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攸笛跟学校请假,每日在病房陪伴朱天顺!她每天拿着车票,看着上面的日期,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全凭想象,跟父亲讲着、说着。
“爹,我回西夏家里,翻找我从上小学到大学毕业的照片,没见到你的影子!后来,我又翻看我高中毕业照时,看到右下角有个给学校捡垃圾的人,像是你!是你么,爹?你快些醒来吧!醒来了跟我讲讲你这些年,都干啥了?我娘以为你这些年去外地了,爹——你一直都守着我的,对吧?”杨攸笛说着说着,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攸笛看着躺在床上的亲人,不言不语的!心中非常难受,心疼不已!她自言自语道:“爹,我真的很难想像,一个人要怎样小心翼翼,才能空气般守在我身边十多年,不被察觉?你心里是不是很苦?他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过,你是不是很怕过年、过节?过年、过节时你是一个人,孤单地过?还是站在院子外,看着别人家团圆?你每天醒来,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是高兴还是伤心?你快点醒来呀,爹!”
杨攸笛每天对着病床上的亲人,不停地说着过去,畅想着未来。
两月后,当杨攸笛再次与父亲对话时,一滴泪珠顺着朱天顺的脸颊流了下来。杨攸笛欣喜若狂,大喊大叫道:“医生!医生!我爹醒了!我爹真的醒了!”杨攸笛惊喜地喊着,跑向外面,喊来了朱天顺的主治医师。
医生欣慰地笑着,说道:“恭喜你!你爹很留恋人间的亲情——要不不会这么快有意识的!是你的孝心感动了他!他很在乎你!你以后多讲些你的事,特别你对他的感情和留恋!他能醒的更快!”
杨攸笛欣喜地抓狂,赶快通知健鹏和秋菊这个好消息。
几日后,朱天顺缓缓地、微微地睁开眼,又轻轻地闭上了。他睁开眼的一瞬间,没有看到朝思暮想的女儿,心想:攸笛呢?攸笛在哪?她不在!这么久怎么一直觉得她就在自己身边?朱天顺心急地想再次睁开眼睛,眼皮很重!怎么也睁不开!
不多时,杨攸笛卖饭回来,再次与朱天顺说道:“爹!我刚才去买饭去了!你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一定饿坏了吧?等你醒来,你想吃啥,跟我说!我都给你做!不!不!爹——张军说我做饭难吃死了,我到时候给你买!买的好吃!”杨攸笛说着,嘴里嚼着。
朱天顺听到杨攸笛的声音,奋力睁开眼睛!他看到了,是女儿攸笛!他心中高兴,想喊女儿,可——喊不出声,嘴角浮起浅浅的、几乎察觉不到的笑。
攸笛看到朱天顺睁开双眼,惊喜地说道:“爹,你可醒了!医生说你很快能醒来!我天天守着你,就等你醒来陪我说话!”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泪水顺着朱天顺的脸颊流了下来。一直听到耳畔有攸笛的声音,听到喊‘爹——’的呼声,原来这是真的!女儿就在自己跟前!他急切地张开嘴巴,嘴巴不听使唤地嚅动了几下,又闭上了。他想说话,想说的太多、太多——
杨攸笛用手放在父亲的唇边,眼里噙满泪水,笑道:“爸——你才醒,啥都别想!好好歇歇!养好了,慢慢说!”
朱天顺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攸笛趁朱天顺睡去,偷偷溜出病房,给秋菊打电话,商量道:“妈!我爹今天醒了!我担心他知道自己的腿截肢,会接受不了的!你说我该怎么跟他说?”
秋菊思虑一下,说道:“眼下他刚醒,尽量别跟他提!等他稳定些日子,他可能会慌着下床走动!到时候再与他提!能瞒一天是一天,你觉得呢?”
攸笛说道:“唉——也只有这样了,就怕他到时候接受不了!”
八月十日。
高考已结束,文韬与文涵简单休息后,婉晴让兄弟二人去手机店帮忙。
婉晴向他们简单讲述消费者购买手机时的心理及注意事项。可仍有些不放心,又特意讲解与移动公司的‘捆绑销售’合作项目,这种产品是目前比较畅销的产品,她希望兄弟俩能尽快进入角色,好好锻炼一暑假,也能提升他们的人生阅历。
八月二十五,高考成绩出来了,文韬642分,他想报考中国人民解放军信息工程大学!文涵学文科,445分,与三本分数线,相差2!文涵有些落寞,尽管自己不喜欢读书,可读了十多年书,连个三本都没考上,他心中不由地难过起来。
文涵得知自己的高考成绩后,闷闷不乐,托着下巴,在柜台前发愣。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顾客走到文涵跟前,问道:“嗳——小,小伙子,我,我在你、你店里买、买、买的手机和——和卡,每月消、消费咋恁高?”一个男人结结巴巴的声音。
文涵正心烦,不想搭理他,对方把手机递给文涵道:“你、你们店卖、卖出的卡,电、电话费太、太高了,帮、帮我查、查咋回事?”
