得自己希望甚大,眼中更是款款深情,躬身长揖问她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