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对视一眼,也知道自己有点跳脱,便不再瞎扯,跟着布木布泰去牵马遛弯去了。
————————————
天高云淡,人的心情也会变得格外疏朗开阔。面对蔚蓝的天空和无尽的草原,布木布泰早就将那些不自在扔开了,与多尔衮和多铎有说有笑。
“布木布泰,你现在学汉话了么?”多铎随口道,“在赫图阿拉(后金汗国都城),阿玛给我们请了汉人师傅,教我们读书识字。”
布木布泰心想,她自然是精通汉语的,只是这话却不能直说,便道:“学啊,我跟吴克善阿哈他们一起学,也是请的汉人师傅,不过肯定没有你们的好。”
多尔衮问道:“你现在读了多少书?”
“读完了《诗经》《论语》《孟子》,现在学《中庸》。”布木布泰答道,“是按照汉人说的‘四书五经’来学的。”
“你读得这么快?”多尔衮有些惊讶。
布木布泰笑了笑:“这没什么,我又不考状元,不过是读书打发时间罢了。你们可是大金国的贝勒,日后都是一旗之主,独当一面,读书很该稳扎稳打,不能求快。”
多铎撇撇嘴:“读书有什么用,尤其还是汉人的书?汉人再厉害,还能有我们的刀剑和勇士厉害?”
“话可不能这么说,十五贝勒。”布木布泰觉得眼前的小少年思路有问题,应该好生掰正,免得以后长歪了,“汉人有《励学篇》是这样说的: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您看,读书有这样多的好处。更何况,您也应该知道,明朝有一种武器,叫红衣大炮,厉害非常。在城墙上架炮,守城那是固若金汤。若不是因为读书多,汉人哪里来的奇思妙想,能造出这么厉害的武器?所以说,知识就是力量。”
多尔衮见布木布泰说得有理有据,心里也不自觉把殆学的想法丢开了,只觉得自己比眼前的小姑娘要年长一岁,却还没有她懂的东西多,暗暗下决心,回了赫图阿拉要更用心念书,下次见面定要让她惊叹自己的见识。
多铎想了想,点点头,说:“布木布泰,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可是这么多道理,我一时半会也记不住——不如你也来赫图阿拉,咱们一起读书,你多提醒我?”
“哈?”布木布泰一愣,随即失笑,道,“十五贝勒说风就是雨,我还小呢,我额布格他们肯定不会让我离家那么远。”
虽然布木布泰嘴里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偷偷给多铎点赞:多铎真是个小机灵鬼!如果她一早就跟多尔衮青梅竹马,她肯定会想办法先跟多尔衮落实了名分,那么以后她肯定不会成了皇太极的小老婆。
多尔衮觉得自己弟弟说得有道理,他的确喜欢布木布泰,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在身边让他更高兴呢?他附和多铎道:“布木布泰,八嫂也在赫图阿拉,她可以照顾你的,莽古斯贝勒他们也不见得就不同意。再说,我额涅也可以看顾你的……”说着说着,多尔衮的耳尖又红了。
传说中威名赫赫的摄政王,小的时候居然是这么纯情的小少年。布木布泰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依旧表现得落落大方:“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听长辈们安排罢。”
————————————
有了多尔衮和多铎的神助攻,布木布泰成功被打包带走,当然贴身小侍女苏茉尔也是的。哲哲在莽古斯等人面前再三说会好生照顾布木布泰,正好莽古斯他们也有让布木布泰同样嫁入爱新觉罗家的打算,双方一拍即合。
到了赫图阿拉城,布木布泰便现在八贝勒府上落脚。如今哲哲刚刚扶正,正是立威的时候,布木布泰的到来也给了哲哲一次敲打皇太极众小妾的机会:她为布木布泰特意召开了宴会,摆足了福晋正妻的谱儿。
布木布泰倒也不在意,因为很快汗宫就传来消息,大福晋乌拉那拉·阿巴亥召见她。哲哲有些担忧,毕竟他家贝勒爷与这位大福晋关系并不算好,生怕大福晋拿捏布木布泰,却也没法推脱,只能三令五申告诫布木布泰谨言慎行。
对于这位极为富有传奇色彩的大妃,布木布泰还是有些好奇的。阿巴亥定然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得到努尔哈赤的独宠,也不会被努尔哈赤的儿子们记恨。如今有多尔衮和多铎美言于她,再加上她自己也定然会与多尔衮共进退,她倒不必担心阿巴亥会对她有不利之处。只是,这样的话,她是不会跟哲哲明言的,只是很乖巧地应了哲哲的叮嘱,跟随阿巴亥派来的嬷嬷侍从,进了汗宫。
“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拜见大福晋。”布木布泰对高坐主位的阿巴亥行了最为尊敬的大礼。
阿巴亥微微一笑:“格格免礼,赐座。”
“谢大福晋。”布木布泰规规矩矩坐在侍女搬过来的绣墩上,垂眸等候阿巴亥问话。
“这几日,多尔衮和多铎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科尔沁有个小格格,生得如花似玉,见识也格外不凡,我就想着也得见见。今儿个见了,才觉得‘科尔沁出美人’这句话,果然是不假。”阿巴亥果然没有为难布木布泰,反而温言说道。
布木布泰忙道:“大福晋谬赞了,您才是国色天香,我们这些人在您面前,都是萤火之光,黯然失色。”
“真是嘴甜,说话也文绉绉的,听着就是读过书的。”阿巴亥掩唇笑道,“我见了你就心生欢喜,不然你就住在宫里,平日里就与多尔衮和多铎他们一起上书房,闲了跟我聊聊天,也让我开怀一下。”
这话自然没有布木布泰拒绝的余地,于是她便顺理成章留在了阿巴亥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