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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隋唐诗歌(4)

14.使至塞上——王维

单车欲问边1,属国过居延2。

征蓬出汉塞3,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4,都护在燕然5。

【题释】

这首诗歌是诗人奉命到边疆去慰问将士的时候再路上所做的一首纪行诗,写了他在前往边疆的所见所闻所感。

【注释】

1问边:去边疆查看。

2这句的顺序应该是“过居延属国”。汉时称归附的地区为属国。

3征蓬:被风卷起远飞的蓬草。

4萧关:在今宁夏固原县东南。

5都护:边疆的最高统帅。

6燕然:山名,代指前线。

【简析】

诗人用简短的诗句描写了这次出使的经过。第一句“单车欲问边”,写的是自己前往边疆时轻车简从,不知道边疆到底还有多远。“属国过居延目的地是”远在西北边塞的居延。因为路途遥远,致使诗人产生了仿佛像是“征蓬”一样随风而去的感觉,又觉得像是“归雁”一样进入胡人的天空。诗人是在叙事,又是在描写景色,在这样的叙事写景中传达出了自己的内心世界。经过长途跋涉,诗人终于“萧关逢候骑”,但是却却没有遇见将官。经过询问才知道将军正在燕然前线。

诗歌先是用浓重的笔墨刻画了特殊而壮美的塞外风光。特别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一句,更成为描写边疆景色的名句,王国维称其为“千古壮观”的名句。茫茫无边的沙漠,一个大字形象地描述了大漠的壮观;“孤烟”二字写出了大漠上的荒寂。“直”字显得沙漠上的景色更加简单。“长河”上是一轮圆圆的落日,“圆”字和“直”字一样巧妙,使诗歌更加形象逼真。

【译文】

我接受命令,轻车从简地前往边疆视察,我要去的地方很远,要远过居延。我像是一束蓬草飘出了汉塞,像归雁一样飞入胡人的天空。广阔的沙漠中孤烟直直地升入天空,黄河边上此时圆圆的太阳正要落下去。我走到萧关正好遇见了骑马前来侦察的士兵,一问才知道,前敌统帅不在这里,他正在燕然前线作战。

15.访戴天山道士不遇——李白

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雨浓。

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

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

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

【题释】

这是李白早期的作品。他早年有段时间在戴天山中的大明寺读书。有一次,他前去拜访山中的一位道士,但是却没有见到他,这也是这首诗歌的背景。

【简析】

全诗一共有八句,前六句写了诗人在前往拜访道士过程中的所见,描写了优美的景色;最后两句写了没有遇见道士,抒发了自己的遗憾心情。

诗的前两句展现出一幅桃源景象。首句写诗人听到的,淙淙的泉水,隐隐的犬吠声;第二句写诗人的所见,桃花上沾满露水。这两句写了诗人是如何进入山林的,也写出了道士的生活环境。第二句中的“带露浓”交代了诗人入山的时间,和下一联中的“溪午”形成了对照。“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写出了山中的幽静,这也从侧面写出了道士不在山林中。这两句写景的诗句其实也是在含蓄地叙事:“时见鹿”反衬不见人;“不闻钟”暗指山林中没有人。“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写了诗人来到道院见道士不在。这两句景物描写,既写出了道士所在的道院的安静和高洁,又写出了诗人前来拜访,却没有见到道士的怅然若失的心情,诗歌的最后两句“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从侧面写出没有遇见道士,再次写出了诗人的无限惆怅。

王夫之评论这首诗时说:“全不添入情事,只拈死‘不遇’二字作,愈死愈活。”吴大受说:“无一字说道士,无一句说不遇,却句句是不遇,句句是访道士不遇。”两个人的评论都是说出了这首诗歌的巧妙之处。

【译文】

山林中的泉水淙淙地流动着,还传来狗隐隐的叫声,桃花开始开放,开得很鲜艳。我在林间的小路上行进,经常会碰到出没的麋鹿,林深路长,来到溪边时,已是正午,到道院打钟的时候了,但我却没有听到钟声。我来到道院前,可是想要见得道士却不在,只看见融入青苍山色的绿竹和碧峰上的飞瀑。道士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只好倚靠在松树上,我的心情十分惆怅。

16.春夜洛城闻笛——李白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题释】

这是诗人的一首思乡之作。

【注释】

1玉笛:精美的笛。

2暗飞:从暗夜中飞出。

3折柳:即《折杨柳》笛曲,

【简析】

这首诗诗人简短,但是却能表现出李白的风格,那就是在景色描写中显示出他的主观感情。此诗反映了诗人热爱家乡、热爱国家的感情。诗人从小就在故乡长大,离开家乡,自然十分怀念。虽然诗人写的是闻笛,但是却通过这个动作,来表达了对家乡的思念。这是这首诗歌写得出色的地方。

