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攸攸明明是个明眸皓齿,十分可爱的小姑娘,脾气却比男人还火爆,一声不应,持刀而上,当胸就是一记横砍。
这一砍凶悍非常,似要将人从中砍做两半,李牧原吓了一跳,连退三步。
第一步,大步后退,将张攸攸的刀完全躲开。
第二步,调整位置,剑锋直指对手,完全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第三步,人后退,身如弓,寒气环绕,向前一刺。
“呀!”
张攸攸持刀一隔,刀剑相撞,声音巨大,两人都差点兵器脱手。
“好沙包!”张攸攸大叫一声,刀势滚滚,铺天盖地,刀刃虽是凶悍器械,在她的手里却如一只画笔,挥舞间大气磅礴,如上苍持笔,抒写万里河山,豪情万丈。
李牧原额头冒汗,他的路子都是野路子,哪里见过这种刀法?不过人都有自己的办法,李牧原屏息静气,脚下不停,试图寻找破绽。
忽的,他注意到了。
张攸攸的刀法虽然豪情霸道,且面面俱到,但是她却不懂得变通,像是照着描字,一板一眼,一套耍完,再来一遍,而两套之间,就有间隙。
李牧原心思沉稳,将一点焦躁祛除的干干净净。
随着时间推移,张攸攸的脸上渐渐的露出疲色和不耐,就在此时,正好一套结束,李牧原眼前一亮,大步向前,不管刀锋如何,剑锋直刺!
他在出剑的瞬间,像是刺杀大臣的刺客一样,将一切畏惧,思虑抛的干干净净,不管刀锋如何,不管眼前的女子如何后退,他就是向前刺去。
当!
就当刀锋临近他的肩膀之时,剑尖却先一刻击在了刀刃尾部。这一击,让刀锋劲力全失,剑刃一滑,就抵在了张攸攸的身前。
“哼!”
虽然被剑指着,张攸攸却没有半点服输的意思,她忽的弃刀,两手并拢,硬夹住李牧原的长剑,喝一声,双手之上,气流盘旋,隐隐可见一丝青色,可闻一声水声。
剑刃剧烈颤抖,李牧原险些抓不住,不过他旋即运起自身真气作为抵抗,双方真气刚一交锋,还未分出雌雄,李牧原胸前一烫,自身真气竟然将张攸攸的气息吞的一干二净!更顺剑而上,好像贪婪的猎犬发现了更大的猎物。
“啊呀!”张攸攸再也拿不住剑,连退数步,面色苍白,栽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下子没力气了。”
李牧原浑身舒泰,仿佛吃了一口百年老参,丹田暖洋洋的,整个人似乎变的轻盈无比,似乎被风一吹,就要飘起来了。
“你别过来!”
见到李牧原上来要扶,张攸攸大叫一声,紧咬玉牙,自己硬生生的站了起来。
这姑娘十分硬气,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自己挪到一处凳子上坐下。
“你这是什么功法?”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把算我输,可能是偶然。”
“不知道?”
“不知道!”
“呼”张攸攸道:“输了就输了!这把碎玉我做主,送给你了!你这功法实在是太霸道了,竟然将我的真气抽的一干二净,刚才我看你气息隐隐,周身轻盈,分明是要突破敏捷之境,真是厉害。”
“敏捷?”
“你不知道?罢了,看在你求我的份上,就勉强告诉你。”张攸攸来了精神,似乎觉得给李牧原上一课,刚才的失败就会被找回来。
“世上武学千千万万,各有千秋,不过基本都是丹田生气,回归真气养人的路子。据说,有人总结出了一个标准,我也是看爹爹写的书才知道一些。”
“大致分为:练气、除疾、大力、敏捷、灵慧、活血、锻髓、明身、化神,后面据说还有,不过爹没写,我也不知道了。”
“但凡丹田生了真气,就是第一步练气。有了真气后用真气洗涤全身,少生病,延年益寿,应该就是除疾;身体健康,真气满盈,自回强健体魄,力气变大,这是大力境界,我看你和我差不多,都是这样。”
“敏捷就是身轻体健,行走如风;至于灵慧,好像是精神通明,智慧增长的意思,其他的我就只知道字,不懂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李牧原如茅塞顿开,许多心里的疑惑此时都解释清楚了,这套排名甚至也隐隐和寒歌笑等级划分相合,只是要详细的多。
他思衬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言辞,后退一步,躬身拜道:“今日蒙姑娘指点,感谢姑娘大恩,若姑娘有何差遣,但说无妨。”
少年声音朗朗,翩翩有礼,似乎是一处美景。
只是李牧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完后,立马就被赶出去了,看着大门在自己身后呯的一下关上,李牧原丈二摸不着头脑,边走边反复思索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话说错了。
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走出了这片高官显贵所住的区域,隔着一条护城河,他清楚的看到对面坊世的街上直接乱作一团,甲士巡检官差不断出没,打斗声隔着河都听的清清楚楚。
“你谁啊!从哪来到哪去?打算干什么?家住何处?”几个缉捕注意到了李牧原,立马抽刀围了上来,好在见是个少年,没有当时发作,只甩出了一连串问题砸在李牧原的脸上。
李牧原暗叫一声苦也,自己可是杀人命犯,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了?这下该如何脱身?
