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偶很逼真啊！”猴子快步上前，将布偶拿在手中，一脸好奇地把玩起来。
可是他才上下翻看一会，就忍不住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难道刚才我眼花了？怎么感觉它好像动了一下，这是电动玩具？”
廖悦默不作声在一旁看着，刚才布偶细微的动作他也看在眼里，此刻内心的波澜已经无法言语，脑海中反复出现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一个荒诞离奇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为了验证这一想法，他转身快步出了值班室，朝着一楼其他客房走去。猴子见他神色有异，有些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玩偶，紧跟在他身后。
公寓一楼有不少常住的房客，让廖悦印象最深的，是一位憨厚的中年大叔，时常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还有几个活泼可爱的小朋友，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嬉闹，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向他讨要糖果和巧克力。
这些熟悉的面孔此刻又在廖悦眼前一一掠过......
来到一间客房前面，廖悦又看到了值班室门口一样的情景，虚掩的木门露出一道细缝，房间里没有传出一丝声响，似乎没有人的样子。
廖悦犹豫了一下，没有敲门，轻轻地推门而入，就看见一个整洁的客厅，正对门的一张老式沙发上，并排坐着三个精致的人偶，是一对中年的白人夫妇和一个小男孩。这对夫妇正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小男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俨然一幅温馨和睦的家庭生活场面。
让廖悦惊讶的不仅如此，他看见，小男孩手里捏着一块巧克力，正是他昨天塞到小男孩手里的。
“果然如此么？”眼前一幕，勾起了廖悦的回忆，印象之中，这一家人自从他入住公寓后，就时常关照着他，昨天还和他主动打招呼来着。
“还是仿真的人偶啊？还有三个！像一家人。”猴子大咧咧地走进房间，拿起人偶一个个细看，当发现小男孩手中的巧克力时，毫不客气地顺了过来，剥了糖纸，塞进自己嘴里。
心中的想法大致得到了确认，但廖悦还是不死心，接二连三推开好几家房门，看到的都是类似的情景。虚掩的木门，寂静的房间，精致的人偶，熟悉的面孔......
继续探查下去，直到他不经意间来到走廊尽头，看到那扇破旧上锁的木门时，才止住脚步，深埋在心底的一幕顿时又浮现眼前......
那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打开眼前的木门，进入地下室，来到了一个老旧的地铁站台前，亲眼目睹一群房客整齐列队走进列车，而后随之远去。
然而第二天，那些本不应该出现的房客，又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了，谈笑风生，仿佛前一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说得没错吧？这栋公寓根本不像给人住的，参观过真人蜡像馆吗？”猴子挠了挠头，举了个恰当的比喻。
廖悦默默地点了点头，然而猴子话音刚落，走廊的另一头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同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走廊的另一头，一个中年妇人穿着围裙，提着水桶和拖把，正要转身去二楼。
“这不是公寓的清洁工吗？”廖悦惊诧道，这个妇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他的房间打扫一遍，廖悦曾经向她询问过一些关于他爷爷的事情。
“还愣着干什么？追过去问问啊！”猴子反应得最快，一溜烟追了过去。
廖悦回过神来，快步跟了过去，猴子说得没错，这名清洁工，看来是整栋公寓里除了他二人之外的唯一活人了。
两人跑到楼梯口的时候，清洁工早就没了踪影，他们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廖悦知道清洁工的住处，径直向角落里的一个房间走去，推开门一看，还是什么人也没有。墙角处倚着一个同样精致的人偶娃娃，穿着围裙，提着水桶，握着拖把，那模样，就和刚才他们见到的真人一模一样。
“太神奇了，简直和大圣爷的障眼法一样！”猴子兴奋得一阵抓耳挠腮，然后用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廖悦，揶揄道：“廖子，难不成你之前就是这座公寓的唯一活人，成天跟这群人偶生活在一起？”
廖悦已经完全证实了这一想法，无奈地点了点头，对猴子说道：“这些人偶其实叫做净琉璃。”
“净琉璃？不是小日本耍的那种皮影戏？”猴子显然也知道一些。
廖悦微微点了点头，想起花瞳曾经用类似的净琉璃当作向导娃娃探路，当时她一直在想方设法进入地下寻找墓灵，那些消失后复返的房客，说不定都是她操控的傀儡。
再想起那个长着奇异阴阳眼的小女孩花子，廖悦似乎很早遗忘了一点，花子也不过是花瞳一个无线人偶罢了。
但是令他无法想象的是，这大半年里，自己一直与这些没有灵魂的傀儡生活在一起，竟然没有一丝察觉。那些房客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而且就在刚才，他和猴子都亲眼见到了清洁工。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无人的玩偶公寓！廖悦想到这些，一种从未有过的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廖悦觉得，这座公寓的气氛，甚至比外面的墓地还要阴森恐怖。
廖悦思索着，看到猴子用一种同情地目光看了过来，露出一副很欠揍的表情。
“怎么？”廖悦疑惑地问他道。
“廖子，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还是要告诉你，你被人算计了，这座公寓处处透着诡异，使人产生幻觉，应该是一种物景催眠术。”猴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物景催眠术，是通过周遭环境影响人潜意识的一种催眠术，潜移默化之中，让人生活在一个催眠师期望的世界里，使其逐渐迷失自我，分不清虚幻与现实。而这种催眠术虽然厉害，但是缺点同样显而易见，深受到地域限制，就好比如今的情况，只要他们离开公寓，就会脱离催眠术的影响，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原来，从爷爷登记入住信息出现的那一刻，这一切就已经安排好了。”廖悦不禁叹了一口气。
廖悦明白，自己通灵者的身份一旦被外界获悉，麻烦就会接踵而至，斯蒂芬背后的组织，墓语百家，还有那个与自己命运牵连在一起的花瞳......
