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兰就这样气冲冲地离开了公司。但是第二天,她却满面春光地回来了。而且,没迟到,还和我主动打了招呼。就好像,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这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马总来了之后,吕兰就叫他去会议室。过了大概两分钟,便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噪音与宁静是交织在一起的,期间邹总也去了会议室。这个漫长的会议,持续到午饭时间都没有结束。
中午饭的时候,由于没有马总和邹总参加,所以那家西北快餐就被瞬间pass。我也没什么胃口,就去星巴克买了一杯美式,坐在窗边,拨通了木木的电话。我就把这两天事和盘托出,顺便说了我的推测,吕兰要走。
木木说道:“那不是挺好的吗?她走了,你就上位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走了。”
其实,离职是会传染的,更何况这样一家奇葩公司,真不知道都是从哪个阎王殿里请来的牛鬼蛇神。自从进了这家公司,哪一句话说了算过,哪一天又不是翻江倒海。你们神仙天天打架,我们凡人只想一亩地三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自从公司被我和林木木干黄了之后,我现在只想找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聊此余生,修个清静无为。
木木那头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你就辞吧,别憋出病来,到时候生不出孩子咋整?”
人活一世,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在你难过的时候,身边有个小开心果。
下午,吕兰真的走了。走之前还把桌上剩下的几个荔枝给了我,难道是借荔枝的谐音,劝我也离职?然而我并没有动,而是静静去楼道里抽烟。但是吕兰却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我礼貌性地递给她一根,她摆摆手,说道:“我跟你聊两句啊。”
“我跟你说啊,注意这个马总和邹总,人特别坏。尤其那个人事的邹总,特别坏。”吕兰说完,我的烟也正好熄灭。我回了句:“嗯,我心里有数。”就往办公室走去。这种时候在不清楚事态发展的前提下,所有的话都要小心谨慎,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踩进别人给你挖的坑里。这时候有个特别危险的想法冒了出来,我开始觉得这里有点好玩了……
吕兰在临走前,还特意加了我微信。反正多个朋友多条路,毕竟我又没得罪你。
吕大主编抬屁股走人了,留下的是除了那几个荔枝,就剩那30篇乌烟瘴气的稿子。于是编辑部就从没头苍蝇变成了群龙无首,我、林美和路依依组成了这个奇葩如大猪蹄子的编辑部。也没人给我布置任务,我就看着路依依带着林美在乱改文章的不归路上一路驰骋,有心想说,却也无力,毕竟我目前的身份和她们一样——编辑,谁也管不了谁,谁也挨不着谁。
回想当初面试时候说的副主编,如今变成了编辑。我关掉了微信文章,打开了一个Word文档,在最上面敲了两个字:辞呈。
创业公司,我比谁都清楚,可以没有好的环境,也可以没有好的待遇,但必须要有一支好的leader和一个好的团队,每个人不一定是最强的,但是每个人都会在最恰当的位置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显然,华翔不是,柳漪作为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来这整个一支伪军精锐,再说好听点叫乌合之众。在新媒体已经开始拼刺刀的时候,正规军都未必能保证全身而退,让这群杂牌军去冲锋,简直就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写完了辞职信,我熬到了下班的时间,就第一个走了。我没有回爸妈那里,而是直接去了我的家,也就是木木现在住的地方。
停好车,上楼,开门,差点和木木装了个满怀。
“呦,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个声音,是属于柳漪的,
“这还用问,人来疯呗!”木木答道。
“我发现你们两个成天鬼混,然后见到我就怼我,老娘好欺负是吧!”我说道。
寒暄了几句过后,我们仨就直奔附近的一家串店。我们来的还算早,这里还没怎么上客,很是清净。
点完菜,柳漪对我说道:“你帮我说说这块臭木头,我好心给她介绍个活干,丫还不要钱。”
我一脸诧异的看向木木:“干嘛不要钱?你也开始学我扶贫了?”
木木说道:“呸!帮柳姐姐的酒吧拍个视频,我跟她说了友情价,她不答应!”
柳漪赶紧把话头抢了过去:“您那个友情价叫免费!我再说一遍哦,你要是友情价,那我们就没友情了。”
我砸了砸舌头,看着对面这俩活宝:“木木啊,这事就是你不对了。大款的钱你不要,你傻呀!必须要!而且不能少要,一定要高于行业平均收费标准。”
我们仨相视一笑,我继续说道:“你先说说你想拍成什么样,木木应该给你看过样片了吧?”
柳漪点点头,说道:“看了一下午,其实我也不知道想拍成什么样,但是心里就是有种感觉,这事交给木木肯定没问题,毕竟她变成猴比孙悟空都精。”
“那这样吧,先让木木出个方案,然后看看报价,出个成本价就行,因为这事我们俩个人手不一定够,毕竟还得找人租机器什么的。”我说道。
柳漪点了点头,木木也没说什么。其实我知道这个片子不一定是柳漪的刚需,很可能想接济一下木木。而木木又是直脾气,说不要钱就不要钱。现在用方案这件事搪塞一下,没准大家就把这个事淡忘了。
但是后来的事告诉我,其实我想错了,柳漪确实需要那条片子,而且木木也非常完美地完成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她们俩的问题解决了,就开始把火力集中在我身上。我也一五一十地说了今天的事情,包括我要辞职的事情。她们俩的态度倒是一致同意:你先混满一个月再辞,多少也是钱。
我反问道:“你们俩现在怎么这么财迷,这是钱的事吗?万一我哪天抑郁了,你们的心不会痛吗?”
木木挑了一串烤鸡心递给我,说道:“吃啥补啥,你多吃点鸡心,反正我们的心不会痛!”
夏天真的就是烤串和冰啤酒的季节,我们仨边吃边聊,一直嗨到九点半。柳漪提议去她的酒吧,她最近存了几箱好酒。我推脱说,明天要上班,我洗洗先睡了。但是,在这两个家伙面前,我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两个二货把我硬生生架上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