李牧原这边还没想好,一个缉捕眼前一亮,抽出一个小卷轴看了一眼,居然面露笑意:“都散了都散了!不是闹事的混蛋!”
这流程分明应该是核对身份,与通缉令相符,当场缉拿才对,李牧原小时候也见过缉捕追拿逃犯,可就是这个流程啊!
“这位小兄弟,莫害怕,快回家去吧!”
这是什么意思?
“等等!”李牧原刚走一步,就被人叫住,背后顿时见了汗,果然是认错人了,自己这下……
“王胜!马龙!你们两个把这位小兄弟送回去,街上乱糟糟,要是出了问题,我让你们下月喝西北风!”
两个缉捕轰然应诺,居然真的抽刀在手,一路将李牧原送了回去。
李牧原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怎么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不过有两个缉捕护送,一路上少了好些事。
这洛阳城,从来没有如此混乱过。
街道闭市,百姓鲜有,到处都是身穿奇装异服的汉子四下乱窜,和尚、道士、赶车子的,挑扁担的……
追赶这些汉子的是一队队缉捕,只要抓住尾,一句话不说,当即就抽刀子,只要缠住一会,就有大批甲士冲过来。
双方似乎势均力敌,对方人少,但是各个本领高强,大多数时候都能顺利逃脱,偶有血战,也不畏惧。和尚持杖,道士拿剑,满脸杀气,与官兵杀的天昏地暗,直让这繁华都市,成为血肉战场。
“这是怎么回事?”
“小兄弟你小点声,我才认出你来,你可不能让他们瞅见,你现在可是名人!”一个缉捕小声道:“我们拐过去,一会就到!妈妈的,咱们怎么跟做贼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小兄弟好胆色!在下佩服。”
说了几句,李牧原才明白过来,今日一早,城内的观澜楼居然被人点了!陛下龙颜大怒,要把霍乱京城的贼子通通抓起来,于是洛阳家家户户大门紧锁不出,缉捕配合着军队到处巡捕武人。
一天前李牧原还算个杀人犯,一天后这事已经不是事了,反倒是李牧原怒而拔剑的事居然广为流传,受了好几天窝囊气的缉捕们几乎各个佩服。
一天时间,世事变幻如此。
李牧原只有感叹。
家门也紧闭着,但李牧原一临近,立马门就开了,老黄缠着老翰林颤颤巍巍的走下来,老翰林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死死的抓住儿子的手。
一日不见,老父头发花白了不少。
李牧原几乎要流下泪来。
“回来就好。”
李家虽穷,但是有些事情一直做的很到位,两位公差虽然千推万辞,一人还是的了几两银子,眉开眼笑辞别而去。
“回来就好!”
老黄抹了一把眼泪:“俺去给少爷做饭!小雀儿!还不生火!”
“少爷。”
小雀儿的脑袋怯生生的从门框里撇出半个,泪珠儿打逛,似乎有点不敢认,老翰林拉着儿子的手,摸着小雀儿的脑袋:“中午给我烫壶酒。”
一家人今日难得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粗茶淡饭格外香甜,老翰林大为高兴,半壶黄酒就老脸通红,却谁也不许走,拉着说了半天家长里短,突地敲门声大作,却是一个官差。
官差送来了一封银子,一封卷轴。
银子上有张纸条,写的清清楚楚,李牧原,京城人士,杀贼人一,赏银三十两。
银子没什么,老李家虽穷也不缺。
卷轴一打开,老翰林立马吃了一惊,明黄绸缎,这是皇家专用。虽然眼前的小卷轴明显不合什么规矩,但这……
“这是写了啥啊!”小雀儿看着一家人浓重的脸色,她又不识几个字,看不懂,急得抓耳挠腮。
“陛下要我进宫?备盛宴以酬杀贼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