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刀,冷刀如风。
南宫涵只感觉肩头一寒,却已被割出一道伤口。伤口虽然不深,但却如堤坝上的一个缺口,那如死亡一般的黑暗顿时如水银般涌灌而入。这虽然只是一种感觉,但却极为真实,真实的让南宫涵的手开始下坠,就连那只紧握莫阳的手也开始放松。但是,莫阳且紧紧拉起了他的手。
这种感觉,很温暖,很熟悉。
“别怕,有我。”南宫涵又在笑,笑的温柔而且温暖。
莫阳道:“我一直都不怕,我知道有你。”
南宫涵单手握剑,长剑在脚下地面划过溅起一串火星,剑锋随之翻转,将火星卷在其中,星星之火却竟不灭。剑锋越转越快,火星越来越大,借着微弱的火光南宫涵依稀看到自己左边似有一个人的存在。
“破!”
染尘脱手而出,飞剑如霹雳惊鸿,剑芒之上微弱的火光拖出一条长长的一把,宛若梵天奇。
夺!
长剑刺中,刺中的却不过是那里的墙壁,剑柄尤为微微颤抖,火光已在这一刻熄灭。
“回!”南宫涵手心运劲,染尘心意相通,遂回到其手中。
“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我们真刀真枪的打!”喊这话的当然不是南宫涵,而是莫阳,她见南宫涵陷入苦战,却只希望能帮到他一点忙。
只听到有人回应:“你们在这里,我也在这里,你们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们。若是败就只能说自己技不如人,如何就要说胜者是技不如人?”
南宫涵高声道:“此话不错,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在下得罪了,接招!”
“招”字出口,招已出手!
莫阳看不到段痕出手,却只看到一颗颗流星在天计划过,一时间美不胜收,不由得心旷神怡,却不知这每一颗流星都是要命的剑气!
这一招本是南宫涵自创的“空明掌力”,原本是以掌而发的招式,但此时借由染尘发出威力不减反增!
流星落尽,南宫涵却仍未找到那人行踪,他仿佛根本不属于这里,却又属于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只要南宫涵的进攻有一点缝隙死角他就可以藏身于此。
南宫涵还在思绪之间,却似听到周围似有什么变化,这变化很轻,很微妙。
是剑!
只有剑才能如此轻灵飘逸且勇猛刚毅!
不是剑!
剑不可能如此大开大合却密不透风!
更重要,剑不可能如此狠辣犀利既重又邪,决不能!
但无论是什么,南宫涵却知道自己已绝没有了退路,他当然可以退,但他却也知道对手的下一招已经在自己的退处等着自己,他能避开三次,因为他已经算准了自己的三处退路,但他看不清这里,找不到自己第四处的退路。
他手中有剑,但他却紧握着莫阳的手,虽然只是一只手但却牵动他半边身体,他的动作难免因此阻碍。但他心知这一招若是不尽全力,只怕自己和莫阳的命都难以保全。终于,他放开莫阳的手,右手挥剑,左手捏做剑诀却亦如长剑锋利!
一瞬间,也许一瞬间都不到,那感觉消失,南宫涵都觉得惊奇,之前那感觉排山倒海一般袭来,此时却空若深谷,到底怎么回事,他无法解释。但当他想再去拉莫阳的手的时候,他却再也找不到莫阳的存在。不单是莫阳,就连那个人的存在他也无法再感觉到。
他的心猛的颤了一下,冷汗在一霎时填满每一个毛孔。
长剑未来得及收鞘,他却在指尖聚气一道真气,燃指如灯。火光微弱,他看不清周围的一切,随即将全身真力灌注指尖,灯火如太阳一般照亮这里每一个死角,但这里除了青砖堆砌而成的墙壁之外却再无其他。
“啊!”南宫涵厉啸一声,人却如刺猬一般满身尖锐,身子一抖,这一身的剑气强矢一般射出,他这一招决心要毁了这里,说不定能发现周围藏着什么暗道机关,也许就能找到莫阳失踪的原因。但却不成想,剑气社向青砖却如石子投入河面,只荡起一阵波纹,却再也没有了踪迹。
“这砖,居然能吸收我的剑气。”南宫涵不禁好奇,一步步朝那青砖走去,当他的手触摸到这墙壁的时候却不禁讶然。因为他根本什么都没有摸到,这墙却不过是虚无。
但他同时又笑了,如果这墙不过是虚无,那么就说明这墙后一定有什么玄机。
所以他的脚步没有停滞,而是继续向前。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必定要去,因为那里可能是他找到莫阳的唯一线索。
下一刻,他的身后被石墙吞没……
“明白多少了?”展玄问这个问题,但只是在心里问。他一直远远的看着段痕,已经整整一天了,他只是在那里呆呆的坐着,但看他的表情却不像是豁然开朗顿悟一切的感觉。
“欲速则不达,才一天而已,你不是说了,不求第二都的用上五天才行,再给他一点时间。”白发老者提着一只锡制酒壶,虽然是锡但表面却泛着银光,只有上等的锡才能做到这样,这样的锡甚至比银子更有价值。
展玄抬手夺过白发老者的酒壶,里面的液体流进嘴里,却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水。但他却没有被耍的感觉,眼神中反而闪现出一丝黯然与神伤,“我都忘了,今天是她的生祭,你不会喝酒的。”
白发老者道:“若是想醉,喝什么不一样会醉啊。”
展玄道:“可惜啊,就算你我醉死了又能怎么样,她还是不会活过来。死了也就死了,何必想她。”嘴上说不想,他却将壶里的水一饮而尽,水是水,水是酒,水不能醉人,酒也不能,但如果一个人想醉,什么不能让自己醉了?
