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善无间见此情景,也不由感叹道:“对于你们魔,我了解的不多。”
第十四暗道:“的确,你不是魔,你连魔都不是,你不过是一块黑暗的衍生体而已。”
屠善无间道:“那又如何,你一样成了我的阶下囚。”
第十四暗道:“如果我不给你机会,你绝没有可能抓到我。”
屠善无间道:“但我想问,你为什么肯让我抓到你,囚禁你。”
第十四暗道:“因为我需要这里的某些东西,还记得三生和忘川吗?还记得冰心莲吗,他们不过是我魔道十全之中的三味药材,尚缺七位,其中有些很容易找到,但有些却不那么容易得到,比如说你的身体,想要得到你的身体却又不被你怀疑,我当然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当然这代价是值得的。”
屠善无间道:“你与我的那一场决战,你故意输给我只是为了得到我的一片血肉。但如果你真的又打败我的实力,我想知道,那时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第十四暗道:“当然是因为我的魔道十全,我需要你的肉体,但同时我也需要你的生命气息,因为只有你是活着的,你的肉体才会充满生机。”
屠善无间道:“现在看来,你的魔道十全已经完成了。”
第十四暗道:“否则我也又哪里来的胆子,敢站在你面前。”
屠善无间道:“据说魔道十全这史上最恐怖的蛊咒,想要施下这蛊咒已是极难,想要将其驾驭就更是难上加难。就算你的伤此刻已经痊愈,但我不信你的元气也能这么快复原,我想知道,凭你现在的身体,你拿什么来和我斗呢?”
第十四暗道:“伤?我何时受过伤?”
的确,此刻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到一丝伤痕,而且听他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的确不像受了伤的人。
行魔道:“天残地缺,那一对夫妇,是他们治好你的伤。”
第十四暗道:“果然不愧是活在众生一念之中的行魔,知道的当真不少。”
行魔道:“但也不多,比如你的魔道十全。”
第十四暗道:“每个魔都有属于自己的魔道十全,本来我该先看看你的,现在,就破例让你见识一下好了。”
话音落下,这大厅的屋顶却已被一股外力压塌,而在一片烟尘之中,一个身影却分外清晰!
是他!
杀气,当一个人心中怀有杀念的时候,身上自然而然会有杀气。
杀气会令人发寒,让人忘记自己的存在,更强之人的杀气甚至可以眼光流转之间叫人魂飞魄散!
但如果是魔,当一个魔心中动了杀念的时候,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又会是怎样的?
就如第十四暗所言,屠善无间不过是黑暗的衍生体,但他的本质却也是魔而且是一切魔的根基所在,而且此时他所拥有的实力究竟如何强大根本已经无法估量。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强者,此刻却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一种来源于魔的恐惧!
再具体一点,屠善无间恐惧的根源,是来自于他面前的这个人。
他面前的并不是人,而是魔。
三十八魔品之中最简单却也最凶悍的魔……罪魔!
若说破军之强已经强到可以让如房屋这般的死物都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与其共存,那么此刻罪魔所散发出的杀意与死亡气息,却是能让死亡本身也为之趋避。
“这就是你的魔道十全?”与罪魔相对而立,屠善无间却居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从来都是他给别人的压抑,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有人可以给他以这种感觉。
第十四暗点了下头,却又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既然是魔道十全,怎么可能只有一个。”
行魔问道:“也就是说你手下还有九个这样的怪物。”
第十四暗拍了下罪魔的肩膀,道:“听到了吗?他说你是怪物。”
罪魔的视线陡然一转,只不过是目光的流动,却好像一把刀横扫而过,将屋中所有人的灵魂切割成两半!
