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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蓝脸的妖怪

唐宝虽然不是学经济学的,但天生就有经商的脑袋,别小看这么一个小巧的女人,对人情世故拿捏的真是恰到好处。

她上岗的第一天,就用她那能言善辩的巧嘴,说服电视台免费为我们制作了广告,而后就是一手策划制定了那些“不成文的规矩”。

我佩服的同时也有些不安,我虽然不懂经商,但也明白,现代社会,这种“不成文的规矩”不是在还原封建帝制的等级制度吗!而后一想,反正也快关门了,也就索性让她去耍吧!

没想到,又是三个月,我的店不仅没有关门,反而已经开始盈利了,也就是说,我开店的大部分前期投入已经赚回来了,这让我着实的惊讶了一番。

唐宝既聪明又勤快,除了收购货物的时候需要我出面检验,其他的时候,几乎都是她在忙,我也乐得清闲,赚了钱,时间也充裕了起来,闲暇时候,我就继续研究我的小癖好。

我的小癖好有很多,比如拳击格斗、玉石古玩、收藏酒品、制作标本、越野探险、神怪传说,反正是三教九流都要插上一杠,但是我最喜欢的就是园艺,这可能是源于我的家庭,我的爷爷是位老中医。

在我的印象中,爷爷是一位奇怪的老头。一般的中医不是正规医院的医生,就是自己开一家中医店,在不济也会自己开家中药铺,卖点中药赚钱。而我的爷爷却既不出诊也不卖药,每天就是闷在他的小书房中研究着什么。

爷爷年轻的那个时候,还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时期,爷爷每天不出去赚钱,家里的日子也过的拮据,经常断了伙食,奶奶却从来不抱怨,实在没吃的东西了,她就到河里去抓鱼,给爷爷熬鱼汤喝。

我小的时候,经常跑到爷爷的书房玩。书房非常的简陋,除了一张破旧的桌子,就只有桌子后面的自制书架,算是件像样的家具了。

书架上堆满了我看不懂的书籍,有的很破旧,有的满是批注,而其他的地方,却都摆满了各种中药,有一些是炮制好放在罐子里的,而有一些则是种在花盆中的,爷爷管这些花盆中的植物叫做“活着”的中药。

还记得我八岁的那年夏天,爷爷高兴的抱着我,指着一盆植物对我说,“小崽子,你看看这花漂亮不?”

我看着那盆植物,那是一盆蓝色的叶子,有着红黄参半的花瓣,非常漂亮的植物,那蓝色的叶片上带着金色的斑点,犹如浩瀚宇宙中的繁星一般璀璨,花朵含苞待放,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娇嫩。

我喊了一声好看,便要伸手去摘那朵花。

爷爷却把我的手拉了回来,说:“呦!呦!这可不能碰哦!”

他一边哄着我一边继续说:“等我家崽长大了,爷爷就把这盆花送给崽!”

我不知道当时爷爷是在敷衍我还是说真的,但是那盆漂亮的植物却在我的脑海中烙下了深刻的印子。

当天晚上,我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那朵花,便在半夜的时候,趁着父母都睡熟了,鬼使神差的跑出去,准备偷偷溜进爷爷的书房。

而就当我来到书房外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那模糊的窗户上,竟然映着一层好似蓝宝石一样的光芒,我踮起脚尖,顺着窗户向内瞧,突然看到了非常骇人的一幕场景。

我只见到,一个身影正面对着我,他的面前放着那盆蓝色的植物,蓝光就是那植物的叶子发出来的,而那个人正是我的爷爷。

他的脸极为扭曲,张着大嘴似笑非笑,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死死的盯着那植物。

他一动不动,任凭那蓝光照在他的脸上,就好似一个“蓝脸妖精”一般,又好像是隔壁寺庙门口的蓝脸金刚,非常的狰狞,我当即就被吓的大哭了起来。

后来,我再也不敢接近爷爷和他的书房,亦在没有见过那盆植物,十四岁那年,因为我升学的关系,我们一家三口搬到了镇上,从那之后,我就很少去看我的爷爷了。

虽然如此,但是那张“蓝脸”就如同我的噩梦一般,折磨了我许多年。而最后我也没有得到那盆花,因为在我十七岁的那年,爷爷就突然疯了,他放了一把大火,烧光他书房里的一切,也包括他自己。

我当时正在读高中,当我知道消息的时候,非常的震惊,我不知道他如此疯狂的举动,是否跟那次我看到的事情有关系,我只知道,当我赶回去的时候,老人家已经与世长眠入土为安了。

爷爷去世后,只留下几本烧残的手记。里面都是一些中药药方和手绘的植物素描,我反复的翻看了手记,对中医那些复杂的药方却没有什么领会,反而是对上面的那些植物素描提起了兴趣,这让我不由的想起那盆蓝色叶片的植物,它到底是什么?

