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涵却一惊,问道:“你说什么?”
无为道:“我说,杀了他。”
“为什么?”南宫涵问道。
无为拉下头上的帽子,又摘下脸上的面具。
看到这张脸,南宫涵却不由得为之震惊。不但是他,一直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白发老者也不由睁开眼睛。
“现在你知道了吗?”无为又将面具戴上,道:“所以,我们有相同的目标。”
南宫涵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无为环顾四周,又道:“段痕呢?”
南宫涵道:“他去了百界千如的另一境界,看来他很听你的话,真的打算在这里历练心智,也许他真的可以操纵修罗心也不一定。”
无为道:“不管怎样,你们越强,我们的实力就越大。”他又瞥了眼马小龙,道:“主人说你不堪重用,让我放了你。”
他果然真的将马小龙带了出去。
但是,他却并不是要将他放了,而是将他带到书生那里。
书生上下打量了一眼马小龙,道:“虽然比起段痕还差一点,但也算根骨清奇。一时间只怕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就只好将就一下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马小龙只以为书生是要他去做什么事。
却不想书生道:“九转与七重就要复生,需要一对祭品,你是一个,那个翻生的算一个。”
说话间却只感觉身旁阴风四起,顺着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钻入体内,咻的,他身子一抖,却仿佛冻结成冰的水。下一刻,他原本黝黑的皮肤更变得如墨色一般浓黑,黑气流转,顺着他的七窍流出体外,幻化成七种形态,如猛兽,如妖人。下一刻,这七道不同黑气却又流回马小龙体内。
“感觉,如何?”书生淡淡问道。
已经不是马小龙的马小龙回答:“很好。”
书生道:“七重,我现在要你去做一件事,九转已经等在那里了。”
七重道:“什么事?”
书生道:“将星族传人,给我找来。”
“看到了吗?”有人问。
“嗯。”有人回答。
“是不是该到了我们出去走走的时候?”先前那人又问,声音甜美是个女子,但却低哀,似怀着无数心事。
“嗯。”那人又答,声音浑厚低沉,力气充沛。
屋外是一片空地,屋里的灯也早已熄灭,月光也早已被氤氲不散的乌云遮挡,但任这黑云如何浓密,只要有一丝月光射下都足以照亮她的美。她的美不似莫阳,是尘世的美,也不似若尘,是如天霞般的美,而她的美,却是超脱的美,美的淡雅,美的清丽。
初看她不过二十几岁,但再看时一双眸子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却非得四五十年的阅历才能给人以这种感觉,她手中时刻提着一把胡琴,胡琴老旧,却干净,上面的蟒皮也脱了颜色,却惟独那两根琴弦却在月光下映着寒光。
跟在他旁边的是个身形魁梧的汉子,一身古铜色皮肤更是无处不透着坚毅。而左手一柄鎏金铜锤右手一柄开山巨斧更是刚猛无匹的兵器。只是如此刚猛魁梧的汉子,跟在这女子身后,却是连大气不敢出一口。他不是不敢,只是不愿惊扰了那女子的清净。
“愚奴。”那女子轻声道:“自从父亲死后足足十年,你可曾觉得委屈?”
愚奴忙道:“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
那女子淡笑一声,笑中却也是无限悲怆之意:“你保护了我十年,整整十年啊。”
愚奴道:“这都是我该做的。”
那女子道:“父亲曾经说过,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凭你的心计即便是要在人间做一个皇帝都不难,但你却甘愿折去自己的智慧换的这一身刀枪不入的皮囊和举世无双的神力,到今日,你可又曾后悔过?”
愚奴道:“我折了智慧,已不知道什么是后悔。”
那女子道:“其实你的心事,我一直都知道,只可惜……”
她的话还未说完,愚奴却道:“只可惜,我们有缘无分。我知道,你又要说这句话,我一直都知道。我也不求什么,只求能如老爷吩咐的那样,一直做你的贴身护卫,一直陪着你。”
那女子却只是长叹一声,不再说话,迈步朝前走去。
“吁……”忽见一男子勒缰停马,见一女子站在原地快马奔来仍面不改色反而惊得自己的白龙神驹失蹄嘶鸣,也不禁为之一奇。普天下骑着这样一匹白龙神驹也只有一个人而已那人叫沈俊,却是南宫涵曾经结下的冤家。此刻沈俊马鞍上挂着一副一丈来长的金色硬弓,而他身后则背着七竿丈八长矛。
这女子并未向他看去,也没有看他这匹戴着龙头面具的神驹,但她一旁的男子却一步冲了上来,质问道:“你是何人!”
