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天却“哦?”了一声,颇有些吃惊,道:“小姑娘,我倒真想听听你要说什么。”
莫阳道:“你说你有本事抓到我们,这样,今天你放我们离开,若是三日之内你能抓到我们,他们两个就甘心做你的随从,但你若是不能将他们捉到,从此以后便不可以找他们的麻烦。若是你答应我们的赌约,便与我击掌为盟。”
代天道:“好,我答应你。”便抬手与莫阳掌心相击,但却不想莫阳却把手躲了一边,道:“我是要你答应我们的赌约,而不是答应我。”她着过一次道,如何肯再着一次,南宫涵站在一旁也忍不住想要发笑。
代天道:“好,我便答应你的赌约,三日之内若是不能抓到你,便再不找你几人的麻烦。”
双掌一击,盟约已成。
三人转身离开这留榭香居,莫阳却还难免心有余悸,这几天与代天在一起只觉他是一谦谦君子,却想不到他居然是一个城府如此深沉的小人。不,他不是小人,而是一代枭雄,比自在天魔更加可怕的枭雄!
“这三天,我们该去什么地方?”莫阳方才立下这赌约的时候信誓旦旦,可是现在却也没了主意。
段痕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不如我们折返回去,就藏在他的留榭香居。”
南宫涵却道:“不可,他绝非常人,我们能想到的他也一定能想到。而且就算他想不到,我们回去藏在何处,对于那里他绝对比我们更了解。”
段痕道:“那你说,什么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南宫涵道:“没有哪里是最安全的,代天的本事你也看到了,你我二人联手甚至连碰都没有碰到他,你觉得这世上还有谁能让他畏惧?”
段痕道:“你说他若比起自在天魔来,谁更强一些?”
南宫涵道:“虽然代天口口声声不将自在天魔放在眼中,但若论起实力来,他二人也应该是半斤八两吧。”
段痕道:“那你说这自在天魔最怕的,是谁?”
南宫涵道:“这我却不知道,但你这么一说,我却想起一个人来。”
“谁?”段痕与莫阳一齐问道。
南宫涵道:“摩诃暗黑天,若说连天魔都忌惮的人,怕也只有他了。”
段痕道:“话倒是没错,但要到哪里去找摩诃暗黑天?”
“何必要去找他,就算找到了,你认为他就一定会帮你吗?别忘了,我是代天,他不过是我的臣民而已。”
谁能想到,代天居然这么快就追来,快的这几人措手不及。
“我答应让你们逃三天,但我可没说什么时候开始追你们,从你们离开我留榭香居的那一刻,我就可以开始追,这该不算毁约吧。”又看着莫阳道:“小姑娘,我真佩服你的勇气。但你实在太笨了,你在立下赌约的时候难道就不知道估量一下自己的胜算吗?让我告诉你,你们的胜算有多少,零。”
南宫涵却走上前去,道:“代天,话别说的太早了。如果我们两人中有一人缠住你,另一人就一定有机会逃走。”
代天点头道:“嗯,你说的没错,虽然你们的本事不怎么样,但若想缠住我一时半刻却还做得到。但我也知道,只要我擒住你们其中的一个,另一个一定会送上门来的,而且就算你们其中一个真的可以逃走,你们也一定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对方,到时候你们要争的只怕不是谁要逃走,而是谁要来我这里送死,对不对啊。”
段痕却忽的冷笑一声,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但你信不信,我二人未必没本事打败你。”
代天道:“我倒真想看看,你二人是凭什么来打败我的。”
段痕道:“也许,你该试试这一招。”
话说出,心却往下沉。
伤心最伤,能伤无限。
段痕双目微和,虽不为众人所见,但却似有一滴热泪夺眶而出,泪已不是泪,而是伤心之伤。
南宫涵与莫阳站在一旁,却蓦地感觉到一股莫名悲凉,仿佛一朵朵伤心奇花正在自己周围盛开,自己所在的世界已不再有恩怨仇恨或者爱,只有伤心,山在伤心,树在伤心,水在伤心,就连吸进体内的气都在伤心。
漠然,段痕睁开双眼,却似已不见万物,只有一片漠然。
伤心,他就是伤心的根源,这一双眸。
剑缓缓抬起,缓缓落下,落下时所有的伤心都仿佛消失,消失在剑锋之上,剑锋,似也滴下一滴泪痕……
泪痕……
划过……
划过暗夜的孤寂,划过天涯的悲凉,划过死别的断肠,划过独酌的神伤……
剑光,黯然……
“伤心剑意,这才是真正的伤心剑意。”这感觉南宫涵再熟悉不过,段痕当日一剑尽灭十万魔兵,凭的就是这一招伤心剑意,伤心不散,剑意不散,管他十万百万,情不断,意不断。
剑光一闪而过,代天也吃了一惊。此时他正将那杆银枪横在胸前,但银枪杆上也出现一道细微裂痕,伤口处还在升腾着白烟,似不灭的伤心。
“想不到,这一招你已经能够运用自如。在我这里那几天,看来你并非什么都没有做。”代天说话时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谈笑风生,而是一脸肃严。
段痕道:“也许,我该给你看一样东西。”便从怀中取出一本手札,这手札的封面上,赫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天字决。
代天道:“看来你的确很有心机,居然被你偷走了我的书都不知道。但你如何知道,这本书就是真的呢?”
