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风,特别刺骨。
一轮明月当空照着,风忽忽的吹,刮到人脸上生疼。
站在天台上的罗建康在读完了手机里的短信之后,心里面也知道,货款的事再也瞒不下去了。
此时此刻,有无尽的悔恨涌上了他的心头,多年以来的苦心经营,如今却毁于一旦。
公司所有的人辛苦工作一年下来的盈利也才两百万,等于这短短的一个月就葬送了公司全体人员五年的劳动成果。
他手里的手机屏幕黑了下来。
罗建康看着手机里倒映出的那张憔悴暗淡的脸庞,回想起一个月前自己还是那个在牌桌上自信满满,潇洒的康老板。
现在却如同丧家之犬般惹人嫌弃,脚下不由自主的开始往楼顶天台的边缘移去。
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掠过。
父亲张平从小就体弱多病,在那个年代,张家男人因为一些个人问题被下放,家里失去了顶梁柱。
奶奶一个人带着五个儿女,全家人朝不保夕地苟活着。
那时碰巧有一个没有子嗣的罗姓渔夫卖鱼经过,他见我父亲生的可爱,当时所处家境又是寒不庇体,食不果腹,当下便与家主母商定过继,渔夫给他另起了个名字,叫做罗平安。
就这样幼年的父亲开始跟着渔夫,四处跑船,虽说是无根漂泊,但至少还能混个衣食无忧。
到了后来,改革开发,国家开始富强,张家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此时的父亲也已经成家立室,罗家爷爷因多年劳累也已仙逝。
只是父亲对于张家,还是心怀芥蒂,一直也不同意让我回张家祠堂系归祖谱。
在我懂事之时,爷爷年岁已大,父亲四处跑船,也无暇分心管束我,便养成了我行事自大,乖张孤僻的性格。
二十一岁时遇一生挚爱,相恋七年,然后步入婚姻殿堂。
此后在岳父母的全力支持之下,五年的时间没日没夜地打拼,才有了如今的成绩。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成空,罗建康想到此处,眼框都泛红了,眼睛里仿佛看见了那天送他去机场的梅姨,微笑中的一抹红唇是那般的鲜艳夺目。
“轰隆!”
突然,天空中突兀地响起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
“梅老板!”
罗建康惊醒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天台的边缘,一只脚都堪堪地将要跨出去了。
阴冷的寒风吹过头顶,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他手脚并用地退回到天台的中央。
“好险,我刚刚竟然想要跳楼,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罗建康回过神来,冷静地回忆之前发生的种种。
自从梅老板亲自送了他去机场,自己的脑海里就不自觉地浮现出送别时的红唇烈焰。现在细想之下,才发现其中有诡异之处。
老早就听闻玄武国降头巫术盛行,很多场主都养小鬼,作阴损折寿之事。不是这么巧被自己碰上了吧。
听说降头之术要用上被施术者的血液毛发才行,回忆在罗建康的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然后,镜头定格在了梅老板出借第一个一百万现金的时候。
在我起身离开时,梅老板按着我的肩膀坐下,那是唯一一次的身体接触,然后在荷官开牌时,身后那个惹人讨厌的递烟小弟。
一定是那时被取走了毛发和血液。
罗建康赶紧拉开衣领查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果然发现在左边肩膀的锁骨处,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红点。
“该死的毒妇,竟然设局算计我,你把我逼上绝路,我也不会让你舒服地活!!”
罗建康握紧了双拳,脸色铁青,双眼通红,咬紧了牙关,额角爆起青筋,眼里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阴柔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仿如要吃人的恶鬼。
第二天,罗建康躲在酒店的门口,尾随着梅老板的保镖,确定了她住的房间位置。
然后就着手报复的工具,说是工具,其实此时他已身无分文,根本就买不起大杀伤力的武器,只能够草草地躲藏到厨房间里。
然后他偷摸着藏着一把剔骨头的尖刀,用外套包了,抱在怀里,蹲守在梅老板房间外的不远处,就等着晚上动手行凶。
很快就到了晚上,罗建康远远地看着梅老板支走了保镖,一人回到了房间里。
不知是大意,还是对酒店的安保十分放心,梅老板进房以后竟然连门都没有关实,就那么虚掩着。
这让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悄悄潜入到房间里的罗建康喜出望外。
只见他曲弓着腰,轻手轻脚地摸入房间内,房内漆黑一片,竟然都没有开灯。
罗建康在进入房间后,摸黑关上了房门。
然后他抽出了怀里的尖刀,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仔细地想要辨别梅老板的方位。
突然之间!
两道绿莹莹的烛火亮起,刚适应黑暗环境的罗建康猛地被光线一照,刺得他双目发酸,当即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张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的摆设和环境吓得他双腿发软,头皮发麻,差点没丢了魂。
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台法座,法座上面摆着一个由骷髅头骨架成的小金字塔。
金字塔顶上淋满了粘稠的血浆,血浆里爬满了吱吱作响的蛆虫。
那些蛆虫争先恐后的蠕动着往塔顶上爬,有一些被挤下来,掉到地板上,发出吱的一声怪响,然后向着罗建康爬了过来。
金字塔两旁摆放着两处烛台,不同于普通烛台的蜡烛,这烛台上竖立着的竟然是两根沾着血肉筋膜的小臂骨。
那些绿莹莹的烛光,正是由臂骨上的血肉燃烧发出来的,十分诡异。
法座后方坐着的正是梅老板,她全身爬满了各种颜色艳丽的毒蜘蛛,蜘蛛们时不时爬动着发出丝丝的声响,远远看去,好像穿着一件五彩斑斓的大衣。
在房间的角落里零散着放着大小不一的坛子,坛子上爬着些什么东西仿佛在动。
只听得吱的一声,罗建康定睛看去,当下胃里翻涌。
好在罗建康整整一天都只能在酒店的厨房里盗得些许残羹剩菜,不然的话,怕是当场就得呕吐出来。
那里哪是摆的什么坛罐,分明就是一颗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那些人头大部分都是残缺不全,而趴着在动的是一些老鼠,在上面啃食着这些人头的五官皮肉。
人头里面有些面孔罗建康竟然还有些熟悉,就是之前一些跟在梅老板身后的马仔小弟之中几人。
罗建康心里有点发麻,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尖刀,心里想着,这毒妇实在是狠毒,连身边的手下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