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C组注意，鱼饵入水
难怪顾婉婷说，抓费丽娜只要安泽凯一个就行。顾婉婷的直觉永远是对的。
安泽凯在顾婉婷离开后，便低调的来到红蜘蛛KTV。他在正厅门口的沙发上坐着，看着进出的男男女女，安泽凯不禁想起，曾经的自己，是不是在别人眼里，也是这样。
他翻看手机，白天情急之下，拨通了费丽娜的电话，可是拒接一栏显示着熟悉的名字。她从来不会拒接安泽凯的电话。虽然心里这么想过，但是现在费丽娜的冷漠让安泽凯有些失落。他曾以为，至少他们可以做朋友，可是他错了。
直到今天这个拒接的电话，他才明白，他低估了一个人的自尊心和羞耻心。
他再一次拨通了费丽娜的电话：嘟——嘟——嘟——嘟——嘟——
他有些沮丧，放下电话，听筒里还不知所谓的响着。看来她真的变了。安泽凯其实内心一直能感觉到费丽娜对自己的心意，只是他不愿意接受一直装傻罢了，因为他自始至终都不曾喜欢过她。而此时的他正在利用这一点，吸引费丽娜现身，他自己都觉得羞愧。
右手大拇指移动挂断键的一瞬间，电话那端传来了她的声音。
“喂？”
安泽凯盯着屏幕，她接了。但是他并不开心。手微微颤动一下，赶紧接起了电话。
安泽凯：“喂？你在哪呢？”
费丽娜：“怎么了？想我了？”
“你在红蜘蛛是不是？我那天看见你了。”
“、、、、、、、、”
“喂？”安泽凯确认一下电话，还在线：“喂？”
“你不该来找我、、、、、、”
随即，电话那端传来了忙音。最后这一句，他完全听得出来，她的嗓音变了，她有了情绪上很大的波动，而且她就在附近。
安泽凯内心很纠结，他能感觉到费丽娜的声音，对他不是那种分外的仇恨，也不是那种热烈的勾引，而是自卑。她不想见他，或者说，不想在这里见到安泽凯。
但是，任务总要完成，只有抓到费丽娜，才能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对他也好，对池良也好，对唐唐也好，总要知道背后的小唯姐到底要怎样？
安泽凯瞪大了眼睛，转身走向走廊深处。第一间，第二间，他的目光投向每一处，欢闹的音乐伴着催情的烈酒，那些沉浸在声色里的人，正是安泽凯几年前的写照。他继续观察着一个又一个包间，突然一个包间的门打开，安泽凯被薅了进去。
屋内没有一丝光亮，甚至没有一首音乐，屏幕都是断着电的，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隔壁包间的吼叫，这是一个没有人预定的包间。淡淡的烟味弥漫开来，安泽凯认识这个味道。
“为什么来找我？”
安泽凯听着费丽娜谨慎的质问，他故作常态：“找你玩呗？你不说想你就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说挂就挂啊？”
他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说些左右逢缘的话，没想到，费丽娜一声不吭，开门竟要朝外走。
安泽凯虽然看不出她的表情，但是她的动作告诉他，费丽娜生气了，还带着些许悲愤。他上前一步，伸手拉住费丽娜，直接将她老老实实的捆在自己的怀里，他知道只有这样，费丽娜才能认认真真的听他说话。
费丽娜本想挣开他的，可是身体不能随着自己想法，在心灵的最深处，她还是无法释怀。
安泽凯贴着费丽娜的耳畔：“离开这里，好好做人，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你凭什么管我？”
“听我说完，”安泽凯右手抚着她的头发：“你可知，你递给那人的东西，全部藏在了我的车上，有人想我死。你知不知道，沾上那个东西，一辈子都甩不掉。你怎么能如此的糊涂。为什么不能换个城市好好生活？”
