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痕依旧安静的躺在那张石床上,他的左手腕上还缠着昨日包扎的纱布。但不知为何,这几日过去他的呼吸却比第一日来的时候更强了,已经能够看到他的胸膛因呼吸而微微起伏。只是她始终如一个活死人般沉睡不醒,是否受了伤他却也未必能够察觉得到。
嘀嗒……
嘀嗒……
嘀嗒……
铜壶的水还在滴,下面的标尺逐渐提高……
终于!
午时终于到了!
剑无敌迫不及待的抽出小刀在段痕手腕划出一道血口,修罗的血又流到那翡翠茶碗之中,又一碗血被他一饮而尽,随即便扶起段痕与其过脉行气。这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熟练,一个动作与下一个动作之间的衔接也十分完美。这每一个动作他都在心中演练了千百次,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早已是迫不及待。
“启禀宗主,南宫涵与无为已经寻回轩辕剑,与他们一同会来的还有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不会武功,但那男的却是个硬手。”那个聪明人尽量用最简练的语言将一切说得明明白白。
剑无敌低声寻思:“这么快就回来了?”又吩咐道:“去告诉那些人,我正在为段痕少侠推宫过血,马上就出去见他们。”
“是。”那人应了一声,就已走出这密室。
“想不到我这位师兄对我这兄弟还真用心。”对于这位只见过一次的师兄南宫涵却是信任的很。
那人赔笑道:“您是宗主的师弟,您的朋友就是宗主的朋友,他当然要用心了。”
无为却道:“我这位朋友已经成了活死人,这推宫过血之术对他可还有用?”
那人道:“宗主既然这么做,自然是尤其功效。”
南宫涵道:“我这师兄既然这么做,他就应该有他的用意。”
无为道:“只怕……”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却听得后山处一声巨响,几人同时赶到后山却见剑无敌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七窍向外渗着鲜血,而段痕却竟然站在他旁边!
南宫涵一步冲到剑无敌身旁,将他扶起,道:“师兄你怎么样,是不是为我这朋友治病却伤到了你自己?”
无为却大喝道:“快过来,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被反噬而伤,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推宫活血,而是为了从段痕体内吸取功力!”
南宫涵刚反应过来剑无敌已在同一时刻苏醒过来,反手擒住南宫,一只手将其右腕反制另一只手已经扼在南宫脖颈。原本凭他的实力根本不是南宫对手,但此时南宫身中奇毒,功力全失,碰巧剑无敌也知道这一点。
南宫涵虽然此时被擒,但却并不在意,却问:“师兄,你一直在骗我?”
剑无敌道:“我没骗你,我的确是不求第二的一个弟子,只是一直被他看不上最终还将我逐出师门。而且我也的确在为他推宫过血,但这是为了提升我自己的修为。”
南宫涵低头苦笑一声,又看向无为,无为手指一屈一道真气凝聚成形弹射而出,剑无敌只觉面前一股劲风袭来,须臾之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对应方法,每一种方法都行得通却又好像行不通,当然也曾想过要拿南宫涵来做挡箭牌。但无为单弹出一道真气就是应对这一刻,这真是能在他手中凝聚自然也能在其意念之中化为虚无。
无奈之下他只得松开南宫涵,身子向后一跃藏入那密室之中,无为紧随其后,但却想不到这密室之中竟是错综复杂,路线犹如迷宫,一时间竟更丢了剑无敌的踪影,但却在误打误撞之间遇到了剑无双。
剑之宗的大殿之中,四根石柱矗立依旧。
段痕站在一旁,却只是站着,他能跟着人走但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无为则站在段痕一旁,他当然知道段痕现在不过是个活死人,但他却也不知道段痕这具修罗身体什么时候又会暴走,到时毁了什么却没人知道了。
剑无双终于又坐回到那张属于他的交椅之上,轩辕剑就摆在他面前,但他却不敢伸手触及,就如一节草民,就算皇帝与自己近在咫尺却也只能顶礼膜拜,连他的脚都不敢冒犯。
“你的意思是说,剑无敌原本是要找寻段痕的血气运行之法但却牵动段痕体内残留的真气,激发他的意识,让他懂得自己保护并且排斥了剑无敌,对吗?”南宫涵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是剑无双说的,这话就不假。
剑无双道:“没错,剑无敌一心想成就自己的霸业,但也许是命中注定,他却帮助段痕小友恢复了意识。现在他需要的,只是一条生命。”
“老头,这把剑是不是真的能治好我兄弟的伤!”无为一直在忍,但此刻也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剑无双一双试探着伸向轩辕剑的手被这不及防的一问惊的又缩了回来,呓声道:“你所说的事我也不确定,这把剑究竟能发挥什么样的神奇力量。但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们两个命线相连,那么你就只需要做一件事,用这把剑连同这里的所有剑气还有你的生命一同,刺进他的心脏。那样,他就可以活过来。但如果失败,他会彻底死亡,同样的,你也会死亡。”
“那如果成功了呢?”这话是南宫涵问的,无为从来不会在乎自己的生死。
剑无双道:“成功之后,他们两个就会交换,从此他成为活死人。”
无为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剑无双道:“随时可以,只要你准备好了。”
无为道:“我只想快点死。”又转头看着一旁死气沉沉的段痕,自语道:“好把这条本来就是你的命还给你。”
南宫涵却轻轻拍了拍无为的肩膀,道:“也许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你们都活着。”
无为却只是轻笑一声,道:“如果真有这种办法,难道我会不知道吗?”
