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从园子里路过，就瞧见阿茉正指着两个小丫头骂骂咧咧的。
两个小丫头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杜若不想理会，准备绕开，却被阿茉叫住。
“杜若姐姐！”
杜若扯着嘴角笑了笑，走了过去。
“是阿茉啊。”
阿茉上前拉住杜若的手，眼角却写着不屑。
“杜若姐姐，好久不见了。”
“久吗？也不过才几日吧。”
瞧着杜若气定神闲的模样，阿茉心中有些不悦。
“杜若姐姐，听说表小姐快不行了？”
杜若面色一沉，阿茉反倒笑了。
“杜若姐姐，往日你也帮过我不少，莫说妹妹不懂报恩。你是跟着表小姐进府的，若是表小姐撒手去了，你往后定然没好日子过。如今，我得了大夫人的看重，不知姐姐是否需要妹妹在大夫人面前，替姐姐求个恩赏。等表小姐去了，你也不至于过得太凄惨。”
以前，她只是个粗使丫环，人人都瞧不起她。
杜若随让帮过她，可在她看来，那不过是看她可怜。就像路边遇到一只快饿死的小猫小狗，随便扔块馒头罢了。
对她来说，是恩惠，也是施舍，更是羞辱。
如今，她得了大夫人的看中，已经不是那个可怜虫阿茉了。府里哪个丫环婆子不敬她三分。
可越是如此，她对于过往就越是耿耿于怀。
杜若快要被她气笑了。若不是姑娘千叮万嘱，让她不要生事，她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那就多谢阿茉妹妹了。”
说罢，转身要走。
“诶——怎么这就要走啊？”阿茉拦住杜若：“我还有好些话要同杜若姐姐说呢！”
“可我没话同你说！”
杜若手一甩，阿茉只觉得自己双手发麻，一点力气也没有，还想去抓杜若，双腿刚往前迈开，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
正巧这几日春雪初融，地上湿漉漉的。
阿茉一身新制的一群，被泥水染得看不出本色，脸上也全是泥水。
原本还哭哭唧唧的两个小丫头，见到这般情景，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瞧你这样子，还是别多说了，赶紧回去洗洗吧。免得被大夫人瞧见了，你这刚做了没几天的二等丫环就丢了。”
杜若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朝望秋阁去了。
“瞧你这模样，有高兴的事？”
孟亦欢夹了只虾，塞进嘴里。
这几日在屋子里养病，不能出去。大厨房整日给她送清粥小菜，她吃不下，便让杜若带了银子去外面买。
杜若最是了解她的喜好，买回来的，全是她爱吃的。
几日下来，别的不说，倒是胖了一圈。
“什么都瞒不过姑娘。”
杜若将园子里发生的事情同孟亦欢说了一遍。
“原来是她啊。”
“什么是她？”杜若有些不明白。
“来偷店契的人。”
杜若略微一想，便明白了。
“她替大夫人办了这件事，所以大夫人才提了她当二等丫环，作为报酬？”
“是，也不是。她能提二等丫环的确是因为她办了这件事，但二夫人也想将她放在身边，免得这事儿被她说了出去。”
杜若气鼓鼓地说道：“当初就不应该帮她这白眼狼。”
“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哼！下次再让我遇着她，可就不是四肢麻软这么简单了。定要给她下点毒，让她知道下厉害。”
孟亦欢笑笑。
“你急什么？看着吧，她的好日子，可没几天了。”
果不其然。
几日后，杜若听几个小丫环说，阿茉病了，且这病来势汹汹，病症倒是和孟亦欢的很像。
“你说，表姑娘得的，不会是疫病吧？听说阿茉姐姐在去大夫人身边当差之前，经常出入望秋阁。”
“你胡说什么呢！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阿茉得的是不是疫病这事，府里闹的人心惶惶。
可万氏心里却一清二楚。
阿茉哪里是病了，而是她让余麽麽在吃食里做了手脚啊！
“倒是没想到，这事儿歪打正着！”
万氏用帕子掩嘴大笑。
“是啊！所以说，老天爷也是站在夫人这边的。”
“就是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
谢老夫人听了传言，赶紧让余麽麽去请了赵大夫和孙大夫。
听了谢老夫人的疑惑，二位大夫也有些担心。
“这……老夫人这么一说，在下倒是觉得，表小姐的病症与前几年的疫病有几分相似。只是不知除了这位阿茉姑娘，表小姐这段时日可还接触过别人？”
“老身想着她需要静养，便不让旁人打扰，平日里也只有一个丫环伺候。”
“那这伺候的丫环可有患病？”
孙大夫这么一问，谢老夫人悬着的心，总算略微放下了。
杜若那丫头日日和孟亦欢待在一起，她都没有染病，那应当不是疫病了。
“那倒没有。这么说，这不是疫病了？”
孙大夫摇头。
“也不能这么说。也许是那丫头身体好，或是小时候得过同样的病症，所以未被传染。倒是不能确定表小姐是否患的是疫病。”
谢老夫人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那可怎么办？”
“这样吧。老夫人您先将表小姐住的院子封起来，不要再让府里其他人进入了。进出院子的东西，都用醋浸泡清洗。染了病的丫环，也先隔离起来。我一会儿将这事儿报到衙门，若是府里再有人染病，还请老夫人赶紧告诉衙门，让衙门来处理。”
“那有劳二位大夫了。”
送走了两位大夫，谢老夫人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你说，这府里怎么会有疫病呢？”
“老夫人莫急，这不，二位大夫也只是说有可能，也许不是呢？”
余麽麽安慰到。
“可若是呢？这谢府一大家子人，我这一把老骨头就算了，若是我儿子和孙子孙女们染上这疫病了，可怎么办？”
谢老夫人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不行！我得将她和那个得病的小丫头送出去！”
“老夫人，不可！”
余麽麽连忙拦住。
“有何不可？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大家子得病？”
“老夫人，您将表姑娘送出去是小，可若是让谢家背上冷血无情，不顾骨肉亲人的名声，往后哥儿姐儿们的前程可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