“闻”是全诗的题眼,写了诗人在闻笛过程中的感受。诗的第一句主要写了诗人对笛声的猜测,吹笛人自吹自听,却全然不知这笛声已经打动了很多听众,“暗”字形象说明了笛声的美妙。接下来便写了笛声在春风的作用下传遍了整个洛阳。当然,这仅仅是诗人的想象,用了夸张的手法。第三句说明春风中传来的笛声正在吹奏的是充满离情别绪的《折杨柳》,于是诗人自然地发出“谁会不被这笛声引发起思念故乡家园的情绪呢!”这也是这首诗歌的主旨所在。

【译文】

我听到了阵阵悠扬的吹笛声,这笛声是从谁家飘出的啊?在春风的带动下,这笛声已经传遍了洛阳全城。今天晚上,吹笛人吹奏的是悲伤的《折杨柳》,听到这样的笛声,无论是谁,相信此时也会流露出思乡的情绪。

17.蜀道难——李白

噫吁戏,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1,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始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2,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方钩连3。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4,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5,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繁体“谗”换山旁)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6,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兀豕],冰崖转石万壑雷。

其险也如此!

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7,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常咨嗟8!

【题释】

这首诗意在送友人入蜀,写了送别友人时的所见所闻所感。

【注释】

1蚕丛、鱼凫:传说中的古蜀国开国的两个君主。古代的蜀国本与中原不通,至秦惠王灭蜀,才与中原相通。

2太白:山名,又名太乙山,秦岭主峰,在今陕西周至、太白县一带。旧说因其冬夏积雪,故名。太白山在当进京城长安之西,故云“西当太白”。鸟道:极言山路险窄,仅能容鸟飞过。

3地崩句:相传秦惠王嫁五美女与蜀,蜀遣五个力士迎之,回到梓潼,见一大蛇入穴中,五人引其尾使出;结果山崩,五人皆被压死,五女上山化为石。

4高标:山势最高峰的标志。六龙回日:相传太阳神乘车,羲和驾六龙而驶之。此指高标阻住了六龙,只得回车。

5胁息:屏住呼吸。

6子规:杜鹃鸟,蜀地最多。相传蜀帝杜宇,号望帝,死后其魂化为子规,啼声悲凄。

7锦城:即锦官城,今四川成都市。

8咨嗟:叹息,赞叹。

【简析】

这首诗沿用了乐府旧题,主旨在于描写送友人入蜀时的所见所闻所感。诗人采用浪漫主义的手法,运用自己无限的想象力再现了蜀道的艰险、迤逦以及磅礴的气势,歌颂了蜀地山川的壮丽秀美,显示出了祖国大好河山的雄伟壮丽。

很多人对这首诗歌进行了分析,但是关于这首诗歌的主旨却又很多分歧,单从这首诗歌来说,我们能清楚地看出蜀地山川的峻美,诗人告诫当局一定要好好防守地势险要的蜀地。

整首诗歌将律体和散文交叉使用,感情强烈,一唱三叹,回环反复,令读者读来令人心潮激荡。

【译文】

蜀地危险高峻,真是太难攀登,登上它简直比上青天还要难。传说中,是蚕丛和鱼凫建立了蜀国,但是蜀地的开国年代实在久远,现在无从谈起。从那时候到现在大概有四万八千年了,秦蜀两地一直被艰险的秦岭阻挡,使得双方的沟通出现了很大困难。西边的太白山上根本就没有人可以通过的道路,但是是只有飞鸟才能飞过的小道,从那里的小路走,就可以穿越峨嵋山的山顶。山崩地裂的蜀国压死了五位壮士,这样一来,两地才有天梯栈道开始相连。上有挡住太阳神六龙车的山巅,下有激浪排空纡回曲折的大川。善于高飞的黄鹄都没有办法飞过,就算是猢狲要想翻过,也都没有办法攀援过去。青泥岭十分曲折,环绕着山峦盘旋,一百步之内都要围着岩峦转九个弯。在这里可以摸到参、井星,不禁叫人仰首屏息,用手抚胸惊恐不已,只能坐下来长长地叹息。好朋友,请问你西游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可怕的岩山道实在难以登攀!只听见悲鸟在古树上哀鸣啼叫;雄雌相随飞翔在原始森林之间。有月亮的夜里听到的是杜鹃悲惨的啼叫声,叫人在这荒荡的空山里感到害怕!蜀道真是太难走了,简直比上青天还要难,人听了这些,都忍不住脸色突变?一座座山峰座座相连,距离天空还不到一尺;枯松老枝倒挂倚贴在绝壁之间。漩涡飞转、瀑布飞泻争相喧闹着;水石相击转动,就像是万壑鸣雷一样。地势险恶到这种程度,唉呀呀,你这个从远方而来的客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剑阁崇峻,山势巍峨,一直探入云端,只要一个人在这里把守,千军万马都很难攻占进来。驻守的官员如果不是皇家的近亲,那豺狼就会以此作为据点踞为非造反了。早上要提心吊胆地躲避凶猛的老虎;晚上要警觉提防长蛇的袭击。豺狼虎豹磨牙吮血,简直叫人心神不安;毒蛇猛兽杀人如麻,叫人心惊胆寒。锦官城虽然说是个让人轻松快乐的地方;但是地势如此险恶,最好还是早早地回家吧。蜀道太难走了,简直比上青天还要困难;侧身西望,人不免发出感慨,长长地叹息!