“廖子，想不想查清究竟是谁在算计你？虽然他们似乎没有多少恶意，但是你也不情愿被人这样监视吧？”猴子眼珠滴溜溜一转。
就算猴子不说，廖悦也能猜到幕后之人是谁，这些净琉璃足以说明了一切。
“你想怎么做？”廖悦试探性问道。
“只要查一下你每个月房租汇入的账户，不就一清二楚了吗？”猴子一向很有主意。
廖悦点点头，虽说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不过也想确认一下。
随后，两人继续巡视了一遍二楼和三楼，所见的情形大致相似。
回到404房间后，猴子迫不及待地在电脑前忙碌起来。猴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在网络安全领域方面，天分卓越，很有当黑客的潜质，在廖悦提供公寓方面收款账号之后，很快就查出了对方的身份。
两人盯着屏幕上的信息看了一阵，对方是在数年前买下这座公寓的，经过了一番装修，但是一直都没有对外开放，曼哈顿地产登记写着，某某私人展览馆。
而公寓所有者的名字，拼读起来确实像日本人名，但是并不是廖悦心中所认定的那一个。
“我估计没错的话，应该是日本一个小集团的名称，或者是民间团体和组织名。”猴子对这方面很有经验，他疑惑地看了看廖悦，好奇地问道：“廖子，什么时候你让小日本给盯上了？”
廖悦不啃声，继续琢磨自己的事情。
猴子又在电脑前鼓弄了几下，然后指着屏幕上一张楼房的图片说道：“不仅是这座公寓，附近还有一座楼房也属于这个团体的。”
“咦？不就是对面的那栋吗？”他不经意一抬头，发觉眼前楼房的样式正好与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廖悦心头一颤，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的好奇不断涌出。对面四楼住着什么人，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我们不去对面看看吗？”猴子看出廖悦心痒难耐，嬉皮笑脸道。
廖悦攥了攥拳头，说了一句，“走。”两人就匆匆出了房间，奔向对面......
两人走出公寓，向那座楼房走去，可是绕了一圈才发现，楼房临街的一面完全是封闭的，根本没有大门可以出入。
“这是栋旧式宅房，楼梯还是铁架焊接的，裸露在外面。”廖悦抬头看了看，指着锈迹斑斑的楼梯说道。
“怎么上去呢？楼梯口在哪里？”猴子手搭凉棚，左顾右盼道。
廖悦看了看四周，已经知道该怎么走了，唯一的道路，应该就在教堂里面，这所教堂恰好夹在两栋楼房之间。
虽然聆听了教堂的钟声许久，但是廖悦还是头一次进入这所教堂，教堂不大，大厅里只有几个信徒在闭目祈祷。两人从正厅的侧门出去，就看到眼前杂草丛生的墓地，凄凄然然的，一种莫名的荒凉之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们走在荒草间的泥路上，泥路的尽头，连着楼房的楼梯口，看来他们没有走错。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照亮了大半个墓地，四周凌乱地竖立着墓碑与十字架，有些早已破败不堪，东倒西歪着，让人产生一种被遗弃的悲凉感。
廖悦路过一座墓碑时，不经意瞥了一眼上面褪色的照片，觉得照片中的人有些眼熟，不由停住了脚步，走入乱草丛中，来到墓碑面前。
经过数十年风雨的无情洗礼，烤瓷的照片已经褪色，边角处逐渐脱落，还染上了斑驳的污迹，但在夕阳映照下，照片中的人面容依稀可辨，正是公寓的管理员黑人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