沈俊冷哼一声,道:“让开,我不杀你。”
愚奴看了一眼那女子,道:“你的马惊了我家小姐,我要你下马赔礼道歉。”
沈俊是如何高傲之人,从来只有别人向他道歉的份,他如何会向别人道歉。自从与南宫涵一战之后,这半年来日夜苦练,只为了能够一雪前耻。此刻见到愚奴,却忽然想在这人身上试试自己这半年来究竟有多少长进。遂取下马鞍上的长弓,道:“让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愚奴却坚持道:“我要你下马,道歉。”
沈俊恨恨道:“不识抬举!”纵身一跃,足踏马鞍向上借力,凌空翻身,却取下身后一杆长矛认箜撘弦,但长弓拉开却并非全靠膂力,而是靠足尖抵在长弓之上,双手拉动弓弦才将这硬弓拉开。拉开此弓尚且需要如此费力,这样的弓射出的矢,定然威力绝伦!
强弯弹出飞矢,流星般射向愚奴。愚奴身子向左一动却不是闪避沈俊这一箭,而是为了替那女子挡下这一箭。与此同时手中巨斧依然飞掷而出,斧是双面回旋板斧,此刻飞旋而出似卷起一道龙卷,风声鹤唳之间正与沈俊那一根利矢迎去!
只听得雷电交击之声,一时间金光大盛,耀人目光。
金光散去,却是愚奴的巨斧被弹到一旁。长矛余势不止,直向愚奴面门疾驰而去!
那女子立在一旁,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是她对愚奴的实力足够相信,还是对于她来说。愚奴的生死,甚至她自己的生死,都是那么无关紧要的事。
夺!
又见金光一闪,却是一柄长剑。
一把名叫染尘的长剑。
南宫涵!
普天下除了南宫涵还有谁配拥有这把剑!
只是南宫涵不是被关在百界千如之内,如何会到了这里?
“是你!”沈俊自半空落回马鞍之上,一眼便认出了南宫涵。
南宫涵道:“是我。”长剑回鞘,却似不打算再出剑,方才出手也不是为了取胜,而是为了救人。
“纳命来!”
沈俊翻身一跃,却取下三支长矛,箭在弦上,三道流星激射而出!
南宫涵左右闪避,虽未出剑反击却也未受伤。但三箭落空紧接着两箭又来,南宫涵原本可以闪避但却瞥见愚奴就站在自己身后,他当然能避开这一箭,但他也深知愚奴守护那女子而不肯闪避,这一箭之威他未必受得了。无奈之下,南宫涵唯有举剑格挡,只是通决剑心未出,他也绝不肯让染尘出鞘!
飞矢被击偏,南宫涵身形也不免被阻,而此刻沈俊背后最后一根飞矢已经弹射而来!
长矛来势凛烈,南宫涵放开手中长剑却在其为落之前便已将通决剑心做完长剑正巧落到他手边,利刃出鞘自下而上斜斜划出,却是将那一根长矛自头至尾劈成两半。
但此刻,他却才看到,沈俊竟将自己横在弓上。嗡一声弓弦炸响,这射出的最后一根利矢竟是沈俊自己!
间不容发,箭不容不发!
这一箭之威甚至比先前七箭之力合在一起更为巨大。
南宫涵自可像劈开先前那一箭般将沈俊劈成两半,但他如何能够对一个鲜红生命下的去手,但面对这凌厉攻势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绝不容半分犹豫。
正当踌躇之际,南宫涵却见一道身影挡在自己身前,这竟赫然是那愚奴。他刚要将愚奴推到一边但沈俊如箭般的身体却已飞来。南宫涵双掌抵在愚奴背心却一齐向后退了三步才站稳脚跟,原本他以为沈俊这一击必定要将身前这汉子开膛破肚,但当他越到愚奴面前时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沈俊这一剑别说将愚奴开膛破肚,甚至连一道伤口也都没有给他留下,只是在他小腹之处留下一点白印,白印片刻后消失,愚奴却竟一点上也没受。
“阁下这金钟罩铁布衫的本事,却当真惊人的很!”南宫涵惊诧之际,却似没看到沈俊那阵青阵白的脸。自己苦练了半年之久的神功竟连一个无名的汉子都对付不了,而且他当然也看得出,如果南宫涵要出剑对付自己,只怕也难有生还的机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沈俊将硬弓搭在马背上却又疾驰而走。
南宫涵也不去追,却只是拜别了愚奴与那清秀女子便继续赶路。
一路之上,他只想尽快赶往天族,去那里取得天地之精。
他之所以能从百界千如之内逃脱出来全是因为那书生要他为自己做一件事,这件事就是去往天族,取得天地之精。南宫涵自然知道这天地之精对于此刻天族的重要,但那书生却也说了,若是他七日未返,那么他就会收到莫阳的一条手臂,每迟一天他都会收到莫阳身上的一个物件。他当然不希望看到那些,所以他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