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娟吓了一跳,慌忙解释道:“不不不,并不是,我们姑娘是大皇子的老师旧友的女儿,因此被托付在这里,可不能乱说话,让别人听见了可不得了。”她吓得不轻,那红袖却不在意的说:“别瞒我们了,紫娟姐姐,如果不是的话怎么会特意让我们来伺候姑娘?这可是生平头一次,我看啊很有可能。”紫娟也只能一再否认,然而小丫头们挤眉弄眼的,并不相信她说的话,她也只能叮嘱她们玩笑归玩笑,不可胡闹,然而心里却也不禁打起鼓来。
又过了几天,阳光正好,黛玉正想到院子里坐坐,就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红袖赶紧跑出去看怎么回事,却见曾武生赶了马车过来,车上堆满了各种东西。
那曾武生带了三四个杂役,推着车进了黛玉的院子,兴冲冲的跑到黛玉面前说:“林姑娘,奉殿下的命令来给您送东西来了。”黛玉不明所以的问:“给我的?是什么?”那曾武生便命人将那一口口大箱子搬下来,打开看,原来竟是潇湘馆里那一摞摞的书,以及黛玉的各种小玩意,黛玉心下吃惊,问道:“这...可是我的书?贾府不是被封了吗,你们是如何得到的?”那曾武生便嬉笑着说道:“这是殿下的本事,天机不可泄露。”说罢便命人将东西搬进了黛玉的屋子,黛玉也只得再三道谢。
待几个丫鬟仆人忙碌完了,黛玉便走进屋内仔细点了点自己的东西,竟是几乎不差什么,连父亲送给她的端砚和澄心堂纸都好好的摆在桌上,她看着那砚台和纸张,突然就怔怔的落了泪,紫娟拿了手绢给她擦泪,知道她是睹物思人了,只能默默陪着。
大皇子此时正于正厅中喝茶,那曾武生回来禀报一切皆已置办妥当,大皇子便问道:“你这次出门也有小半个月了,且年关将至,本宫准你半个月的假,你可自行安排,不必回宫了。”那曾武生便欢天喜地的说:“属下遵命。”大皇子又故作自然的问道:“东西送去,林姑娘可有说什么?”那曾武生便回答道:“不过都是些道谢的话,其他东西道无甚反应,只是看到那砚台和纸张却落了泪,想必是以前的旧物,睹物思人了。”大皇子便点点头,命他退下。
那曾武生得了空,便神神秘秘的喊了紫娟出来,交给她一包东西说:“我此次外出办事顺便置办了点东西给你,你出门不方便,有什么事一定来找我。”说罢便飞也似地走了。
紫娟慌忙叫他,追了两步没追上,不得已只得抱着那包裹拿回房中,所幸黛玉正倚着床头看书,不曾注意她,她只得在厅中坐了,寻思这包裹是何意思。她心中忐忑不安,竟像是做贼一般心虚的狠,又忍不住想看这包裹里的东西,偷偷摸摸的打开了包裹却见里面是一些金银首饰和一些包装细腻精致的时兴点心,更有字条写着: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岁兮!
她心里砰砰直跳,脸上绯红一片,滚烫发热,又难受又欣喜,她心中说道:“这如何是好?被旁人发现了岂不糟糕?然而他一片好心,又岂有落得我埋怨的道理,真是叫我左右为难。”
那黛玉本是在看书,口渴了又见紫娟不在跟前,便自己出去倒水,出了房门却见紫娟坐那里发愣,又是皱眉,又是笑的,黛玉觉得好玩便倚了门站在那里看,片刻便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那紫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把那包裹拢好,羞恼的问黛玉道:“姑娘吓我一跳,怎么也不说话,可是口渴了?”说罢便起身倒茶。
黛玉便悠闲的走过来戏谑的说笑:“我不过是笑了一声罢了,怎么就吓到你了?你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她眼光似是而非的盯着那包裹,调戏般的眼神把紫娟看的更加局促不安,只能窘迫的说:“姑娘说笑呢,我不过是坐着发了一会儿呆。”黛玉便故意苦了一张脸闲闲的说:“想是紫娟长大了,有了心事也不跟我说了。”看紫娟一脸要解释却无从下口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我刚才从窗口都看见了,有人给你送东西呢,送了什么好东西?拿来我瞧瞧。”
紫娟便把包裹打开,黛玉扫了一眼点着头笑着说道:“嗯,金银珠钗,很是齐全,还有糖果点心,想的倒也周全。只是不知道合不合紫娟姑娘的心意?”紫娟羞臊的不得了,黛玉看的有趣,又说道:“那曾武生人品道也不错,相貌也挺好,唉,看来我这丫头是留不住了。”说罢自己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紫娟懊恼的说道:“您还在打趣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呢。”她又苦恼的说:“更何况,人家也许是好心照顾我们,我们自己会错了意岂不是闹了笑话。”这话说完她便羞得脸通红,心里又七上八下起来,甜蜜中夹杂着苦涩,安静坐着不说话。
黛玉便拿了那字条念了起来,刚念了两句,便被紫娟打断,黛玉便刮着自己的脸羞她的笑了起来。看她实在害羞的厉害,便不再玩笑,柔声说道:“你若对他也有意,我便为你做媒,岂不好?”