文涵有些不耐烦地看对方一眼,对方很着急,满脸写着‘急切’两字,文涵心中一乐,何不逗他玩呢!自己正烦闷的难受,于是文涵学着男人的语调,解释道:“我、我们店的卡、卡能有啥、啥问题?就你、你这样说、说话,电、电话费不、不贵才、才怪呢!”
男人听出文涵故意学他说话,脸都气变色了,自己是个结巴不假,可从没人当面故意学自己说话,这个店员竟这般奚落自己!男人气得用手指着文涵,气急败坏道:“你、你、你、、、、、、、”他‘你了三声’,什么也没说出来,急的跺脚,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
文韬和一个女店员看到这一幕,笑的前俯后仰。
傍晚,健鹏和婉晴同时来到店里,盘问文涵。
顾客家人直接往周口移动公司打电话,投诉西华移动与手机店合伙欺辱消费者。
文涵不满地说道:“电话费高就怀疑别人乱扣话费了?他要是银行卡没钱,是不是该怀疑银行乱动他钱了?”
健鹏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是服务行业,他是顾客!顾客是上帝你知道不?他来问,你耐心跟他解释就是了!干嘛学他说话?”
“对!顾客是上帝!那你的上帝也太多了!你服务的过来么?还有我学他说话咋啦?不学他说话,能让他意识到是他说话结巴造成的电话费高么?我解释时不也要说到他结巴么?怎么说不都一样!”文涵不满地说道,心想:出了问题就知道冲我嚷嚷,我够烦的了!
“你个——你个!“健鹏想骂文涵,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气得直抓狂!他指着文涵,接着说道:“你从小就知道推卸责任,不管大事小事,没有丝毫担当!直到现在,你竟没意识到你自身有问题!一个劲地找推辞,你可以不提顾客自身的问题!照样能把问题解决了!”
文涵不满地问道:“咋解决?”
健鹏气得嗷嗷大叫道:“你让他拉个话单不就行了么?我真不知道你妈咋不培训就让你上岗了?刚上岗半月,就捅这么大篓子!”
文涵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能捅多大篓子,不就学他说话了,要不这样,你们把我开了!不就能给他交代了!反正我也不想干!”
健鹏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还嫌捅的篓子小?还不想干了?我问你,你不想在你妈这干,你想去哪干?你想干啥?”
文涵嘟囔道:“在我妈这干!没给一分钱,还挨吵!不干了!”
健鹏听后,火冒三丈,说道:“嫌不挣钱?我给你说马文涵!印钞票挣钱!可——人家不要你!”
文涵正想说什么,婉晴拉着文涵的胳膊,说道:“你俩别吵了,这个事怪我!
都怪我没跟孩子安排,他们不知道顾客嫌电话费贵时,可以拉话费单子!”
健鹏瞪着婉晴,说道:“这个还需要安排么?他们都那么大了,不能每件事都要大人安排才知道怎么做!要真是那般弱智,上了大学也是白上!还有马文涵,你告诉我就你那点分,445分!三本线还差2分,你准备怎么办?还准备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婉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文涵,文涵正低头用脚尖狠狠地在地上来回踢着。
健鹏见文涵不语,接着嚷道:“告诉你马文涵!从现在起别在店里干了,回去准备复习去!你再加把劲,明年你能考个二本!说不定还能上个重点!将来毕业,跟你哥哥、姐姐一样!我从现在起,直到你明年高考,我啥都不做了,
每天接送你去上学!在我眼皮地下,我看你怎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马文涵猛抬头,质疑父亲道:“我没考上本科,我能上个好点的大专!我不复习!我讨厌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学习,学习!我是个人!不是考学的机器!”
健鹏生气地说道:“文涵,你真读个大专进入社会能干啥?很多大专都是混日子的!”
文涵反驳道:“你又没去上,怎么知道?外面那么多大专院校都倒闭了?没有!因为有人去上!别人都能去上,我去上怎么就不行了?”
健鹏气得大吼道:“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我马健鹏的儿子上个大专不让别人笑话死!现在是知识的社会!本科生进入社会还不好找工作,你一个大专生毕了业跟别人比拼啥?要学历没学历!要能耐没能耐!只有被社会淘汰的份!”