18.将进酒——李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1!

岑夫子2,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3,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4,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题释】

这首诗歌的曲调是汉乐府曲调。李白在这首诗歌抒发了自己内心的苦闷,为读者塑造了一个豪迈的英雄人物,这首诗歌是李白的代表作。将:请。

【注释】

1会须:正应当。

2岑夫子:岑勋。

3陈王:三国魏曹植,曾被封为陈王。平乐:宫观名,指曹植所居的平乐观。

【简析】

这首诗主旨在于表达人生的时光很短暂,要及时行乐。但是圣人内心很寂寞,只能在喝酒中麻醉自己的消沉思想,所以想在长醉中结束这一切。

诗歌的开头六句写了人生的生命就像是黄河里的水奔流入海,一去就不能再回来了,所以要及时行乐,不要辜负了美好的时光。接着写了人生不可能一直富贵,所以“千金散尽”、“且为乐”。诗人还指出“自古圣贤皆寂寞”,只有“饮者留名”,还列举了陈王曹植的例子,抒发了诗人内心的苦闷。然后写了诗人的酒兴大发,“五花马”、“千金裘”都不可惜,只想一醉方休,这些都表达了诗人豁达的胸怀。“天生我材必有用”,展示了诗人的自信,不过也显示出诗人怀才不遇的愁苦和渴望受到重用的积极的思想感情。

这首诗歌意境深沉浑厚,气势不凡。而且诗歌的节奏也很鲜明,奔放跌宕;诗句长短不一,节奏多变,值得读者玩味。

【译文】

难道你没有看见吗,黄河水的是从天上来的。波涛滚滚地流向东海,而且一去就不再回头。难道你没有看见吗,悲哀的是,我在高堂上的明镜中看见了自己头上的白发,早晨我的头发还像青丝一样乌黑,到了晚上,就白得如同白雪了。人生在意气风发的时候,就要尽情地寻欢作乐,不要让金杯玉露空对着天上皎洁的月亮。我的才干是天地造就的,所以肯定会有它的用处,就算是千金都耗尽了,也会有重新再来的那天。烹羊宰牛都是为了贪图眼前的欢乐,所以,我应该痛痛快快地一口气喝上三百杯。岑勋先生,丹邱先生啊,你们快快喝酒吧,酒杯不要放下!我为你们唱上一曲,请你们侧耳仔细听:钟鸣鼓响,饮食如玉,这有什么珍贵的啊?我只想长醉享乐,不想再醒来在世上受罪!古来的贤者,可能都生活得很寂寞吧,这个世界上,只有酒徒才会芳名永驻。古代地陈王曹植曾经在平乐观宴饮寻欢,斗酒十千不嫌贵,自在地享乐。主人啊,为什么说我没有喝酒的钱啊?我们倒上美酒,对饮个醉意绵绵,我这里有一匹名贵的五花马,还有一件价值千金的皮裘,我叫孩子都拿去换美酒吧,这样,我就能和你喝个大醉,长久以来的苦闷也就消散了。

19.赠汪伦——李白

李白乘舟将欲行,

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及汪伦送我情。

【题释】

这首诗歌是李白在泾县游历时写给当地的好友汪伦的一首赠别的诗歌。

【注释】

1踏歌:民间的一种唱歌形式,一边唱歌,一边用脚踏地打拍子,可以边走边唱。

2桃花潭:在今安徽泾县。《一统志》谓其深不可测。深千尺: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3不及:不如。

【简析】

这首诗歌是一首赠别诗,诗中先是描写了李白乘舟想离开的时候,好友汪伦踏歌赶来为其送行的情景,表达出了一位普通村民对诗人真诚的友谊。诗人先用“深千尺”来赞美桃花潭水的深,但是接着笔锋一转,写了就算桃花潭深及千尺,也不如王伦对我的情谊,形象地表达了汪伦对诗人的深厚的友情。

整首诗歌语言清新自然,想象丰富,叫人回味无穷,是李白诗中流传最广的名篇之一。

【译文】

李白刚刚坐上小船要启程离开,这时他忽然听到岸上传来的告别的边走边唱的踏歌声。桃花潭水有一千尺那么深,但是即使这样的深度,也比不上汪伦对他的一片真挚情谊。

20.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岑参

北风卷地白草折1,胡天八月即飞雪2。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犹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黪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3,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题释】

这首诗歌是岑参于754年在轮台写的一首送别诗,此诗色彩瑰丽,气势磅礴,是唐代边塞诗的压卷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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