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微微一笑,轩辕剑也微微一动。
剑锋在颤抖,犹如钟摆,不动则已,动起来就无休无止。而这事世上除了这一把剑之外的一切都静止不动,等待着被这一剑宰割。剑在动,却离周围的一切原来越远,几乎要离开这个世界。最终,这颤抖的剑在这里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他对手的目光。
恍然,一切恢复原状。
伏羲还站在那里,剑也终于静止。
“看到了吗?”伏羲问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智者的剑法,别撞死了,我知道这一剑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作用。”
果然,书生已经消失的目光又一次闪烁,大笑道:“好剑法,不愧是人王伏羲的剑法。将剑种入人心,再与人心一同抽离。高明,高明。”
伏羲道:“一招就高明,高明的还在后面!”
轩辕剑忽的祭起,一道剑光在半空分作七道,每一道剑光都化作一条金龙遨游太虚,而在此刻人王伏羲剑指一骈,人却化身一道剑光直冲霄汉!七条金龙似受召唤而归于一处,盘绕伏羲周围,一时间剑光大盛,分不清何处为人何处为剑!
“不愧是人中王者,剑招之中也透着那么一股令苍生折服的霸气。可惜……”
可惜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他的剑却已徐徐递了出去,光柱流转一时好不耀眼,但反观人王伏羲那边,却只有一个似是干枯了的人,和一把暗淡无光的剑。
书生将那光柱收起,走到伏羲身前,道:“很不理解,对吗?那我告诉你,我的剑是天下最为正义的剑,你的剑自然正气充沛,但与我这一剑比起来却犹如溪流比之大海,在我面前你的人和你的剑,都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噗!
噗……
噗!噗!噗!噗!噗!噗!
八声连响,响声是长剑贯穿身体所发出!
轩辕剑一化为七,自七个不同方位将书生钉在原地,而伏羲手中所握那一把贯穿书生心房的却并非神兵轩辕,而是南宫涵的染尘。只是这把剑何时落入伏羲手中,南宫涵自己也不知道。
染尘本为轩辕剑分支,轩辕剑与人交锋染尘自该有感应,但伏羲却能在众人未曾察觉之际从南宫涵处将剑抽出,这样的身手与速度,当真非常人所能及。
“我知道,这样也不能要了你的命,但我想要告诉你,你并不是无敌的。”伏羲将染尘长剑从书生心口抽出,反手朝天空掷去,南宫涵将剑鞘向前一送,剑不偏不倚的落入剑鞘之中。
染尘拔出,其余七道剑光也随即消失,而伏羲立在一旁的剑鞘之中却赫然插着这把不世的神兵。
书生身上的伤口随即愈合,但对于伏羲这一剑,他却丝毫不显得吃惊。“你的剑法我已经领教了,难道你不想看看我的剑法?”书生退后一步问道,退后这一步却是为了自己的进攻算好距离。
伏羲当然看得出书生的意图,却朝后退了半步,道:“你的剑法又有什么好领教的?”
书生道:“只要你看到,就会知道……”
下一刻,那一道光柱又回到书生手中,剑光忽的变得犹如太阳一般炙热耀眼,段痕等三人被这强光照的几乎睁不开眼睛,最后竟已承受不住这剑中所蕴含的力量三人同时昏厥了过去……
当三人醒来之时只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安静而舒适的地方,一间宽敞的客房,虽然摆着四张大床却仍不显得拥挤。段痕第一个从床上跳了下来,将无为背在身后星杰提在手中,双手推开房门便欲离去,但门口却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们,那是一个独臂的男人。
段痕曾听剑之宗内门徒描述过这个人的样子,而且恍惚间他对这人也似乎有些印象,故一眼就认出这人,开口就叫出这人名字:“剑无敌!”
