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除了贴身伺候的丫鬟,其余的丫鬟、护卫都放了假,李维桢也下令在另一个小院子里给下人们摆了几桌作为赏赐。而秦蓁蓁和舜英舜华作为李静姝的贴身丫鬟全程陪在李静姝身边。
虽说是家宴,人却不多。李维桢只有孟柔惠一位正房夫人,而他俩又只有一个女儿,即使如今再加上亓攸宁也略显冷清,但人显得冷清氛围却十分热闹。
李维桢和李夫人一脸的笑意,一会儿看看李静姝,一会儿瞅瞅亓攸宁越看越高兴。
“爹,娘~你们别看了,再看我就回房了。”李静姝害羞的撒娇到。
“姝儿现在是大姑娘了,知道害羞了。”李夫人慈爱的调笑李静姝。
“晚辈敬岳父岳母一杯,感谢二老将姝儿嫁给我,晚辈先干为敬。”亓攸宁怕“秦蓁蓁”撑不住,露出破绽,赶紧解围。
“哈哈,攸宁,这就先叫上岳父岳母了!好好!等姝儿及笄之后你们就大婚,姝儿嫁给你我是极放心的。”李维桢朗声大笑,也干了杯中的酒。
李夫人也开心的笑没了眼,抿了一口酒。
而秦蓁蓁却因亓攸宁的一声“岳父岳母”给李静姝倒茶的手抖了抖,碰倒了茶杯,落到地上“啪”的一声脆响。
“蓁儿,你怎么今天一天都魂不守舍的,身体还不舒服就再回去休息吧,饭让她们给你送去房里。”李维桢因为高兴,语气也十分柔和。
然后对亓攸宁说道,“这个小丫鬟和姝儿几乎同时出生,我和夫人也把他当义女一样。不过前几天犯了点错,罚了她一下,身体可能还没好利落。”
听完李维桢的话,亓攸宁看了秦蓁蓁一眼,却对上了秦蓁蓁似乎有些哀伤的眼神,和上午初见时一样却似乎又多了些绝望,他的心却奇怪的因为这个眼神有些抽痛。
亓攸宁有些奇怪,几天前他救李静姝的时候见过这个丫鬟,当时还因为她的表现多注意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今天的两次见面眼神却奇怪极了。
“老爷,夫人,奴婢确实还有些不适,以免坏了大家的雅兴,奴婢还是先退下了。小姐,亓将军慢用,奴婢先行告退。”说完对他们行了礼就离开了。
秦蓁蓁发现自己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怕再在这种氛围里待下去会失去理智。
舜英舜华一看秦蓁蓁回去了而且状态不好有些担心,可老爷夫人没有发话她们也不敢妄自离开。
“舜华,你去看看她,去小院子里给她拿一些饭菜,身体实在不行再让林大夫开点药。”今晚的李维桢格外好说话,虽然平时待她们也很好可是今晚格外不同,不知是因为李静姝醒了还是因为亓攸宁在。
舜华听罢,与舜英对视一眼,急忙对李维桢四人行了一礼就退出去追秦蓁蓁了。
一出门却已经不见了秦蓁蓁的身影,舜华加快脚步赶去秦蓁儿的房间。
推开房门却不见人影,舜华心里咯噔一下总怕秦蓁蓁想不开。
舜华又想了想蓁儿刚跑出来也走不远,便又折回去,去秦蓁儿心情不好时常去的地方找了。
舜华找遍了所有之前秦蓁儿心情不好时常去的地方,却不见她的身影,心里着急却不敢去正厅找舜英,只能在偌大的李府四处寻找。
然而,离开正厅后秦蓁蓁并没有走多远,就坐在正厅后的一棵双人合抱粗的梧桐树下。
由于树比较粗挡住了秦蓁蓁的身体,舜华又着急追她便没有看到。
此刻的秦蓁蓁正在树后反省自己,为自己的失态懊恼,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秦蓁蓁,这是最后一次允许你这么失态,今天下午不是都调整好了吗?以后阿宁幸福就好,你要做的就是认清现在的身份,照顾好阿宁的未婚妻。
“咳!”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咳吓了秦蓁蓁一跳,赶忙起身,从树后出来才发现是亓攸宁。
“阿……亓将军怎么出来了?”秦蓁蓁赶忙低头行礼,一紧张差点叫错了称呼。
“屋里有些闷,出来醒醒酒,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亓攸宁难得对陌生人尤其是一个小丫鬟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哦!”秦蓁蓁有些呆楞内心想也不知道刚才的自言自语有没有被听到。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回去休息?”亓攸宁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小丫鬟的眼睛就情不自禁的想要关心她。
“奴婢这就回去了,亓将军请自便。”说完秦蓁蓁几乎是落荒而逃。
亓攸宁一脸茫然,亓攸宁嘴角微微上扬摇了摇头,“莫名其妙的丫头。”然后回了正厅。
甫一进门就看到李静姝和李维桢李夫人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的蓁蓁虽然天真善良但是对刚认识的人不会表现出这么大的热情,而且也做不出这么完美的戏。
亓攸宁又转念一想也许自己不在的三年秦蓁蓁已经变了一些,况且自己早料到她的父母因身世问题对她的态度会发生改变,她大概是在李氏夫妇身上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才如此热情的吧!心里的异样被这一想法压了下去。
“攸宁回来了!”李维桢率先看到亓攸宁进门,“来,再接着陪我喝一壶。”
“晚辈确是不能再喝了,明日还有要事。”亓攸宁抱歉的说。
“没关系,等改日事情忙完了,再来我们喝个痛快!”李维桢也没再劝酒。
“好,一定一定。时间也不早了,晚辈先回去了。”
“姝儿,送送亓将军。”李夫人抓着李静姝的手拍了拍,笑着说到。
李静姝羞涩的喊了一声“娘~”
“乖孩子,去吧!”
