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总算为你报了仇了。”人杰跪在地上,仰天长叹。
刀上还沾着血,人杰却不去擦,刀身之上却自身水气,将血迹冲刷干净。据说东瀛名刀雨村就是如此,杀人之后自生水气,但村正只能沦为妖刀,而这把却是天下人眼中的圣器。
“你怎么会在这?”天三少初见尹玲珑,却似有些恐惧。
尹玲珑道:“我听说你这泰山之下有些不太平,料定你不会不管,却又怕你死在这个家伙手上所以就来插一手,但想不到这居然是如此不堪一击的家伙。”
天三少不再理他,却快步到冥月面前,关心的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冥月愣在那,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天三少一下子傻了,拼命的摇着冥月,说话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冥月忽然扮了一个鬼脸,嘻嘻笑道:“我有事吗?你看我向有事吗?”
天三少似怨非怨的撇了冥月一眼,却也终于舒了口气。
这时他们三个人的视线却同时落到了人杰身上,他们不认识人杰,但对于一个一道狙杀乌虺的人物,他们又怎么会没有兴趣。
“敢问小兄弟师承何处?”天三少一时也想不起问些别的什么。
人杰还刀入鞘,道:“家师名讳自是无可奉告,在下人杰,几位请教了。”
“天三少。”、“尹玲珑。”、“小女子冥月。”三人同时回答,天三少却忍不住向尹玲珑看了一眼,他却怎么也想不到他认为属于邪恶一面的自己却会是如此温文尔雅,而且对一个不具名的少年却也如此有礼。“也许他只是不想落我之后。”天三少如此想。
“不知人杰兄弟和这怪物有什么深仇大恨,却要置他于死地?”尹玲珑上前微笑着问道。
笑本身就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他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人杰本不想回答,却无法抗拒这神奇的魔力,终于开口:“家父修炼修罗道未果却留下一把神兵和一道鸿蒙紫气,只是在能给自己再活一次的机会,但却不想被这个畜生给毁了。”
人杰说的不假,那一日在第三极界之中,他当真寻到了他父亲的身体,正当他要以鸿蒙紫气灌注其体内之时,那奄奄一息的乌虺却猛的窜了上来,不但毁了人杰父亲的遗体更将鸿蒙紫气吸入体内。但却不成想这鸿蒙紫气却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了,故而落到了今日下场,也许一切一切,冥冥中早有定数。
“原来如……”
此字尚未出口,他几人却同时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不,这绝不是压迫,压迫只存在于强与弱的差别之间,强者才有权利对弱者压迫。但这种感觉却根本不是压迫,而是驱逐,将自己驱逐出这个存在,让自己不再属于这个时空。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叫置诸死地而后生。”一具原本已经倒在地上的尸体此时却傲然凌空而立,周身环绕祥和紫气,而他却仿佛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王者。他,正是乌虺!
乌虺非但未死,而且看此时他却如脱胎换骨一般,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已然复原,而听他说话如洪钟一般,体内真力积蓄也定然更胜往昔不知几百几千倍。乌虺缓缓抬起右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又如驱赶苍蝇那般挥了挥手,旁边一排屋舍却尽数碎成瓦砾木屑。所幸其中早已无人居住,不然又要徒增几条人命。
“原本我真的该死了,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们,却居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为了答谢你们,我决定,让你们一齐去黄泉,至少不会寂寞。”
“你……”尹玲珑本想问人杰乌虺是如何毁了他父亲重生的机会,但一个字还未吐出却已被生生逼回,他才发现自己此时已然陷入一处绝地,就算和他四人之力若是想对抗这怪物,也未见得有一成胜算。
其实此事说来当真极巧,乌虺当日将鸿蒙紫气吸入体内,但鸿蒙紫气为先天之气,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而他修为始终有限又如何能抵抗滔滔不绝的鸿蒙紫气,两股气势无法相融,力弱者自当被驱逐。更何况乌虺本属异类,鸿蒙紫气在其体内流转十分不顺,便只能无路开路,有山劈山,这才破开乌虺周身穴道。原本若任由鸿蒙紫气这么一路走下去,待到冲开乌虺最后两处死穴他定然必死无疑,但却偏偏此时天三少与尹玲珑同时击中他那两处死穴,死穴被封,紫气运行路线随即被打乱,四下流窜,而人杰此时一刀贯穿乌虺心口,紫气寻路而去,钻入其心房,却又经其心房游走其经络血脉,四肢百骸,而且无穴道阻碍紫气运行当真十分顺畅。乌虺经此一变,非但未死,却反而脱胎换骨,无限升华。若想估算其实力,原本七七四十九道先天紫气鸿钧老祖只取其中三道便能参悟天机,位居三清之师,如今乌虺得其中之一,其实力可见一斑。
“怎么,害怕了吗?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怕很久的,我一定会让你们死得很快的,没有丝毫的痛苦。”乌虺此时已极端疯狂,若非如此他怎会将自己的少主也列入“你们”之中,也许是他怨自己的少主居然认不出自己,却也可能是他根本就已忘记这么一回事。
尹玲珑看了眼天三少,苦笑一声,咬着牙说道:“你我一命相承,原本终日想着要如何和你斩断这份牵绊,但却想不到今日却还是要和你死在一起,造化弄人啊……”他一口气将这许多话讲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没有第二次开口的机会。
天三少却也强撑着道:“今日一死,说不定我们来生还能投胎到一起。”目光流转,他又看向冥月,眼中尽是不舍之情,他握起冥月的手,握的好紧,“来生,别忘了等我。”
冥月眼中含泪,只是点了下头,却什么也没说。
乌虺却道:“来生,你们以为自己还会有来生。我若不将你们打得灰飞烟灭,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再造之恩!”
