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棘壁城门外,一片灰白朦胧。
城墙垛口空空无人。
埋伏在城门不远处河堤下面的梁军黑压压一片……
一个梁卒将一支箭狠狠地咬在嘴里,另一只箭搭在弦上,满眼怒火地望着棘壁城门。他的眼前出现不久前梁军兵败城楼的情景……还有一梁兵手中高举着一支已经点燃了的带火的箭簇,眼睛里亦闪着仇恨的火花。
正这时就听邹阳一声令下:“攻城!”
随着他的这声命令,神箭手们疾雨一般的箭簇射向城楼……
紧接着所有梁卒哇哇叫着抬起云梯,推着战车、冲车、滚石车,轰隆隆一阵阵在神箭手的掩护下扑向城门……
棘壁城楼上的叛军旗帜早已经被燃着,梁军的箭簇还在不断地从半空和城墙垛口射进来,龟缩在城墙角下的守城的吴楚联军稀稀拉拉,只有为数不多的十几个老头子和娃娃兵,再就是几个吊着胳膊拄着拐仗的伤兵。
清晨,被箭簇和火炮轮盘进攻的棘壁城楼上,忽然挑出了一杆白旗。
正在攻城的一梁军士兵大声叫道:“看!白旗!白旗!叛军降了!”
更多的梁兵停下攻城的动作,欣喜地跳起来大喊:“叛军降了!”
邹阳冷峻地与公孙诡互换了一下眼色,命令道:“停止进攻!”
公孙诡:“所有攻城将士后退一箭地,谨防有诈!”
攻城的梁军缓缓后撤……
紧紧关闭着的城门徐徐打开……
一缕曙光照射进睢阳城外的吴楚叛军中军帐,吴王刚刚睡醒的样子,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一侍闯进来:“报——昨夜梁军两万余人反攻棘壁城,致棘壁失守,所有守城将士寡不敌众,悉被梁军歼灭!”
吴王刷地转过脸来:“什么?棘壁失守?”
刘驹:“胡说!哪来的两万梁军?”
又有侍从来报:“报——昨夜虞国辎重兵器库被梁军偷袭,所有守库将士阵亡,库存武器辎重部分被掠走,余者悉被焚毁!”
吴王气急败坏:“什么!?”
正这时有人又来报:“应大人求见大王!”
吴王:“应高?他不是去押运粮草么?怎么也跑到这里来?”
正说着,应高垂头丧气地进帐,朝刘濞跪拜行礼:“大王恕罪!”
吴王忽地站起:“又怎么了?”
应高:“回大王,粮草被梁军给截了!”
刘驹一把揪起他:“什么地方?”
应高:“回……在棘壁到虞国之间……”
吴王重重地坐了下去:“天呐!怎么可能?”遂又俯身询问应高:“截粮的是什么人?打的什么旗号?”
应高:“回大王,截粮的公孙诡。打的梁国旗号。”
吴王:“竟然是他!”
刘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王:“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他们这叫声东击西吗?这说明他们这会子早已是箭尽粮绝,玩起最后的把戏来了!”
刘驹:“那,父王,咱们眼下即没了粮食,又没了武器,还怎么跟他拼下去呢?”
吴王这才朝那应高扫一眼:“起来吧!光跪着有什么用?依你这仗还怎么打?”
应高起身,思忖了才道:“谢大王恕臣之罪。依下臣看,眼下那梁军所为不过声东击西,越发叫人感觉睢阳城危在旦夕,破城指日可待,大王只要打下睢阳城,粮食和武器都垂手可得!”
吴王点头:“应大夫言之有理!刘驹!”
刘驹:“儿臣在。”
吴王:“击鼓召将,就在城门口排兵布阵,寡人要叫他刘武看看,他搞的那些鸡鸣狗盗的把戏根本挽救不了他之败局。从这会儿开始,务必要把睢阳城给我死死围住,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来!寡人要围死他!困死他!堵死他!”
刘驹:“诺!”
战鼓声顿时在叛军营地响起……
长安。长乐宫长信殿。窦氏半卧在寝塌上,灵儿在为她捶腿。
忽儿有门仆报:“陛下驾到——”
窦氏闭着眼不语。
景帝笑容满面地进殿:“儿子给母亲请安!”
窦氏仍闭着眼一动不动。
景帝坐到窦氏身边来:“娘,儿子听说您又吃不下饭了?”
窦氏气哼哼地:“老身吃不吃饭与皇上何干?”
景帝笑着:“娘你看你,儿子有什么不是,您老教训就是,千万别生气,万一气坏了身子全天下的人都会责怪朕的。”
窦氏翻身朝里:“老身生的什么气?哪里有老身生气的份儿?”
景帝:“娘您瞧,您这不是生气了么?”
窦氏:“有话说话,老身知道皇上没事平白是不会跑到老身这里来的!”
景帝:“儿子今天来,就是来向您老人家请安的!”
窦氏终于睁开眼:“你弟弟武儿现如今正不知死活呢!那周亚夫,竟敢不奉诏!你怎么不去问问他,这是要造反吗?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别说是他,他老子跟着高祖爷征战了一辈子,敢说这个话吗?”
景帝:“娘您听我说……”
窦氏:“我什么都不听!我可跟你说,我那武儿要有个三长两短,老身第一个先要了他周亚夫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