文涵冷笑道:“你不是怕我将来,找不到工作,你是怕我上个大专给你丢脸!你就知道拿着我比较!比来比去有意思么?我学习就是不如别人!我也不是‘别人家的孩子’!你们嫌我丢脸,不是么?因为你的儿女都很优秀,除了我!”
“对,他们都很优秀,那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你呢?你怎么不拼?我是嫌你不争气,你自己看看,从小到大,你给我长过脸没?”健鹏气昏了头,大吼大叫了起来,若是文涵再小个几岁,他肯定早打他了!健鹏知道文涵大了,打不得骂不得,可他真气得胃疼,恼的抓狂。
“对!我承认,我给你们丢脸了!从小到大,没给你们长过脸!从今天起我不做你们的儿子了,我不给你们丢脸了,行了吧?你们高兴了吧?”文涵说完哭着冲出了店面。
健鹏气得发抖,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蹲在地上。
婉晴急切地蹲下问道:“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健鹏皱着眉头,摇着头,指向店门外。
婉晴知道健鹏担心文涵,匆匆跟文韬安排道:“我先送你爸去医院,你赶快把你弟找回来!文韬,你不管用啥办法,一定把你弟弟弄回家!只要你弟回家,你爸就没事了”。
婉晴拉健鹏,健鹏并未起身,婉晴指着健鹏的脑袋说道:“这半年,你对文涵不再横挑鼻子竖挑眼了,你今天是怎么了?你看你怎么跟孩子说话的?一直跟你说,孩子大了,有自尊,你怎么就不注意呢?你态度简单、粗暴!就怕——就怕文涵受不了!”
健鹏指向大街,示意婉晴去找文涵。
婉晴看着蹲在地上的健鹏,说道:“算了!你这个样子,我咋走开?文韬去了!他会把文涵找回来的!你啥都别想了!我们这就去医院!”
健鹏摇头道:“没事!气得了!一会就好了!”
文韬疾步走在西华大街上,急冲冲地朝文涵跑出的方向寻去,可——大街上,,车来人往却看不到文涵的踪迹。
婉晴前天给文涵和文韬每人一个老款手机,她着急地拨着文涵的电话!健鹏执意不去医院,他捂着疼痛的胸口,弓着身子,与婉晴头碰头,他想听到文涵接电话的声音!婉晴看健鹏着急的神情,说道:“你现在知道担心文涵了!早干嘛去了?那么大的人了,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啥话都说!”婉晴抱怨着健鹏,看着他难过的模样,用手不停地帮健鹏揉着胸口。
健鹏担忧地说道:“文涵从小到大,不管怎样玩皮,只要批评他,只犟嘴,但从没说过‘不给我当儿子’的话,这次文涵是真生气了!这次文韬把文涵找回来,我尽量不去骂他!你也真是的,我骂他时,你也不知道拦着点!”
婉晴不满地说道:“你爷俩吵架,都跟疯子样,谁能拦得住!”
婉晴不停地打着文涵的电话,手机一直在响,可无人接听。婉晴和健鹏看着对方,提到了嗓子眼了。
此时的文涵,正站在西华外环的桥上,他看着熟悉的县城,回忆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心中五味混杂,手机声再次响起,他低头一看十六个未接来电,都是母亲打来的。
文涵拿着老年手机,几滴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他咬着牙,把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把手机放在桥栏上,疾步跑开。
婉晴看到孩子发来的信息,大叫起来,嚷道:“健鹏,文涵这是什么意思?他只发了四个字,‘不要找我!’,这是什么意思?他想上哪了?他会上哪?”婉晴急的团团转,紧拽着手机,哭着嚷着。
婉晴担忧地说道:“健鹏!文涵,不会——我的儿?你在哪?”婉晴大哭着冲了出去,健鹏紧跟其后。
再打出去,无人接听。
婉晴不甘心,满大街找文涵的踪迹,她哭着、跑着打着电话,又打了十多个电话,良久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位沧桑的老人声:“喂——”
“你是谁?我儿子呢?”婉晴急切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儿子是谁!我散步走到大桥上,听到手机响就接了!手机在桥栏上,可桥上没人!”老人接着说道。
婉晴和健鹏匆匆地跑到桥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拿着手机等着他们。
婉晴看着桥下喘急的河水,不顾一切地冲了下去,她心急火燎地朝河水中走去,走着喊着:“文涵!文涵!妈来了!妈来晚了!我的儿——你咋那么狠心!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健鹏奔向河水中,拖拽出婉晴。婉晴拍打着健鹏,嘴里说道:“滚!你滚开!是你杀了我的儿子!我恨你!我恨你!”