手,他的手在动。只要他的手轻轻一挥,那几人必死无疑。
但,却在他的手挥落之前,一把剑却贯穿他的手掌。伤口随即愈合,但痛却是确实存在的。
“是你。”乌虺认得这把剑,这是段痕的剑。
那四人见段痕赶来第一反应是遇到了救星,但随即却都不禁黯然,他们都知道段痕的实力,若是与这怪物争斗也许能支撑个三五招,但最终也免不了一命呜呼。他们几乎都是这样想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根本没有看到段痕刚才那一剑。那一剑的存在,正是他们意念之间的缝隙。原本在一个人的意念之中寻找缝隙就已是极难,但段痕这一剑不但同时穿过了他们四人的意念,更穿过了乌虺的意念,否则以他此时功力,如何能这么轻易的手上。
“是我。”段痕平剑当胸,虽只是随便一站,却已将门户守得森严。
“你不该来。”乌虺冷笑着:“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段痕道:“我来此本不是为了你,但你既然在这,我就顺道也把你收拾了。”
乌虺微微一笑,双手缓缓上举,一团紫气油然而生,在其掌心间越缩越小,最终只有一弹珠大小,但却已成了紫黑色。乌虺屈指一弹,弹珠轻飘飘的朝段痕飞了过去,速度却极是缓慢。段痕也不前攻,却只是以剑芒相迎,紫气与弹珠甫一触碰,却随即荡成一个圆环,恰巧在段痕周身环绕而过。在段痕身后三丈却轰一声炸响,一阵紫光闪现,照亮半个天空。
见段痕接下这一招,天三少心中却不禁暗想:“若是我,能不能如他一般接下这一招?”不光是他,尹玲珑与人杰都在如此的问自己。问题一样,答案也一样,当然是不能。他们尚未与乌虺交手却已在那股气势之下无法喘息,若是交手,他们只有受死的份,更别谈得上还手了。
“怎么。”段痕问道:“接下你这一招,让你很吃惊吗。更让你吃惊的还在后面。”
他的剑开始挥动,每一个动作都很缓慢,但乌虺却只能看到段痕的剑在挥动却看不到他这把剑最终的去向,剑最终的去向当然是他的身体。但当他感觉到这把家的存在的时候,他的左肩却已被贯穿。段痕却不抽剑,长剑顺势而下,却是要将乌虺劈成两半!
乌虺双足踏云,向后撤出一步,伤口虽已愈合,但方才那切骨之痛却仍旧那样清晰。而此时他那疯狂的心中,却居然掠过一丝恐惧。
“这是,什么剑法?”乌虺紧盯着段痕,生怕他再有任何举动。他不想再与段痕交手,他害怕再与段痕交手。
段痕道:“黄帝轩辕留下的剑法,你能死在这一招之下,也应当无憾了。”
这当然是黄帝轩辕的剑招,也只有这样的剑招才能穿过人的意识,甚至察觉不到自己的生死。段痕原本无法领悟这一招,但自浮生一梦那里出来,他却不知如何的顿悟了,而且也不知为何,他自身的修为也仿佛更上了一个台阶。
剑又开始舞动,但却与之前截然不动。
乌虺又怎么再接段痕这一剑,这一剑怕只怕要将他拦腰断成两截。他虽然疯狂的都忘记了自己是谁,但他还没有傻到明知是死却还要硬往上碰的地步。
眼见乌虺离开,段痕却一下跌落地面,他握剑的手居然渗出了血。乌虺的那一击虽然被他接下但却无法化解,虎口崩裂气血翻涌却是怎么也免不了的。段痕随即双腿互压,闭目调息,约摸一盏茶十分便已无大碍。气血平复,虎口的伤也不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