自此以后,我一发不可收拾,不仅购买了大量关于中草药和植物学的书籍,而且,但凡我看中的花卉,那我是无论如何都是弄上一株养一养。

当然了,在这期间我也一直在寻找那株神奇的植物,然而十几年过去了,那种植物依旧还是个谜。

回想起来我不禁懊恼,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我就应该去问他的,可是当年的我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且那个挥之不去的梦魇,也促使我要远离那里的一切。

总之,我喜欢园艺,我的爷爷对我的影响很大,也许这种喜欢都源自于我对爷爷深深的愧疚。

我的癖好虽然很多,但似乎再多的癖好也无法满足我的欲望,每当一种癖好被我研究的透彻以后,我就会对此失去兴趣,有的时候一放就是好几年。

只有那朵奇花,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但是多年来没有一点线索,几乎也已经到了放弃的边缘。

就这样,在过了几年纸醉金迷的生活后,我就感觉有些乏味,便成天躲到小店二楼的一个房间,每天冷眼看着楼上楼下进出店铺的人们,心里琢磨着,人活着是个什么劲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连我自己都有些害怕了,心里想着,我不是得了什么心里疾病了吧!听说只有抑郁的人才有这些奇怪的念头,我是不是也得了抑郁症了。

唐宝看出来我有些不对劲,就经常过来与我聊天,聊的也都是上学时候的事,这使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2012年8月15日。

那一天,我正在品尝着店里新到的铁观音,一边品一边胡乱想着事情,唐宝便推开了我的房门。

我只见她噘着嘴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然后瞟了我一眼,说道:“老板好雅兴啊!还在这品茶。”

我微微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一身灰白色的翻领西装,配着短裙,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丝袜,外加一双精致的黑色高跟鞋,无不突显干练的气场。

她的脸上阴晴不定,我便有心调侃她,便说:“那是啊!这不是有你吗!我才能这么有雅兴!”

然后,我就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亏你还明白!”唐宝却没好气的说了这么一句,边说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独自在那饮了起来。

我心说,这一定是在前面又遇到难缠的客人了。

这种女人,面对多难缠的客人,都是笑脸相迎,一个转身就变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脾气多好呢,女人,真是可怕啊!

我也喝了一口茶,说道:“呦!这是谁惹我们宝宝生气了,告诉我来,我去收拾他!”

她抬起头眯了一眼,没好气的说:“就你!”然后就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看我,满满的都是蔑视。

见她如此,我起身便要出门,她见状急忙拉住我的胳膊,说道:“你干嘛去?”

我邪笑了一声,说:“你说我干嘛去!最近心情不好,找个人聊聊。”

她拧了一下眉毛,双手用力将我往回扯,说:“我告诉你陈跃进,店里的事跟你没关系。”

我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说道:“好像我才是老板吧!”

“是!是!是!你是老板,没人说你不是。”唐宝边说边用双手将我推回到椅子旁,我便笑着又坐了回去。

“就你这狗屁脾气,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唐宝双手叉腰喘了几口气,一双精巧的眼睛愤怒的盯着我看,继续说:“真是没法好好聊天了,你就不能口头安慰我一下吗!”

我笑着说道:“你看我的样子,我又不是出去惹事。”

“得了吧你!”唐宝咽了一口茶,接着说:“我还不知道你,笑面虎一个,骨子里透着狠,下手没轻没重,上次那个眼镜男,差点被你打成残疾,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周折才摆平的吗。”

我笑而不语,那个小眼镜男在我店里偷东西,被抓后居然还能理直气壮,面对监控录像都敢当面抵赖,还想逃跑。我是最看不起这种货色了,要吗就像个男人一样敢作敢当,要吗就像狗一样低头认错,居然跟我胡搅蛮缠,不让他长长记性,以后还得了。

见我没回答她,她似乎有一丝尴尬,便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你最近想什么呢!心情这么差,那你也不用没事小事化大,非得打架出气啊!”

她边说着,上半身边向我这边靠过来,而后低声说道:“哎!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见她如此神秘,我便也配合着,说:“怎么,你要结婚了?”

她骂了一声“滚蛋”,而后便较有兴致的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你还记得‘高风亮节’吗?”

我还以为她要告诉我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没想到却吐出这么一个词来,便拧了拧眉毛,问到:“什么‘高风亮节’?”

而就在我脱口而出这句话的同时,我脑海中刹那间就显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高亮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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