一直在一旁安静如处子的希音终于开口,道:“他说的事并不是不可能,只要你能找到女娲石,它可以将一切不完整修复。”
“女娲石,封神榜?”南宫涵当然知道孙肖手中的封神榜就是女娲石。
希音惊喜的问道:“难道你知道这宝物在什么地方?”
南宫涵到:“知道也没用,那块封神榜就在几天之前已经粉碎,是为了救那些被那一场黑雨改变的魔兵。”
希音叹息一声,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有形之物终有损毁之日,能够为了拯救苍生而毁灭,也算是它死得其所了。”
南宫涵微微点头,却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希音道:“我是什么人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
南宫涵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废人。”
希音道:“废人,我看不见的。不过是中了区区流云飞矢而已,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你有办法治好他的伤?”无为对于南宫的安危也十分在意。
希音道:“有道是毒蛇出没之处百步之内定有解药,这铸就流云飞矢箭芒的金属在一个叫做云山迷峰的地方,那里终年雾气缭绕,是阴阳之气汇聚之地,所以才能生出这种至刚至柔的金属。但用来克制这种金属的东西,就是一种被称作细蠛的小虫,据说那虫是人死人无法投生的气、魄化成,这种虫不食五谷,不害草木,却专喜欢吃这种至刚至柔的金属。铸就这箭芒的人要凭借这小虫去寻找金属,而这金属一旦融入人的血脉之中也只有将这小虫放入血脉,才有可能将这种金属给吞噬殆尽。但这么做却有一个坏处,如果不能够尽快将细蠛从血脉之中取出来,这小虫就会被人的血气重新化成气与魄,到那时就却是再高明的医术都取不出来了。”
无为道:“也就是说,根本不需要一个功力高过他十倍的人为他将这毒吸出体外。”
希音却显得有些错愕:“那样一来,那个人岂非要死。”
无为道:“那这流云飞矢的毒,真的就能用那小虫解掉?”
希音解释道:“因为这流云飞矢根本就不是毒,它是一种奇异的金属。将其铸炼成型之后则犹如百炼精钢一般,但这种金属一旦遇到人血就会融化并且与人血相容,人不会因此中毒,但一切动作都会因此缓慢,血气不畅自然力量自然大打折扣。只要将这金属从病患体内取出这伤自然不药而愈。”
南宫涵微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个疗伤医病的高手。”
希音道:“一个人若是病的久了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一名很好的医生,有道是久病成良医,就是如此了。”
南宫涵道:“却不知小姐身患何病,是否已经痊愈,我的一位朋友对于医道也颇有些心得,说不定能和小姐一起切磋研习。”
希音道:“不劳少侠费心了,小女子这病怕是治不好的。但是少侠的伤却还是要尽早医治才好,要是拖得久了可就不妙了。”
无为道:“我去将那小虫给你找来,需要多少?”
希音道:“只要一只就足够,但这一只却要是雌性。而且将其擒获之后就不能让其碰到人的汗液或者是遇到酒气,否则这小虫就会消融。”
无为道:“告诉我,去哪里找那小虫,那小虫长什么模样,怎么分辨它的雌雄?”
希音道:“云山迷峰下瀚海寻泉之中,一种几乎不可见的小虫,对于那种小虫而言一根头发丝就如擎天柱一般。至于如何区分雌雄却很容易,你把一滴血滴在艾叶上,往这叶子上爬的就是雌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