费丽娜听到这里，她完全没有想到，他是为了那个而来，而且说的都是劝她别做傻事的话，她更不知道，那天递给那人的东西竟是要栽赃给安泽凯的，她若是知道，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做的。费丽娜的眼角瞬间湿润了：“这辈子，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对我说这些话。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东西，是要藏在——”
安泽凯截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会那么做的。你不会那么对我。”
费丽娜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她的内心，至少，安泽凯无论是否爱她，他都承认她对他的用心。一份被承认，被认可的深情，比什么都重要，至少这一世爱一个人，有这么一个人足以。她深信这辈子不曾爱错他，只是投错了胎，错了身份。
费丽娜终究在这三言两语的对话中，哭的泣不成声，安泽凯知道，她知道自己走错了路，可是没有人能拉她一把，那种灵魂上的迷茫他都曾体会过，只是他比较幸运，遇到了池良哥。而现在，他也有力量了，他要拉她一把。
“你可愿回头？”
“我能吗？”费丽娜泪眼婆娑，咬紧下唇，眼神里是怀疑，是绝望，同时还带着一点希望。
安泽凯看着她的眼睛，那是她心中最后一点微亮。
“跟我走，去自首。”
费丽娜静默了一刻，她在做最后的决定，
安泽凯紧紧的抱着费丽娜，轻轻地晃动着她的肩膀，是恳求，是希望，是出于一个朋友对朋友之间信任，也是好哥们好兄弟之间，最后的挽留。
“我该怎么做？”
安泽凯终于放下悬着的一颗心，她不再放任自己。
安泽凯放低了声音：“一会儿，我俩正常挎着胳膊出去，离开这，最后面应该是一辆黄色的出租车，我们坐那辆走。”
“好。”
安泽凯搂着费丽娜走出歌厅，左右环顾，朝最后面的那辆黄色出租车走去，那是警队特意伪装好的出租车。
他们顺利到达指定酒店，外部情况一切正常，没有多余动作，安泽凯溜着口哨走到酒店一楼前台，跟前台小姐交谈几句，和惯常一样，嬉笑着离开，直奔618。
前台：“目标进入电梯，618 准备。”
“收到。”
安泽凯和费丽娜从走廊的一端走到另一端，确认无误后，折回到中间618.开门进入后，安泽凯没有立马开灯，而是拉着费丽娜，让她安心的坐在椅子上，他走向窗台，然后拉了窗帘。
搞定这一切，安泽凯转过身，向费丽娜走过去。其实这本是他们俩以前最熟悉的场景，但是此时的气氛怪让人尴尬的。
安泽凯摸着自己的裤兜，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费丽娜，微亮跳动的火苗点燃费丽娜嘴里的烟。
深吸一口，呼——
火光就好像费丽娜的心，开始还在挣扎跳动，而现在，正平静的燃烧着，感受着最后这自由的气息。
“你先抽完这颗烟，冷静一下，一会警察过来找你谈话，我一直都在这陪你，你别害怕。”
一刻钟过去了，火光照亮了费丽娜的指尖：“我准备好了。”
安泽凯走到床边，拿起座机，熟练的拨打了前台电话：“喂？618，客房服务。”
不一会，一个推着餐车的服务员扣动房门，安泽凯开了灯，迎了进来。
门关上的一瞬间，服务员从餐车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夜宵，然后从腰间拿出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胸前的两支钢笔，一支放在桌上准备录音，另一支拔下笔帽，笔尖轻触在横线的字首。
“我叫费丽娜，今年21岁，毕业于本市XX师范，就是城郊的那个。我毕业后没有正式工作，找的工作挣得太少了，供不起我弟弟念高中。所以就……就陪人唱歌，喝酒，睡觉，来钱快。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没办法拒绝，我不能让我弟像我一样吧。后来我无意间接触毒品，正好我有很多男性客户，就介绍他们吸，所以我挣得多，客户也稳定，我不会接触外面的人，这个圈子就这么点。安全最重要。”
