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也只有背着苏笑莲才能做,小童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小女娃,此刻是一点也不客气。
独步摇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冷言讥讽,伸手摸向自己的双腿。
断了?
不可能,她在昏死之前根本就无事,怎么会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般?
在她昏死之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而这个时候,独步摇问苏笑莲,想必他根本就不会回答自己。
额间冷汗淋淋,好不容易挨着床榻靠坐下来,独步摇这才细细的检查自己的双腿,试着敲了几下,还有些感觉。
有感觉就有机会恢复回来,不会像苏笑莲那样坐一世的轮椅。
“你知道多少?”
独步摇蓦然抬头,小童对上独步摇眼神,突地大退了数步。
独步摇的眼神太过于狠厉,小童也是下意识的反应。
“什么?”
对于独步摇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小童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们把李倾如何了?”
小童小脸一跨,狠瞪了独步摇一眼,“公子为了你,竟放走了那人,真不知你有什么地方值得公子如此,哼。”
独步摇冷笑一声,“为了我,哼,当真可笑。”
小童不依了,明明公子都说要杀了,眼看着这个小少女就要死掉,最后还是心软了,这是从未有过的史历,也难怪小童如此震惊,觉得独步摇对于苏笑莲而言是多么的特别。
但是,独步摇不会这么认为自己对于那个人有多么的特别。
“公子说,那人迟早会要了我们的命,所以,若不想生灵涂炭,唯有那个人死。”
独步摇冷瞟了小童一眼,不想理会他。
“扶我起来。”冷声命令道。
小童恼怒,正想回驳,对上独步摇那双冷眸,那些话下意识的又被自己吞了回去,不服气地上前扶起独步摇坐在大椅上。
借着扶力站起身来根本就无事,虽然有些疼痛,但是还能在她的忍耐范围内,不出几日便可下地行走。
独步摇算是舒了一口气,她要知道他的情况,否则,她会一生不安。
那个人是被自己拖下水的,若不是为了回头找自己,他也不会被苏笑莲截下,更不会……
闭了闭眼,再睁开,“扶我去药房。”
“你……”
“照我的去做。”独步摇的语气不容拒绝。
小童咬牙,满脸不甘地扶着独步摇向门外行去,公子叫他过来细心照料她,他不能逆了公子的意。
药房。
一步一踉,一步一扶,就着小童的助力,一步步咬牙走向药房。
苏笑莲就坐在那花树下,一如那次所见般。
望着花树下的苏笑莲,独步摇扶着藤条,被小童一边扶着站在数步开外。
我们一向深谋远虑少年老成的苏公子,此时的表情才是真正像一个孩子惚醉恍梦,从独步摇这个角度望去,这个人竟有一种海天纯净的恍惚静谧。
如果,他们不曾是对立,或许,真的能做个朋友。
只可惜,在她选择李倾的那一刻起,她独步摇就已经注定了要与他对立。
似乎感应到独步摇视线,雪衣少年转过轮椅,透过光线,深深地望着独步摇。
微风中的她即使是带着惨白,却依旧漂亮得惊人!
“里边药材尽有,但,痊愈后我并不希望你找他,是生是死全凭他的运气。而他,想必也是不想你如此折腾自己,否则他也是白救了你,步摇……”少年终是转身背对着少女,声音平淡,“我只希望天下太平,我不想再次面临那样的绝境……再失去你。”
幼儿时,这个人经历了太多的战事,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将一切都看得透切,却对战争的那种颤粟仍是不变。
独步摇张了张嘴,望着远去的背影,什么话也说不出。
这少年,也是有害怕的……
独步摇第一次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的害怕。
可是,纵是如此,她不能任由李倾如此,她得找到他……此事,不关天下,不关苏笑莲,只因她放不下。
放不下?
独步摇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她对那个少年,竟不知何时已然变得认真了,明明交集并不多,明明他们只不过是相识……
李家如今被扣上了叛国大罪,而李家的人也在一夕之间人间蒸发,如李氏家族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李氏家族巩固至今,说灭就灭。那一场大火连烧了两天两夜,可见李家不比皇家穷到哪去。
秋风冷冷吹来,少年一身净白锦衫拢身,少年身形略显枯瘦,但他站得笔直,又是一手负手。
与锦衫同色的发带正随发而舞,在化为灰尽的李家前,显得彼是渺小。
秋已尽,冬临。
然,少年身上穿得还是夏日时的薄衣衫,就那么站在辽阔的焦土前一动不动。
又是半月了。
她的伤势已然完好如初,而那个人依旧寻不着,李家树大根深,岂会如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定然有什么内幕是她不知的。
“小贱种,李家败了,想必如今是没有人能护得了你,看你如何再嚣张。”
突地,身后传来一声冷尖的女声,伴随着数名女子的娇吟笑声传来,杂乱无序的脚步已然接近,但那负手而立的人却是怎么也不动。
“环妹妹,这必然是你家那小贱种了,怎地如此打扮?到像个野外孩子。”又一声音出言讥讽而来。
独步摇仍不为所动。
“噫?她莫不是想做个男孩子,故有此装扮吧!”又是少女声接着道来。
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心斗角,真真令人头疼。
那少女声音未落,哄然传来一阵笑声。
而被取笑的那人,仍如一尊神像般站立。
众位娇娇女见此人不理会她们,那种被忽视的感觉涌上心头,心头彼是恼怒,诸众对视一眼,跨步来到独步摇的面前。
独步摇见诸众挡住自己的视线,这才缓缓抬目,一副刚看到她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