那紫娟又苦恼的说道:“好姑娘,使不得,我不过是一个丫头,是奴籍,如今又是从贾府逃出来的戴罪之身,他可是当官的,门不当户不对,别让旁人看了笑话。”黛玉便说道:“你对他有意,他也对你有意,我也愿意替你做主,又何苦想那些有的没的?他既然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你送了东西,自然那大皇子也无意见,你不可自轻自贱,错过了好姻缘。”那紫娟便不说话了,怔怔的发呆。
黛玉便说:“等他下次再过来找你,我便问了他的出身家室,可有婚配,倘若他有了妻儿你又如何?”
紫娟从没有想到这一层,怔怔不知如果是好,黛玉也不劝她,只让她自己去考虑,过了一会儿,紫娟才说:“若果真如此,是我没有福气罢了,万万不能去做抢别人丈夫的狐狸精。”
那曾武生回了大皇子那里,便闷闷不乐,坐立不安,一会儿嫌茶水不好要煮茶喝,一会儿又吩咐做小菜,一会儿又嚷嚷着要喝酒,大皇子本来好好的在看书,被他烦的不行,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奇怪,看他一副烦躁的不行的样子,就好笑的问道:“我准了你的假,怎么也不见你出去玩乐?你不是总说要吃遍京城吗?”曾武生闷闷不乐的说:“没什么意思。”
大皇子便问:“你这是怎么了?谁惹到你了?”曾武生便说:“没谁,我自己烦闷。”大皇子便问他:“你又烦什么?我看你最近寝食难安,到底是怎么了。”那曾武生嘟嘟囔囔的说不清楚,脸上却可疑的起了红晕,大皇子便笑道:“可是为那紫娟姑娘?男子汉大丈夫,若真喜欢便去请媒人提亲,在这里烦躁个什么劲?”
那曾武生便叹气道:“我今日去看她,竟然看不到她半点的高兴,送她东西也只推辞不要,前几次每回要跟她说几句话,她就把她家姑娘的训导抬出来说不可太过亲近,今天我大胆送了她东西也不知她会怎么想我,也许此刻正在背后骂我败坏她的名声。”
大皇子便哈哈大笑说道:“你既然觉得她讨厌你,又何必去招惹她?招惹了她又怕她讨厌你,终归不过是你自讨苦吃罢了。你好歹也是我的副将,怎么这一点胆识也没有?你若不敢,我替你去向林姑娘讨那紫娟,你觉得如何?”曾武生被他笑话心里窘迫的狠,只好说:“虽说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可不是也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吗?我自问战场上从不怕死后退,可这女孩儿的心思我实在猜不透,倘若她不喜欢我,我要了她来岂不是害了她?”
大皇子便说:“成亲并不一定要两情相悦,倘若她并没有喜欢的人,那么跟谁成亲不都是一样的吗?可你喜欢她,那她嫁给你岂不是比嫁给别人更好?你只需确定她并没有喜欢别的男人,也并没有别的男人比你更喜欢她,不就行了?”
曾武生恍然大悟,顿时便喜笑颜开,他心急着想去确定紫娟的心意,一溜烟的跑掉了,大皇子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情之一字,果然最是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