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生在仙魔交界两不管地带,河畔生满如雪的花开不见叶的彼岸花,九万年前,仙魔大战,鲜血染红了彼岸花,也聚成汪洋大河汇入忘川河,空中飘里浓郁的血香味,水里通体莹白透亮的忘川鱼原本无忧无虑的追逐,嘻戏,随着无数的冤魂落入河里,怨恨,贪嗔充斥河水,忘川鱼,成了世间最污秽的东西,它以噬魂为生。
我生在忘川河畔,听说我的母亲本是侍奉天后的一小小仙婢,某天夜里,天帝讨了梦华圣帝一壶醉梦生,糊里糊涂便有了我,天后自然勃然大怒,可也不好找天帝发脾气,如是,我母亲便成了她泄愤的道具,听某个丫头在我面前唧歪,我母亲从怀了我就一直被关在天后宫瑶林别院中,她不知怎的听说了等生下我天后就要剔除她的仙格,给她贬下畜生道,然后在临产前乘着看守松懈逃了,顺着天宫南门一直逃到忘川河,生下了我,我生来就带着惑人的香味,听说那天,所有的彼岸花都开了,天边血红色的光晕,诡异极了,后来怎样我就不知道,有人说她跳入忘川河,进了鱼腹,也有说她变成忘川河灵......
我今年600百岁了,按照人间来算是及笈了,我虽是天帝的女儿,奈何不得宠,这成年礼也算马马虎虎了。不过我倒是挺高兴的,因为成年的天女就不用养在天后宫里了,虽说天后并没有虐待我,可能稍自由我也觉得甚好。
我住在天后宫偏西南角的碧落园,园子虽不大,可也被我打理井井有条,小花园里各种花姹紫嫣红,青玉石板上几张香木矮桌,桌上丰满的蟠桃粉嘟嘟的,散发着沁人的香气。
约十来个娇俏俊秀的年轻男男女女席地坐在矮桌后,我是各种礼收得手软。
“锦瑟,这是送你的东海南珠。”
“锦瑟,这是雪山红莲”
“锦瑟,这是梦生石”
…
“锦瑟,你可曾去过人间,人间把七月初七,叫作乞巧节,那一天你若有意中人,可送她一支头钗,女方若也有意,可回一方锦帕”子渝上仙递给我礼盒,他的声音低沉,有着几分清凉与自在,字字碰撞间有种韵味,那清冽如泉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我”这惊吓太大了,我木木的接过礼物,然后落荒而逃。
夜里,掌灯的仙婢点亮了琉璃灯盏,泛起光晕的铜镜前,我把着一支紫玉蝴蝶钗,有些出神。
半晌,宫里的灯都落了。
我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坐在床沿上。似乎有点疲惫可人总没睡意。便把头抵在床柱上。
子瑜仙君是普贤战神的独子,多么丰神俊朗的男子,天帝无子,与普贤战神关系极好,素来宠信子瑜仙君,故而都说他是下届天帝威望最高之人,虽说我也是天女。可这不得宠的天女不提也罢。哪配得上这般人物。想都不敢想,若有什么,也只能放在心底。
翻来覆去,天也大亮,顶着个黑眼圈搬出了天后宫。虽说这碧落园,我也住了这么多年,可不知怎的总是没归属感。想到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宫殿,不由的欢呼雀跃。
今天的九重天似乎都格外的欢快,碧蓝的天穹上蒙了层薄薄的纱,随着风起,变幻着各种姿势,瑶池面上浮起浓雾,只见雾面上不停跃出各式斑斓锦鲤,撞得亭亭莲花左右摇摆,远远的水面升起一婀娜多姿倩影,一眨眼功夫就飘了过来。
“莲洛姐姐,你今天都没去梦华圣帝君那里当值啊。”
“哎,不去了,”她的声音低婉,似有无限愁绪。
我挽紧她的胳膊道“姐姐…”
“我没事…”
“是不是神帝赶你出来了,我找他说理去”我瞧着她似真没事,但知她如我,哪里会看不出她的寞落,不由有些愤愤然。
“锦瑟妹妹,我没事,莫不得误了你移居镜心宫,天后娘娘怪罪”她急急的拉住了我。
我本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因为她跟我关系极好,或许也因同病相怜,她乃莲花仙与水神之女,生下她没多久她母亲就仙逝,父亲是个风流极的,续了弦,后娘又不是个好的,还幸的她母亲和梦华神帝有旧,从小她就跟着梦华神帝,怕不是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民间有句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着高高在上的神仙又何尝不是。
想着我点了点头,“姐姐,有时间来我的新居镜心宫坐坐,”
她亦朝我微微颔首,那笑似有似无,仿若烟云,一瞬便隐去。
“小桃子我们走吧,别误了时辰,遭天后嫌”说完,我便疾步去往瑶池西南方去。
“公主,你等等我啊。”小桃提着行李火烧火燎跟上我
我遥遥便看见了镜心宫,好大的一座宫殿,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近了更觉惊讶,只见殿内云顶香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东珠为帘幕,金为柱基。沉香木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紫薇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铺着蚕冰簟,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九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连花蕊也细微可辨,真真步步生莲。
我有些疑惑,天后娘娘怎么这么大方,琼楼玉宇般的宫殿,就这般给了我?想不通便不想了,且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