警察：“无意间接触是怎么个无意间？”
“不是我主动接触的，或者说是有人主动接触我。迫使我吸的，你们也知道，这个东西，沾上就戒不掉，本来还能挣钱的，后来吸它以后我就没钱了，我没办法，只能和更多的男人在一起，然后选择有消费能力的，有背景的跟我一起吸。”
“谁主动的？接触的人叫什么？怎么接触你的？过程详细些。”
费丽娜抬眼看了一眼安泽凯，双手捂着脸，泪水顺着指尖滑下脸颊。安泽凯轻捻了两张纸巾递给她，她擦了擦鼻翼两侧，继续说：
“凯哥，我对不起你。滑雪那次你记得么？那次就是有人告诉我你去塔河玩，客户也是那人安排的，我就忍不住去了。给我介绍客户的人，圈子里都叫她欣姐，她一开始也没说什么毒品的事，在那之前都是给我介绍有钱的男人，我都是陪酒的，陪玩的。但是她介绍的客户里有欣姐安排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了毒。我慢慢地就受她的控制，但是我没办法摆脱她，我不知道哪个睡觉的男人就是她派来的。
后来她让我去塔河，她说她的目的很简单，她跟唐唐，就是那时候你追的那个女孩，她说跟她有过节，让我想方设法把她弄丢在景区，我当时也没同意，只是嘴上答应了她。可是看见你对唐唐那么好，我当时猪油蒙了心，鬼迷了心窍，就照她给的方案，把你和唐唐分开了。唐唐就遇险了。当时挺害怕的。后来就听说你和唐唐关系不好，我还挺高兴的。然后我就发现我错了。有一次无意间听欣姐打电话，说是跟你有仇，目的就是毁了你所有心爱的，你在乎的。
在这个电话之前，我在你店门口被打也是她安排的。她就是要让唐唐误会你，在精神上折磨你。然后在你意志消沉的时候，逼着你去找女人，欣姐是想让你也吸毒。后来我知道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你，他们是要害你。而我什么也做不了。直到今天，你说我递给别人的东西都藏在你的车里，我更加确信，他们真的是有预谋的要毁了你。太可怕了，我不知道我是他们当中的哪一步棋，但是，他们一定从很早很早就开始计划了。”
听到这里，安泽凯气的牙根痒痒，拳头握的咯咯响，她口中的欣姐正是小欣，而他更气的是自己。他大步走到费丽娜的面前，搂着她的脑袋，任她哭诉，安泽凯很内疚。
他内疚这一切都是小欣这个毒妇策划好的，让费丽娜一步一步的往里钻，而费丽娜本不该承受这些，不是小欣选中了她。
而是他，在最开始相遇的时候，选择了费丽娜！
“对不起”安泽凯说出这三个字，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警察写完最后一个字，停下笔：“现在，我们认为你这是自首情节，而且案件叙述属实。我们警方现在需要你配合，因为你口中的欣姐，正是我们要找的重要嫌疑人。但是她行踪不定，需要你配合，把她引出来。你愿意配合警方吗？”
“嗯”
“一会，12点以后，你正常离开酒店，跟平时一样，你回KTV也好，回家也行，但是，不能出市。我们会监控你的电话和定位，想跑是行不通的。然后等待她联系你，毒品是由她接手，然后转交给你，对不对？”
“是”
“下次她与你接头时候，我们会进行抓捕。从现在开始，还有十分钟。十分钟以后，你下楼离开。”
警察转头看向安泽凯：“为了保证不起疑，她离开后，你就留在酒店住下，隔壁620 有我们的同志保证你的安全。”
说完这些话，他收拾起来，推着餐车离开房间，走廊里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十分钟后，安泽凯闭了灯，费丽娜整理好自己的妆容，离开酒店。当她的身影消失在转门的那一刻，前台服务员用警惕的目光打量四周，然后小声说：
“C组注意，鱼饵如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