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睢阳,梁中军营帐内。
公孙诡和邹阳一边一个搀扶着刘武进帐。
受了伤的刘武看上去十分虚弱,他艰难地半卧在塌上,以手掩面,良久,竟痛骂起来:“丧尽天良的周亚夫,他的军队近在咫尺,却眼看着梁国区区两万多人跟几十万吴楚联军血战,坐视不出手!这是要亡我梁国、亡我刘武吗?周亚夫,你不得好死!”骂着骂着,竟失声痛哭:“梁国完了!梁国一完,长安也完了!太后!太后啊!儿子或许再也见不到您了!皇兄!休怪臣弟无能,实在是吴楚联军的军队太强大!没有救兵,没有外援,臣弟撑不住啊!”
在梁王哭骂的时候,韩安国走进大帐,这时问刘武身边的邓柏说:“大王的伤怎么样?请大夫来了吗?”
邓柏:“已经派人去请了!”
韩安国俯身在梁王面前:“请大王稍事歇息……”又回头叫道:“来人!给大王弄点水来。”
邓柏赶忙将水递过来:“韩将军,水在这里。”
韩安国接过水,一勺一勺喂进刘武嘴里。
梁王喝了水之后平静多了,然而还是以手掩面,颓丧之极。
韩安国小声地在刘武耳边说:“大王,我们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大王这样会影响我军的军心和士气的。”
梁王听了这个话慢慢抬起头,睁着满是泪水的双眼说:“韩大夫,依你说,梁国还有救?寡人还有救?”
韩安国点头:“当然有救!”
梁王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抓住他的手:“那你快说,寡人现在该怎么办?”
韩安国:“我们现在只有一边坚守都城,一边另外派信使……”
忽然有兵士拿着一根竹简进帐:“报——西南门城墙根儿底下,有人射上来一支带字的竹简。”说着话,将竹箭奉上。
邓柏拿了竹简递于刘武。
梁王拿过竹箭看了一眼,又交与身旁的韩安国。
韩安国:“竹简上说,他是楚国廷尉,名叫张羽,要来投我梁国,面见大王!”
梁王朝韩安国问:“爱卿怎么看?”
韩安国:“会不会有诈?”
梁王回过头来:“邓校尉,你看呢?”
邓柏思忖着道:“这个张羽,臣多少知道点,他还有个哥哥叫张尚,在楚国做丞相,是个深得先帝信任的汉臣……”
梁王转身对那兵士说:“开城门,放他进来!
公孙诡却上前拦住那兵士:“慢!”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帐内几位将军说:“不会是诈降进来,跟叛军来个里应外合吧!”
韩安国遂把那信交给公孙诡:“依我看,不像。”
邹阳:“下臣跟着前去看看!”
梁王对邹阳说:“也好,多派几个兵士一起过去,见机行事!若有半点质疑,或已看出破绽,立刻就地斩杀,不用奏请。”
邹阳:“诺!”
9、睢阳,西南门城楼内外。
与众兵压境的东门和东南门比较起来,这边的城墙根下面显得冷清而荒寂。
城墙外宽宽的护城河,河岸边有小树林子,正冬春交替季节,小树显得憔悴而枯硬。
邹阳率部来到西南城门楼上,扒着城垛往下看,就见小树林子里细细隐隐约约,似有十几个人在那里或坐或卧,或不停地走动,样子亦是十分着急。
邹阳朝那十几个人喊道:“喂,哪位是张羽将军?”
应声便有一穿着铠钾的黑脸大汉从小树林子中走出来:“在下张羽,请问,足下是——”
邹阳在城垛上叫道:“下臣即是梁国军中偏将邹阳,梁王特派下臣来与张将军面谈,不知张将军肯否赏脸?”
张羽一拱手:“在下张羽见过邹将军。”
邹阳:“将军信上说是楚国廷尉,请问将军为什么没同那刘戊一起身在楚营?”
张羽:“将军有所不知,在下与兄长同属朝廷命官,在楚国封地扶佐刘戊,吴王在起兵之前与楚王便有勾结,二者形成联盟,其间兄长曾多次劝说楚王不要与刘戊结盟,反倒激起吴王对我兄长的反感,兄长见劝说无用,正待要向朝廷揭发楚王刘戊的造反企图,不幸被楚王发现,立即斩杀,并将我兄长的头颅割下祭了他们的反旗了!”
邹阳:“既是朝廷命官,晓知刘戊与那刘濞勾结造反之后,就应该及早通报朝廷,为什么拖延到今日才来投诚?”
张羽:“将军亦有所不知——张某此次侥幸出逃,只带了十几个兄弟出来,一路上不敢走大路,绕道淮南国以西,多走了十几天的弯路才来到这里,所以投诚来迟。”
邹阳:“将军即是楚国廷尉,可有凭据?”
张羽:“有廷尉印章在此。”说着张羽差身边人将一木盒奉上。
城楼上人将一竹篮吊下,城下人将木盒放入。
竹篮升至城墙垛口,有人伸手取了木盒,奉给邹阳,邹阳打开看了,命令守门将:“打开城门,请张将军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