健鹏将婉晴从河水中拖拽到岸边,婉晴身子散架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喊道:“文涵!我的儿子!你心里委屈,可——再委屈你不能撇下娘不管啊!、、、、、、”
健鹏看着河水,不停地用拳头,拍打自己的脑袋!此时,他心中懊悔不已,悔恨无比,心底泛起文涵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
文涵从上学起,从没得到过家人的赞赏,他似乎比其它孩子早熟,懂得察言观色,更会看人说话,兼顾家人的情绪!这也许与家人长期的比较与苛求有关,健鹏心中怨恨自己!要早知道会这样,就由着孩子的性子,上大专!别说上大专了,不上学又怎样?不管他学习好坏,上不上大学,都是马健鹏的儿子,现在可好!孩子没了!健鹏再次看着激流的河水,恨不得自己跳下去,只要自己跳下去,能换回文涵的命,他愿意!
健鹏神经错乱地朝河边走去,正在河岸哭泣的婉晴,看到健鹏的异常,跑向前去,一把拉着健鹏,哭道:“你想干啥?”
健鹏看婉晴一眼,说道:“我下去把文涵救上来!他一个人在水里,会淹死的!”
婉晴听了健鹏的话,知道他精神错乱了!婉晴狠狠一巴掌打在健鹏的脸上,健鹏迷茫地看着婉晴,摸摸自己的脸,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瘫倒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老人伤心的健鹏和婉晴,无奈地叹口气,安慰道:“你们别担心,现在的孩子没咱们想象的那么脆弱!咱们只见到孩子留下的手机,孩子不一定非寻短见,你们再哭也没用,不如找警察,桥上没有摄像头,可——桥东、西路口,不是装有摄像头么!”
婉晴听老人的话后,从地上一跃而起,嘴里说着:“对!对!你说的对!”说着急冲冲地跑走了。健鹏向老人道谢后,紧跟妻子身后。
失踪不满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但情况特殊,警察很关注此事,他们调取了摄像头,婉晴和健鹏睁大眼睛,看着路上近一小时,来去匆匆的行人。不多时,他们看到文涵的身影,孩子决绝地朝西边跑去。
婉晴捂着嘴,嘤嘤地哭了起来,嘴里说道:“文涵没死!我的孩子还活着!他没有想不开,没有寻短见!”婉晴哭着哭着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深夜,秋菊、杨朔和杨攸笛均从大街上回来,他们疲倦地摇头,无奈地叹息着。婉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健鹏的‘暴行’,诉说着健鹏对文涵种种的‘精神虐待’,马健鹏低头不语,他每次臭骂文涵后,心中也悔恨不已,但一看到文涵那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耍赖德行,就气呼呼地想骂他,骂后又后悔;特别上次婉晴说‘文涵觉得不是爹娘的亲生儿子’后,健鹏一直压抑内心的愤恨。可这次最重要的考试——高考,文涵只考四百多,三本分数线都挂不住!健鹏本来强压着怒火,可——见文涵又是一副没有一点担当,满不在乎的模样,最终还是爆发了——
健鹏一心替文涵着急,想让孩子再复读一年!上十来年学了,不差复读这一年!可文涵他——
现在想想,健鹏仍觉得文涵可恨,可孩子再可恨在自己眼皮下可以修理他,现在文涵找不到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想法找到文涵。
二十四小时后,婉晴报警了。
婉晴借着手机平台寻找文涵的下落,他们不敢在电视上发关于文涵的信息,他们怕玉顺和秀娥在电视节目上看到寻找孩子的信息,他们接受不了!真让玉顺和秀娥知道,文涵丢了,会出更大的乱子!
三日,仍没有文涵的一丝音讯!这三日,犹如三个世纪一般漫长!三个日日夜夜,文涵的身影‘煎熬’着健鹏和婉晴的每根神经!他们早已没有争论的力气,早已没有抱怨的心情,他们看着文涵空空的床铺,无声无息地落泪。
婉晴拿着文涵的照片,抚摸着文涵的脸颊,泪水一滴滴落在相框上,她低语道:“乖——妈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你累了,想歇歇!不管你在哪,我都会把你找回家!”
