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我,既是暗黑天又是狱邪天。我们两个本就是一体,只不过我比他更强,所以是我征服了他。”
段痕道:“所以你的思想是属于狱邪天?”
那人道:“不,我现在不是狱邪天,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新名字……屠善无间!”
屠善无间,他所要屠的“善”难道是西天大善?他难道真的打算毁灭四天,独做霸主?如果他想,他很快就可以达成这个心愿,对于他来说已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段痕暗暗在手中潜运一道真力,当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可以动的时候又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不杀了我?”
屠善无间却表现得很诧异:“我为什么要杀了你,你是我的儿子,我还要你做我的左右手,助我征服天下,我怎么舍得杀你?”
这时的他目光一转,却又看到天魔与尹玲珑还有琴棋书画四侍,只是四侍修为着实有限,在这强大压迫之下已经尽数昏倒在地,其中修为最弱的小画却已经七窍流血,五脏受创。而他四人昏倒尹玲珑竟也有些脚下不稳,脸上的表情更显得痛苦,仿佛生命正在被一只无形巨手抽离,死亡已经开始填满身体每一处空隙。
“用将自己逼到极限的方式来积蓄足够的浊气,再辅以手下的清气来织成这一张网好和对手同归于尽,你的确聪明得很,而且我猜为了这一招你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吧。至少你因此而失去了可以和另一个人斩断命线的机会,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但你也知道,命线一段,他原本该寄存在你身上的力量也会消失,为了那力量,你才这么做的,对不对?”
屠善无间又伸出那根手指,在尹玲珑眉心一点,那种正在被死亡迫近的感觉登时从尹玲珑的体内消失,随之尹玲珑更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正在与自己的身体相融合,这种感觉,实在美妙极了。
屠善无间道:“感觉到了吗?这就是力量。”
光圈移动,他又到了天魔面前,看到天魔此时模样,屠善无间冷笑说道:“你当真是天魔,也只有你才能做出这样的事,为了追求力量居然肯和自己的手下甚至是坐骑合体,这种有失身份的事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但既然你已经和你的坐骑融为一体,这样好了,从今开始,你就是我的坐骑。”
呵,反抗?他还哪里有力气反抗。
只是那么一瞬,只是几句话,他却已将一切改变。
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强者。
当他转身想再寻找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已经少了一个人,少了南宫涵。
居然还有人可以在他的视线之下将人无声无息的带走,他不禁笑了出来,这笑与之前的笑完全不同,之前的笑是轻蔑是得意是施舍,但这笑,却是一种期待。
身旁光圈旋转,竟开启另一境地,他的身体也随之急速旋转,最终他竟与这光圈一同消失无踪,而他带走的,只有他的坐骑天魔而已。
当他消失的时候,他的压迫感却还残留在那里,许久之后,段痕与第十四暗几乎同时冲破那种感觉,而其他人也陆续恢复了正常。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每个人都是心有余悸,因为方才,可能是他们人生之中最为危险的时刻,生死几乎要在那一刻做出定论。
众人心中都没了战意,当面对那样一个强者之后,每当自己动手之时想起与那人的差距,那种连接近都几乎不可能更不要妄谈超越的差距时,谁又能提得起多少心气去战斗呢?
第十四暗最先开口:“你可看到了?”
他说“你”而不是“你们”,因为在这些人中,只有一个配让他放在眼里。
段痕知道,这个“你”就是自己。
“嗯。”段痕居然回答,又问:“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第十四暗道:“不清楚,可能与暗黑天那一剑有关。无量剑意贯穿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力量应该也因此产生交集,当他们的身体同时被毁的时候,那力量也可能因此而融为一体。他们本就是同为一体的黑暗力量,融合也不过是须臾之间,我想就是这力量护住了他们的灵魂与心性,狱邪天也正是因此才将暗黑天征服,成为现在的屠善无间。”
段痕微微点头便是认同,又问:“有办法可以打败他吗?”
第十四暗苦笑一声,道:“你认为呢?”
段痕道:“我是说,如果我们联手。”
第十四暗道:“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能要和我联手。”
段痕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任何一个方法可以打败他。”
第十四暗道:“的确,我也想不到。但如果你我联手却也未必就是他的对手。”
段痕道:“但至少比我们孤军作战要有胜算要高的多。”
第十四暗道:“但你为什么要除掉他,难道你没有听到他的话?”