段痕道:“我再傻也该不会分不出一本武学秘籍的真假吧。”
代天道:“你的确聪明,但有些时候很多聪明人都是死在自己的聪明上。让我来告诉你一件事,那不是一本关于武学的书,而是一本记载所谓天道的书。所谓道,万法归一,道法自然。道,无不同,无不不同。你以为他是武道,他就是武道。而且你能从天道之中悟出武道,不容易,但是我想问问,你如何判断这是一本真正的,记载着天道的书。”
天道,如何算的天道?
段痕不知道,难道这名叫代天的人就真的知道?
段痕道:“就算这不是天道,那我这武道却也不是假的。”
代天道:“但是你的武道却是从我的天道之中悟出,我知道其中的玄妙,自然也知道其中的破绽。”
段痕道:“那这一招伤心剑意,你如何接不下。”
代天道:“我不是接不下,而是我想看看,你这最强的一招到底有多强。现在知道了,能够在业龙之牙上留下痕迹的,你是除了我之外的第一人。”
“两道!”莫阳尖叫出生,她看到了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一件事。
代天低头看去,果然,在自己手中的亮银枪上果然有两道痕迹,一道是新伤,是段痕方才留在上面的。但还有一道看上去却很老旧,但之前他却从未发现过!
“难道是……”代天见到那伤痕,却似回忆起了什么。
“不求第二,对吗?”段痕淡淡问道。
“你怎么知道!”代天听到这名字,竟似有些恐惧。
段痕道:“因为这道伤痕之上,有不求第二的感觉。”
若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了解不求第二,这个人就一定是段痕。
因为他有不求第二的剑,因为他曾经是不求第二。
“不求第二,不求第二,不求第二……不求第二!”
代天惊呼一声,抱着自己脑袋沿着自己走来的路逃了回去,逃回自己的留榭香局。那里是一座城,却原来只是为了给他这脆弱的心多加一道防备,而已。
莫阳忙道:“我们快走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追来。”
南宫涵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若是方才真的动起手来自己只怕一分胜算都没有。而他却也想不到,段痕这伤心剑意威力居然如此强大。若是自己能够创出一招与这伤心剑意威力相同且能相辅相成的剑招,到那时说不定就有击败代天的可能。只是那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当务之急却是该如何躲避代天,谁知道他这疯癫之症什么时候就会好。
黑暗无尽支出,一丝阴冷的笑声让周围的一切都为之一寒。
“主人,你让我们弃械投降,难道就打算在这里度过余生?”这声音怪异的很,一个人说话却有七重声音。
先前那声音道:“九转,你的伤怎么样了?”
九转,七重。这里当然是关押着他们这三个重犯的十方尽地。
所谓十方不是指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再加上、下这十个方向,而是指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加之虚实二门,十方之尽便是一切之尽。也正是因此,帝释天才将自在天魔与他手下的两个怪物关押在此。但因其是一切之尽头,可说已是零之地界,故而这里无法再进行分割,无奈之下只有将这三人关在一起。
因这里是万物尽头,故没有丝毫生机可供这三人维持生命,若不是这三人修为已达天之境界,能够于体内自行循环真气,已保命元,只怕这三人早就变成三具干尸了。所以在这里他们能够活着就已是不易,又何谈得来什么伤愈呢?
九转幽幽道:“勉强恢复了两三成,但若想一举冲出这里却不可能。想不到韦驮天居然当真是个硬茬,能断去我八颗头颅,如今想要让头颅长全,非得百八十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