一周后,疲惫不堪的健鹏回家了,他找遍了文涵所有的好友,没有文涵的音讯。
婉晴听到健鹏的音讯,面无表情地走向文涵的床,趴在儿子床上,一股男孩的汗味,她搂着文涵的枕头,紧紧地抱着,深深地吸着气。婉晴抱着文涵的枕头,犹如抱着文涵一般,她眼前浮现文涵出生时可爱的小模样,文涵上小学、初中时,淘气顽皮的情形,文涵高中打篮球时欢呼跳跃的身姿。婉晴搂着文涵的枕头,哭喊着:“文涵,你在哪?你在哪?你到底在哪?妈想你了!没有你!妈可怎么活呀?”说着,她悲痛不已地大哭了起来。
文韬搂着婉晴的肩膀,宽慰道:“妈,文涵长大了,他不会有事的!”
婉晴苦笑道:“孩儿,你弟弟走时,没带一身衣服!我这二十多天没给你们开工资,你手里该没钱了吧?你弟弟比你爱花钱,手里早干了!他一个人在外可咋过啊——”
文韬皱着眉头,说道:“出事前一天,文涵嚷嚷着想吃冰淇淋,我给他五十块钱,找零他没给我!我估计他身上也就四十多块钱!”
婉晴担忧地说道:“你弟弟爱花钱,四十多元,哪够他花!这都一星期了,他手里早干了!文韬,你说文涵手里没钱的话,他会不会回来?”
文韬拍着婉晴的肩膀安慰道:“妈!会的!文涵手里没钱的话,一定会回来的!”
已是深夜,富强开车将玉顺和秀娥送到健鹏家里!几个人都黑着脸,玉顺见到健鹏劈头盖脸地问道:“好你个马健鹏,你有能耐了!连我和你妈都骗?我打电话给你,让文涵接电话,你咋说的?你说他高考后去同学家玩去了!骗谁呢?我孙子文涵是不是丢了?西夏朱屯的朱振兴说,你上他家找文涵去了,说文涵丢了!我和你妈给你打电话,你还骗我们!我孙子呢?文涵呢?”玉顺说着直奔文涵和文韬的房间,只有文韬一人慌乱地招呼着爷爷奶奶,玉顺狐疑地看着身后的健鹏和婉晴,急切地问道:“文涵呢?我孙子文涵到底去哪了?”
健鹏赶快应付道:“爸妈,你们先坐下,文涵只是跟我磨两句嘴,赌气跑同学家去了!我、我会把他找回来的!”
玉顺生气道:“我是你爹,你还诓骗我?你找文涵一个星期了,能找回来早找回来了!马健鹏,你看看你现在嘴里还有实话没?”说着气愤地指着健鹏的脑袋,说落着。
富豪搀着玉顺坐在沙发上,叹口气,问道:“健鹏,咱们都不是远人,有啥话,直接说道明面上!别让你爸妈跟着上火着急了!你说句实话吧!”健鹏看眼焦虑的爹娘,悔恨地低头不语。
婉晴拉着哭泣的秀娥,伤心地说道:“妈,文涵找不到前两天,我也觉得他在同学家赌气,过两天就回来了!我一直觉得他不可能走远,他走时没拿衣服,身上也没钱!现在都——都一个多星期了,我、我不太确定他到底去哪了!”
玉顺生气地吼道:“那你们就不会找孩子么?还坐在家里等着文涵自己跑回来?你们两个心真大啊!”
健鹏慌乱地解释道:“家里人都去找了,在咱们这附近找,晚上回来碰头!”
“通知秋菊,让他和杨朔把店关了,啥事都别做了,啥都没孩子重要!”玉顺心焦地安排道。
“他们店早关门了,我们都在找!我两个手机店也转让出去了,现在还有一个手机店没处理出去,低价转让后,我去外地找他!”婉晴怯怯地说道。
玉顺指着儿子、儿媳,嘴里嚷道:“合着你们都瞒着我和你妈!你们哪个孩子不是我和你妈一手抱大的!我们抱大的孩子丢了,我们都不知道!你们——你们——你们可真行!文涵!文涵!你去哪了?你在家里受气,不想跟他们待在一块,你回老家啊!爷爷可从没委屈过你啊!你跑外面干嘛?你——”玉顺哽咽地说不出来话。
婉晴劝着玉顺,说怕他担心,身体受不了之类的话,玉顺慢慢地消气后,说道:“你们手机不是能发信息么,多发些!让全国人民都看到!还有电视上不是有寻亲节目么?咱们报名去!上大节目报名,把文涵和家豪都找回来!”
婉晴苦笑,心想:爹真老了,与时代脱轨了,他以为发个信息全国有手机的人都能看到;上个节目,所有看电视的中国人民都会知晓!婉晴苦笑着摇头。
翌日,健鹏辞去了移动公司副总的工作领着妻子婉晴,奔赴在寻子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