段痕道:“你认为他那的强者还需要什么左右手吗?而且你也该感觉得到,无论你身在何处,只要他想,你的生死就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
第十四暗道:“让我考虑一下。”
段痕道:“你可以考虑,在你死之前,给我答复。”说完他便已转身离开,带着他的剑。
“你……感觉……到……了吗?”剑童已将剑还给冥恨,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与冥恨已经不再是势不两立的对头。
冥恨的剑也已不在手中,剑童说完话他居然也答应道:“嗯,只是你能记起有谁可以强到这种地步吗?”
剑童道:“没有……人……可以,就算……是……神……也绝不……可能。”
冥恨道:“你说的很对,但你说话不能快一些吗?真不知道你的剑是怎么练到这么快的。”
剑童依旧沉着脸道:“不……能。”
冥恨摇头叹道:“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我居然下不去杀手。”
剑童道:“是……你……没有本事……杀我。”
冥恨苦笑一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剑童道:“我……也没有……本事……杀你。”
冥恨微微一笑,又正色道:“现在你我是朋友,但即便是朋友你也不可以阻拦我要做的事。”
剑童道:“你……还要……杀……南宫……涵?”
冥恨道:“嗯。”
剑童道:“为……什么?”
冥恨道:“因为……他……该……死。”
南宫涵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死,但他却知道,如果不是这个人,他刚才就可能已经死了,死在那足以将空气凝结的压迫感之下。
第一剑翔背对着南宫涵在鼓捣着些什么,南宫涵只看到几个奇怪的瓶瓶罐罐,却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些什么,而第一剑翔就好像根本不知道有南宫涵这么一个人存在一样,专心的鼓弄着面前的那些瓶瓶罐罐。
南宫涵终于忍不住,低声唤道:“前辈。”
第一剑翔听不到。
南宫涵又升高一个调门,唤道:“第一前辈。”
第一剑翔却还是连头都没有回。
南宫涵走到第一剑翔身后去拍他的肩膀,但第一剑翔居然生出一股反震之力,将自己的手震开,南宫涵如遭电击,咻的将手撤回,却仍感觉手心发麻。
而这时他也终于看清,原来第一剑翔的那些瓶瓶罐罐里装的都是些药水药粉,这时他正将几种药水勾兑一起,然后又将几种药粉搓成一个个小丸。等一切都完成的时候他才转过身来,将那勾兑好的药水递给南宫涵,道:“喝下去。”
南宫涵不明其中原因,却只是知道这人绝不会害自己,便也没问什么,仰头便将那药喝了个干净。
第一剑翔又将那药丸交给南宫涵,道:“吃下去。”
南宫涵捧过一把药丸,想也没想就吞进了肚子。说实话,这药丸的味道还不差。
“现在你想知道什么,问吧。”第一剑翔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等着南宫涵的问题。
南宫涵道:“两个问题,第一,那人是谁,第二,前辈是如何可以在那样的压迫感下自由行动,甚至还能将我带走的。”
原来在屠善无间的眼皮底下将南宫涵劫走的人,就是他。
第一剑翔道:“他是这世上第二可怕的人,却是第一的强者,因为他所拥有的是最接近黑暗的力量。至于我为什么可以在他的压迫之下自由活动,因为我的剑,是可以割破感觉的剑,他所给我的压迫其实不过是一种感觉。换言之,他的气场较我更为强大,在他的气场之下我的气场微乎其微,但我的剑可以割破他的气场,那时他的气场在我面前就是零。”
南宫涵点了点头,道:“嗯,明白了。”
第一剑翔道:“还有问题吗?”
南宫涵道:“如果可以,我想知道他现在会去什么地方,还有,第一可怕的人又是谁?”
第一剑翔道:“他现在正在去找那个第一可怕的人,而那个第一可怕的人,叫做先知。”
先知,顾名思义,知晓一切。这样的人岂非最可怕,而他的可怕之处,只要稍微一想,就已足够让人觉得可怕。
屠善无间刚刚站在这扇刻着“知无不言”四个字的大门前的时候,这扇门却竟自己倒塌在地,摔个粉碎。而在这扇大门之后的房间里,除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套茶具和一个男人是完好的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已经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