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同时,一双剑指已直点天魔后心。
“小心!”这一声虽只是发自心底并未真正喊出来,但段痕竟然会替天魔担心,难道只是因为天魔的胜败关系到自己的生死,段痕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如何会因为这件事而关心天魔恶胜败,但除了这,还有别的理由吗?
就在这一双剑指几乎要触及到天魔背心之时,代天才赫然发现,自己所面对的竟然是天魔的胸膛,随即一只强有力的手已握住自己的手腕,同时他已感受到一股劲风正吹进自己的胸膛,他当然知道,这是天魔的另一只手!
好在,他也有两只手,天魔出掌他却出拳,拳冲于掌心之上,顿时掀起一阵狂风,远处的莫阳虽然被代天放在一颗树旁,倚着树干坐下,但这劲风实在强大,竟将莫阳吹向一旁。南宫涵眼见莫阳危险,也顾不得那许多,飞身冲出阵外,直奔莫阳而出。而就在他飞出黑煞三人围城的三角之时,却有一道黄色身影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一柄金色却不反光的短刀正刺在自己左臂之上。
但虽然受伤,南宫涵身形尤为停下,任由这一刀在自己手臂之上留下一道贯穿手臂深可见骨的伤口也要赶到莫阳身边。当他扶起莫阳,重新将她靠在那棵树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受伤,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伤口居然不疼,非但不疼,而且还很舒服,舒服的甚至想再挨几刀。
“刀上,有毒。”南宫涵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尽量让自己不去向往那“舒服”的感觉。虽然他那身体早已有了能上伤口迅速复原的能力,但那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黄蜂此时已站在他身前,透过那一张鸡蛋一般圆滑的蜡黄色面具说道:“这刀上没有毒,这最多算作是一种麻药,一种可以让你的伤口不那么疼的麻药。现在是不是觉得很舒服,是不是看到漫山花开,是不是听到莺鸟鸣唱?”
的确,南宫涵的确听到、看到黄蜂所说的一切,透过那一双已经迷离的双眼,在自己那已经模糊的意识中。
“南宫涵!”段痕在黑煞三人围困之中忽然大喊出声,长剑脱手而出,却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圆环。
这当然不是段痕随手挥出,这是他自创的另一剑招,……剑,水烟……
剑如水,剑如烟,有形与无形,有质与无质,已不再是剑与招之间的界限,剑本身就已成为一种剑招,而不再死由人出招之时的媒介,剑招也已完全融入剑中,剑在催动剑招,剑招也在迎合着剑……
一道气浪,不知是发自剑招抑或是剑,只知道这一道气浪消失之时段痕也已不在那三人所围出的三角之中。气浪余势不止,荡向更远之处,段痕脚踏气浪,借着这一荡之力向南宫涵冲去,长剑在手,却是用自己这一剑,贯穿了南宫涵左肩!
南宫涵只感觉一阵钻心疼痛,段痕这把剑就如锯子一般在南宫涵的肩胛骨上锯了过去。
但段痕知道,南宫涵也知道,只有这样的伤,可以让他清醒过来。
而这时,他却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砰然巨响,接着两道身影朝着两个方向如流星般落下。
这两道身影,当然就是代天与自在天魔。
原来他二人方才拳掌相冲便再未分开,由比试拳脚转而较量内劲,二人拳掌相抵内劲源源送出,虽是相互抵抗,但二人经脉在那时却已连成一线,段痕这一招剑水烟所激起的气浪却误打误撞的冲破他二人气门,使得二人真气走岔,竟同时重伤!
冷风,如泣如伤。
重伤,将灭将亡。
天魔重伤,九转与七重在第一时间将他负在魔骑背上离开了这里。而段痕如何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仇人离开,天魔离开的同时他便已全速追了上去,虽在连续使出两次剑无界之后又全力使出这一招剑水烟,体力早已透支,但见他飞腾之势却仍似精力充盈之时。
而这时的代天却仰面朝天,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字,右手中却不知何时又将那杆亮银枪紧握手中。
枪已染血。
南宫涵臂上的伤虽然还是疼痛不已,但血却早已止住,染血的衣袖已被撕下,露出那一道见骨的伤痕,伤痕虽已在慢慢愈合,但外翻的皮肉仍让人看到就觉得痛。
他有剑,他还能走。于是他握着剑走近代天身旁,看着这已经奄奄一息的一代枭雄,南宫涵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剑已抬起,对准代天的眉心,一挥而落。
夺!