剑无敌当然认识段痕,却更认得他手中的剑,见段痕手握星杰,不由问道:“这把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段痕正要回答:“这本就是我的剑。”但话未出口却听远处有人说道:“是我将这把剑送到他手里的。你这样的废物不配用这柄剑。”声音一直没有丝毫起伏变化,但那说话的人却离段痕与剑无敌越来越近,只见这人一路走来双脚却未沾地,他根本不是走来而是飘来。
段痕上下打量一眼这人,这人一身黑衣裹体,一张黑的不透光的棉布遮住他眼睛以下的全部面孔。但看其身形听其声音却也能判断得出这人,是一名女子。
女子飘到段痕面前,冷冷说道:“作为一名剑客如果不能守护自己的剑,还不如死了干净。”转身便要离开。
段痕追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女子道:“云。”
没错,云。她就是那位甘心投靠这自在天魔的神秘少女,属于云的云。
“云。”段痕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脑中全是这女子的身影,虽然陌生,但他却敢肯定,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位女子,只是那零星的记忆碎片在他脑中却怎么也拼不完整,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女子。
剑无敌转过身,却不再去看段痕手中的剑,压着声音道:“主人要请三位去他处一叙。”
段痕道:“就算他不找我我还要找他呢。”
此刻南宫涵与酒中仙也已经从床上起来,听到剑无敌的话便一同说道:“有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我们两个,我们也去。”便一同走出门去。
虽然一路之上又剑无敌带领,但这一路九曲十八弯,走了许久却还让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原地打转,为什么每个地方都那么似曾相识。但三人之中一向最沉不住气的段痕此时也安静地跟在剑无敌身后,南宫涵自也不好去说什么。又走了一会儿,几人终于看到不远处有一凉亭,而凉亭之中似乎有两个人正在对坐饮酒。
三人走进去看却无不惊讶万分。正在于那书生对面饮酒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还欲要了他性命的人王伏羲!
段痕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伏羲身旁,问道:“师父,你怎么会和这种人一起喝酒?”南宫涵较段痕更为沉得住气,一时沉默不语,想看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伏羲司空见惯一般的答道:“我们本就是朋友,在一起喝酒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朋友?”段痕不信自己的而过居然会听到这两个字:“你们何时成的朋友?”
书生道:“几千年了,我们一直都是朋友。难道你师父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说着又看向伏羲,却只是觉得好笑。
伏羲道:“他说的没错,我们很早之前就已经是朋友了。”
段痕道:“既然你们已经是朋友,那方才在那个地方,你们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动手是吗?”伏羲答道:“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才会交手,用最直接的方式问候。至于那一番话,却是说给你们几个人听的。”
段痕只觉得怒火中烧,一种被人戏耍之后的愤怒从心头直冲天灵,双手已握得咯咯作响。
伏羲呷了一口杯中淡入清水的酒,道:“我说徒弟,有什么好生气的,世界本就该属于强者,我是强者,他也是强者,很快你也将成为强者。到时瓜分天下,自然少不了你那一杯羹。”又看了眼站在他一旁的南宫涵与酒中仙,道:“至于他们,我也不会难为他们。”
段痕目光忽的闪烁,似是动心,问道:“师父这话,可是真的?”
伏羲笑吟吟的道:“自然是真的。”
段痕深深呼吸了一翻,却猛然跪倒在地砰砰砰连叩三个响头。
伏羲道:“起来吧,待到天下尽在咱们手中之时再行此大礼也不迟。”
段痕站起身,道:“我行礼不为谢你,而是为了还恩。你教导过我剑法,我教过你师父。现在我朝你叩这三个响头,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我再没有你这师父。”
书生听到此处却道:“伏羲老弟,这自古以来只听过师父把徒弟逐出师门的,但这徒弟不认师父的事,我虽虚活了这许多年月可还没有听过。”
伏羲也道:“是啊,这事我也没有听过。”
段痕道:“那不知你想怎么样?”他说的是你,却不是师父。
伏羲道:“我教你用剑,现在你翅膀硬了,想自己去闯天下,也好,只要你能接下我一剑,我就放你走,从此你是你,我是我。”
段痕抽出星杰,道:“我就接你一剑。”
南宫涵立刻上前阻止,道:“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段痕道:“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背着这个人中败类弟子的名字。”
南宫涵道:“但你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段痕看着伏羲还有他身后的书生,道:“我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仗剑已走到伏羲面前。
伏羲却道:“我让你接,却没让你用剑接。你的剑法虽不全是我教的,但你的剑招之中难免有我的路数,用我的剑招对付我,就算你接下我这一招也难免落人话柄,不是吗?”
段痕心下却迟疑了,虽然他修为深厚,但其力量发挥却全仰仗着手中这把剑,就算不用剑而用拳脚其中也难免夹杂剑招。此刻伏羲不让他用剑,便是连剑招都不能用,若他要接伏羲这一招,怕是这有坐以待毙的份,只要他出手便算是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