行魔不禁打了一个激灵,罪魔的眼光空洞无神,行魔实在看不出这样一双眼睛究竟有什么可怕之处,但自己方才,却明明被这目光所震慑。
也许不是目光,而是气息,是感觉。
但是,还未等行魔判断出这感觉的源头时,一把残破却足以开山劈石的大刀却迎头而至,刀锋厚度几乎是零,但行魔却仿佛已被这一刀笼罩全身,闪躲与逃避都已失去了意义,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这一刀的降临,这降临之后的结果。
“你在干什么?”刀锋并未降临,因为一只瘦弱的手将这把刀托在了半空,这只手却正是属于罪天的。
“为什么救我?”行魔没有想到感激或者幸运,而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因为这关乎尊严,他可以死,但却不能没有尊严的活着。
罪天道:“我可没有救你,只是我想看看,这逼得你走投无路的刀究竟有几分力道而已,现在看来,不若如此。”
话虽如此,但此刻罪天露出的半边额角却已渗出了汗水。能让强如罪天这样的人流汗,他的对手一定更强。
此刻看着那残破的刀锋已经正在缓缓下降,原本罪天是单手将这刀锋托住,但此时一只手要托住这刀锋显然十分吃力,但既然他一开始就选择了用一只手去接刀,便是他被这一刀劈成两半也绝不会再伸另一只手。
这是一种骨气,一种执拗的可笑的骨气。
但同时这也是一种值得人敬佩的骨气。
哐!
一声巨响,这原本就被掀了顶的大厅却已连四面墙壁都不复存在,地面之上已陷出一个丈许深坑,坑中则是伤痕累累的罪天。
“感觉到了吗?”南宫涵正在弱水之上盘膝大作,可感觉到如此强悍的力量,他却也不免睁开了眼睛。
段痕此刻几乎可以用奄奄一息来形容,今天不过是第一天而已,但这一天却让他感觉无比漫长,这一天之中他不知道被破军摔倒了多少次,但它却始终没有进步,换言之,他始终还是没有办法接下破军一招,半招都接不下。
此时破军就站在段痕对面,段痕却不是站着,而是趴着。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短短一天时间,他却已经耗尽了几乎所有的体力,拼得全身骨头再难找到一根完好,即便如此,一招,仅仅一招,他却始终没有办法做到。
破军低头瞟了眼段痕,道:“你现在总该知道什么叫做差距了吧,七天的赌约,七天之后我不但要收走你的兵器,还要收走你的命,让我流血的凡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的。”
说完这句话,他的视线才转向大厅方向,只见那里已是浓烟滚滚,虽无震天杀生,但杀气之重却足以令人骇然。
“你觉得如何?”破军却丝毫不显得慌乱,反而比刚才更加淡定从容。
南宫涵道:“你是问哪一个?”
破军略显吃惊,问道:“你感觉到几个?”
南宫涵道:“其中有一股属于魔的气息,在我所见之人中,除了第十四暗绝没有第二个人。”
破军道:“我也知道,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抓起来的。”
南宫涵续道:“还有两股实力相当的气息,但被一股远强于他们的杀气压制着。”
破军道:“是罪天和行魔。还有呢?”
南宫涵道:“还有一股,似虚非虚,似实非实,摸不着,猜不透。”
段痕此刻却从弱水之上爬了起来,想来方才他若是真的昏了过去,身体就该无意识的下落,但他仍能浮在弱水之上,这至少说明,他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握已经更上一个台阶。
“那是属于屠善无间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虽然满身是伤,虽然无力再战,但一颗冷静的头脑却始终没有失去。
破军瞥了一眼段痕,哂道:“想不到你还有力气站起来。”
段痕却连看都没有看破军一眼,道:“信不信,我还有力气接你一招。”
破军蔑笑一声,道:“留着你的力气明天再用吧。”
南宫涵素知段痕脾气,他说要接破军一招便是一定要接,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接,他当然不想段痕拼命,便上前问道:“段痕,你放才说屠善无间实力之强,是如何判定的?为何我感觉不到。”
他说这话只为了岔开话题,原本段痕也该听得出这话中含义,但此时一是筋疲力尽,思考的速度也变得缓慢,二来却是他从未想过南宫涵会对自己动什么心机,听南宫涵这么问,他便当真回答:“虚实不定,只因为他所在的高度已超过你我所能感知的范围,之所以还能够感受到他似有还无的气息,是因为他需要去感知比他低级的存在,就只有让自己也变得低级。”
这道理南宫涵本来也懂,只是他既然问了,段痕既然答了,他就算明知答案也要装出一副不知的样子,做恍然大悟状。
破军又是一声冷笑,问道:“既然你见识如此广博,那我问你,在那里还有一人,你可感觉到了。”
段痕随即闭目凝神,却感知那破军所说的其余一人,其实那里当然还有一个人,就是代天,但是这样的角色只怕还入不得破军法眼,他所说的一定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