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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吃商品粮

日日复日日,月月复月月,不知不觉已到了硕果累累的金秋时节!深秋时节,司坡村的田野变成金黄色的世界,大地犹如穿上了深黄色的衣装!田野里景色更是斑斓多姿:黄澄澄的玉米和大豆,红艳艳的小尖辣椒,雪白如云的棉花、、、、、、

收获的时节到了,村民们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一日清晨,司坡村小学校长马玉旺,喜笑颜开地找到家文,兴奋地说道:“家文,今天早上镇里往村支部打电话了,说你转正了!让你明天去镇里开会,别忘了!”

家文不信地问道:“大爷,你说的是真的?”

玉旺笑着拍一下家文的肩膀,笑道:“你看你这孩子!连我的话你都不信?这种事哪能有假?”

家文听到玉旺的话后,心放肚里了,他喜笑颜开地说道:“太好了!大爷!我终于转正了,我终于吃上商品粮了!”家文在司坡村已代课三、四年了,终于农转非,吃上商品粮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打破家文心中的宁静,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嘴唇上翘,眉宇含笑,他快乐地大喊大叫,说道:“大爷,今晚我请你上我家吃饭!让我妈把家里小柴鸡宰了,你可一定要去,千万不能推脱!”

家文非要拉着校长回家吃饭,校长玉旺笑道:“恭喜呀家文!改天再给你庆喜,你现在赶快回家,告诉你爸妈去!他们要知道你能吃上商品粮,能高兴几天几夜合不上眼!还有,你今天先上镇里买两身好衣裳,明天开会,穿隆重些!别给学校丢人!”

“放心吧,大爷,我这就去买新衣裳去!”家文说着,孩子般蹦跳着往家里跑,一路上他大叫大唱,逢人就拉着村民报告吃上商品粮的喜讯,村民听到喜讯后,均笑呵呵地祝贺家文!

还未走到大门口,家文兴奋地大喊道:“爸——妈——我转正了,转正了!”他欢快的声音穿透四壁,传到屋里。

家文爸名叫刘富粮,只见他拖拉个鞋往外跑,边跑边提鞋,兴奋地问道:“你转正了?听谁说的?可信么?”

“我校长说的,能有假?心放肚里吧!”家文喜悦地说道。

“你校长说的,肯定假不了!”刘富粮一边提鞋,一边往外跑,嘴里大声欢呼着喊道:“家文!走——咱这就去买挂炮,上坟给祖先报喜去!咱们老刘家祖坟冒青烟了!”

家文大声喊道:“爸!先别慌着买炮,我明天要去镇里开会,先去买身像样的衣服!要不——明天我穿这身衣裳,别人会笑话的!”

刘富粮打量家文的穿着后,说道:“买!衣裳肯定买!不管啥事能有比通知祖先更重要?你放心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一家先去祭祖,等祖先知道咱家的喜事后,我和你妈陪着你去一块买身新衣裳,买两身!”

鞭炮响起,村民很快得知家文转正的喜讯,都羡慕不已!家文再不用种地了,家文吃上‘商品粮了!’

村民心中掀起欢快的浪花,家文的心中更像浪花一样翻腾。

家文姓刘,祖辈逃荒至此。民国时期出现严重的旱灾,造成大饥荒,“山河不移,流民似水”。大饥荒面前,家文的爷爷只好带一家人逃荒,两月后,家里人饿死的只剩爷爷和家文爹两人,他们靠吃榆树皮勉强活了下来,可爷爷双手长满了疮,没钱医治,怕感染,刘富粮亲眼目睹老爹,将自己的手生生切断的场景,家文爷爷疼晕过去,爷爷切手后,身体虚弱,走不动了,更不想走了,见西夏司坡村河里有些细嫩水草,有水有草,怎么也不至于饿死,于是临河而居,就定居了下来。

家文小时候,爷爷还健在,他常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一头冷汗,大口大口喘气,像碰到恶鬼一般,手足无措、惊慌不定。家文五岁时,爷爷又一次做梦,死于梦魇。

刘富粮祖祖辈辈都是本分的庄稼人,辛苦劳作不一定能填饱肚皮,他把一家人吃饱饭的希望全寄托在家文身上,不管家里再贫穷,他都拼命供家文读书,因为他坚信不管世道如何,日子再难,识文断字的先生总饿不死!家文高考失误,回家误农,刘富粮找校长玉旺,说想让家文去学校代课,他听说有农转非,熬几年,能转正,转正后,照样能成为‘公家人’,“吃商品粮”,属于“城镇户口”。

刘家文现在成为公家人了,他能不高兴么?祖辈从没有过的光彩啊!在他心里“吃商品粮”是高贵身份的象征,是高人一等的!这道无形的身份让人陡然平添一份优越之感!商品粮在那个年代,如一道鸿沟,将社会上各色人等分成了若干等级,森严而鲜明.想及家文为祖祖辈辈争的颜面,刘富粮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自言自语道:“我家家文再也不用为肚子发愁,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祖宗保佑,家文以后定会衣食无忧的!”在刘富粮心中,能吃饱饭,那可是一生最、最光荣的事!

民以食为天,这世上有时能吃饱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逢年过节,也没听说谁家娶媳嫁女,增人添丁,却听到鞭炮声。玉顺听到鞭炮声,问秋生道:“秋生,谁家有喜事了?”

秋生羡慕地说道:“家文转正了,吃商品粮了!这孩子好福气,以后再也不用像咱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了!你说他刘富粮咋那么好命,生养这么争气的娃?”

玉顺一听说家文转正,心潮澎湃了起来!他一直觉得家文白干了几年,这几年没听说有转正的音,玉顺觉得农转非遥遥无期,没有指望,没想到家文真转正了!玉顺一听说家文转正了,有些坐不住了。

晚饭后,玉顺找到婉晴商量道:“婉晴,你听说了吧!家文转正了,他吃上‘商品粮’了!你也是有文化的人,你愿意上村里代课么?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这就跟你玉旺大爷说去,也让你去村里代课,带几年课能吃上‘商品粮‘,能有城镇户口,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婉晴很喜欢孩子,更喜欢教学,只是孩子没有断奶,不能因为代课让孩子饿着,她犹豫地说道:“爸,去村里代课我愿意,将来能成为一名教师,那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来的好事,只是孩子太小,我去代课,怕家里忙不过来!”

秀娥大力支持道:“咱家离学校不到两里地,孩子饿了,我抱着去找你!只要你将来能吃上商品粮,我和你爸辛苦点算啥?”

没有后顾之忧,婉晴爽快地答应了。玉顺觉得只要婉晴去村里代课,转正就有希望!他做梦都期盼着婉晴能‘吃商品粮!想想那是多大的面子,自家能出一个‘公家人’!他陶醉地想着,似乎美梦已成真,他不由地嘿嘿笑了。

顺找到玉旺说明来意后,玉旺同意让婉晴代课,他思索一下,犹犹豫豫地说道:“婉晴来代课好说,只是能不能农转非,我可不敢保证!”

玉顺说道:“前有车后有辙,家文能转正,我家婉晴岂有不转正的道理!共产党的政策哪能说变就变,无非多熬几年!”

玉旺说道:“理是这么个理,就怕将来政策有啥变动!我可不敢打包票!婉晴要是不能能转正,你到时候别怪我就行!”玉旺姓马,与玉顺同属于“马家一脉”,他看着玉顺势在必得的模样,不由地担忧起来,耐心地与玉顺解释!

玉顺说道:“放心,不会的!家文能转正我家婉晴就能转正!我相信我家婉晴一定能转正!”说后告辞了玉旺,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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