代天奋然发力,亮银枪在身前横扫一圈,不但将南宫涵的剑格挡在外,自己也借着这一挥之势而站了起来。但他这伤却竟比他想象得更为严重,刚一站起身来便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他当然知道此时若是与南宫涵硬拼只有输的份,尽管有黑煞等四人助阵,但若南宫涵一心只要取自己性命,那他也只有等死的份。
权衡利弊,代天一声叱令:“撤!”黑煞四人便同时飞身到他身旁,赤豹是四人之中最为迅捷之人,将代天背在身上便箭也似的窜了出去。他当然不会让南宫涵追上自己,他绝不会给南宫涵任何一个伤到代天的机会!
黑煞、白怜以及黄蜂三人跟在赤豹身后却与其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是因为在速度上不及赤豹,而是为了阻击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南宫涵。
但他三人却显然低估了南宫涵的实力,虽然重伤,但与她三人周旋不过三五招却已巧妙的越过三人的阻隔,随即奋力向前一跃便已掠至赤豹面前。原本若论速度南宫涵与赤豹只不过是在伯仲之间,谁想超越谁都是很难,但此刻赤豹却背着一个分量不轻的代天,所以奔跑起来自然要慢一些,南宫涵虽然伤重,但伤在手臂却不在双腿,所以速度至上却无丝毫减弱。
代天见南宫涵已经拦在自己面前,感叹道:“想不到我代天今日竟要丧生你手。”
南宫涵道:“灵系一支中人从不杀生,但我今日杀你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我绝不会让这世间再出现一个自在天魔。”
代天道:“要杀便快动手,罗嗦些什么。”
南宫涵道:“对不起了。”
长剑缓缓抬起,剑锋之上已环绕一道莫名力量,那已是他全部力量的融合。他当然知道普通的攻击根本伤不到代天,所以他只能赌这一把,若是这一击不能将代天杀死,那么他就有可能被面前那四道颜色碎尸万段。
嗷!
陡然惊变,代天那一杆亮银枪竟脱手而出,在半空之中环绕不止,枪影与光影交错,如一条异龙翱翔九天!
龙?
龙!
一条与天下任何一条龙都不一样的龙!
天下四大魔兽之一……业龙!
“居然,是在这个时候……”代天的声音中不知是恐惧,还是欢喜。
长枪在空中愈转愈快,那条龙影也越来越接近真实,亦愈来愈庞大。与此同时,天下十处仿佛有什么感受到这把枪的召唤,要从这世界的最阴暗最深沉之处挣脱枷锁,回归他最本来的面目!
“怎么回事!”南宫涵的剑势亦为止滞涩,不是因为这条业龙,而是那一股将天下笼罩其中的森寒!
代天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去找飞鹏与天犼吗?他们不是业龙的儿子,而是业龙的分身。业龙并未真正死亡,而是被分成了十个个体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十个极端之地。原本我要你帮我杀了他们,是去除他们原本的兽性,只要他们的力量为我所用。但是你与南宫涵实在聪明,居然怀疑我,居然打乱了我的计划。但现在,却是你们自作自受了,亮银枪与我原本相互牵制,互相压抑,但现在我受了重伤已经压制不住他,所以业龙,很快就要现世了。业龙之寒甚至能够唤醒其余三只魔兽,呵呵,一心要拯救天下苍生的你,却是要将苍生送入虎口。”听代天说话时呼吸吐纳的间隔,他的伤真的很重,一口气说完这一大堆话之后他的呼吸甚至已经开始变得困难。但他的声音却显得那样得意,那样兴奋!
“你一定有办法!”南宫涵叱道:“说,到底怎么才能阻止这一切,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有!”
代天却道:“没有办法,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原本如果我杀死十只异兽,只将它们的力量灌注到银枪之中,也许我还有办法压制他们。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恢复成最原始的状态,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压制他们,对不起,爱莫能助了。”
这话很简单,但却很重。
南宫涵一个失神,赤豹却转身狂奔而去,南宫涵想去追却已经追不到了。
但是现在他要做的不是去追代天,而是追那条已经飞向远处的业龙!
段痕单手持剑,呼吸却已变得混乱,身上不少地方也添上了长短不一的伤痕,只是这些伤痕不尽相同,有些如刀剑这般利器所伤,有些则是如锤棍一般的钝器所伤,有些则是野兽的抓咬痕迹。
能将此时的段痕伤成这样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但无论是谁想将段痕伤成这样都必须付出代价,沉重的代价!
“看来你的本事的确长了不少,但是你难道以为只有你懂得修行吗?”七重的七道身影分化七处,变成其中妖物,妖物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端的是恐怖已极。而若只是长相恐怖也还罢了,这妖物的实力却也令人咋舌,与段痕缠斗许久竟丝毫不落下风,是段痕因为之前的战斗而体力衰减,还是这七重,原本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