白发老者从怀中又摸出一个锡壶,壶里却同样是水,水喝干了,他也醉了。
段痕站了起来,仅仅过了一天,他难道已经悟出来了?
展玄立刻走了过去,问道:“你想到了吗?”
段痕摇了摇头,“没有。”却又说道:“但我不用想了。”
“为什么?”展玄对段痕的回答很感兴趣。
段痕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法门,但是他不适合我。”
展玄道:“那什么法门才是适合你的?”
段痕右腕反手一转,却自手心托起一团球形真气,而左手将靠近真气,却是将那真气吸入体内。这一动作看似简单,却就如人吸气的同时呼吸一般,几乎是不可能的完成的事。但段痕却能将呼吸同时完成,只见真气在其双手之间流转,就如在两手之间又生出一条经脉,不然他如何能在两手之间将经脉流转。
“你,如何做到的?”展玄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如今的他当然能行此是,但此事却不是因为他将《洗髓经》练得烂熟。若只习一本洗髓经根本行不了此事,若要如段痕一般不但要将自身经络顺行的时候同时逆转,更要将自身的真气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稍有差池,真气一旦宣泄根本无法收受,若是能死就已算是福气,若是不死全身骨骼经脉粉碎断裂,那时就是想死都死不了。
段痕道:“不难。”
展玄道:“的确不难。”他这话说的自己都难以置信。
“能在一天之间悟出一套超越洗髓经的心法,人如何能行此时,即便是他有魔赋异禀,即便他有修罗之心,即便他得到盘古之力与鸿蒙紫气,但他如何能做到这件事,不求第二也要五天才能学成洗髓经,但他如何能在一天,不,还不到一天,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展玄在心中暗忖,他想不出有任何一个能做到这件事,即便帝释天也不能。
“然后,我该作什么?”段痕轻声问道,声音虽轻却是力劲充沛,多半也是拜这一套心法所赐。其实段痕能够悟出这一套心法也多少是靠《神武诀》之功,他的经脉本就能够顺逆自如,而此时同逆同顺,却也是靠这《洗髓经》之功。但能够在一天之内将神武诀与洗髓经完全融合悟出另一套心法,却是靠段痕自己。
展玄道:“我会把我全部的本事都交给你,然后教你非道之道。”
“非道之道。”段痕问:“那是什么?”
展玄道:“我应该和你说过不求第二败我的一招吧。”
段痕道:“非武之道。”
展玄道:“没错,非武之道不在武之中不在道之中不在心之中,却在不求第二之中。”
这句话,段痕想懂,却懂不了。
“但非道之道,却不在任何之中,因为这道根本不存在。”展玄看着段痕,希望它能明白。
段痕问:“既然不存在,你有如何能知道?”
展玄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却可以交给你。”
展玄和段痕连说了三句话,段痕却一句都没听懂。“他不会又如何能教我。”段痕在心中暗暗问着。
他如何能不问,他不会如何教我,就像没有米又怎么煮饭?
展玄当然能看穿段痕的心事,道:“我知道你不懂,你也不需要懂,因为明天我会让你明白的。”
段痕却道:“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展玄看了一眼天空,又望向远处的海岸,道:“因为今天我不想动武。”
穿过石墙,南宫涵看到的不是莫阳,而是一柄刀。
天下的刀很多,样式也很多,长刀、短刀、单刀、双刀、斩马刀、柳叶刀、朴刀、雁翎刀、大环刀、虎牙刀、单刀、蝶刀、鸳鸯刀,更有东瀛倭寇之流仿我唐时名刃铸就的倭刀,抑或暗器之中所用的飞刀,但放眼天下却绝没有一柄这样的刀,这根本就算不得一柄刀,无论形状或是其他都很模糊,唯一清晰的就是这把刀给人的感觉这绝对是一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