于是李静姝跟着亓攸宁走了出去,等走远了李静姝悄悄地对亓攸宁说,“怎么样?阿宁,我装的不错吧。”
“是啊,真像,我都快认不出是我的蓁蓁了!不过你不用刻意去装一个人,做自己就好。”亓攸宁宠溺的说道,“蓁蓁,我近几日可能会比较忙,等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好,我会尽快适应这个世界,你不用担心我,忙你自己的事就好。”
“那我回去了!”
“晚安,阿宁。”
“晚安!”周纯熙听着这声晚安心中百转千回,多少次她给宁攸齐道晚安从未得到过回应,这一次却来得如此容易。
亓攸宁回到将军府后一静下来脑海里就是秦蓁蓁今日看他的眼神。
“风”
“属下在。”一个黑影眨眼间就到了亓攸宁眼前,“主人有何吩咐。”
“你去查一下李府大小姐李静姝的贴身丫鬟,好像是叫蓁儿。”
“是。”说完,黑影又迅速的消失不见。
夜,像黑色的野猫悄悄的从房脊上爬下,把所有的秘密带入深渊。
风执行亓攸宁的命令悄悄的调查着秦蓁儿,与此同时李静姝也在悄悄地调查谁是真正的秦蓁蓁。
今天秦蓁儿的表现在她看来可不是身体不舒服做事出了差池,明明是有心事导致的。
那么秦蓁儿有没有可能就是秦蓁蓁呢?
天微微放亮,风敲响了亓攸宁书房的门。
自从风跟随亓攸宁以来深知只要前一天亓攸宁吩咐事情让他去查,他就会睡在书房,这个时间亓攸宁应该醒了。
今日却没有传来熟悉的声音让他进去,风有些担心,毕竟亓攸宁手握兵权,日子过得并不太平。
刚想撞门进去便听到屋里传来亓攸宁的声音,似乎是喊“蓁蓁”。
风又敲了敲门,这一次门内传来声音,“进来。”
“将军,您让查的事查好了。”
“说说看。”亓攸宁好像是在梦里被惊醒的,声音有些不稳。
“是,秦蓁儿是和李家小姐同日出生,从小和李家小姐一起长大,形同李家老爷夫人的义女。不过……”风一顿了顿,“不过正因如此所以养成了她大大咧咧,敢说敢做的性格。”
风虽然用了两个比较中性的词,但是他认为的秦蓁儿更加无脑,不知礼数,不明白亓攸宁为什么突然让他去调查她。
“那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听李老爷说她好像受了什么惩罚。”
“此事正是因为李家大小姐前几日昏迷的事,当时一个小丫鬟冤枉和秦蓁儿比较要好的两个丫鬟谋害小姐,秦蓁儿强行与李老爷理论,李老爷本就为了李大小姐的事心焦她又撞到枪口上便被杖责二十,高烧昏迷了两日。李大小姐醒来的前一天,她突然醒了,属下问的人说秦蓁儿变了,比之前看上去机灵聪明了些。”
“就这些?再去查查她和我有没有什么交集?”
“是。”风虽然心中疑惑亓攸宁为何如此上心,但也没说什么应声去查。
亓攸宁觉得秦蓁儿于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想不出为何,所以他必须查明白秦蓁儿的所有事。一来解了他的疑惑,二来秦蓁儿作为李静姝的贴身婢女如果有问题那么受到影响的是李静姝,亓攸宁一定要护李静姝周全。
大概是当局者迷吧,亓攸宁以为现在的李静姝就是秦蓁蓁所以忽略了真正的秦蓁蓁带给他的感觉。
此时,静苑。
周纯熙觉得灵魂只有在本身灵魂离开之后才能进入,而恰好秦蓁儿近几日也是昏迷的,所以极有可能秦蓁蓁进入了她的身体,这更加肯定了她的想法。
“小姐,蓁儿姐姐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就是……就是感觉他好像变沉稳大度了。”小丫鬟歪着头,好像用力想秦蓁儿的变化。
“哦?那你说说她怎么变沉稳大度了。”李静姝像闲聊一样笑着问道。
“就拿巧颜陷害舜英舜华谋害小姐的事来说吧,若是之前她发现被人冤枉,一定会再把巧颜打一顿,然后叫所有人不要理她,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并且奴婢今天看见蓁儿姐姐偷偷地去给巧颜上药了。”小丫鬟一五一十的说。
“嗯,我知道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李静姝点点头,然后又问到。
“奴婢茉儿。”
“好,茉儿是吧,以后你也到我身边来伺候吧!不过我要你绝对的衷心,你能做到吗?”李静姝觉得如果秦蓁儿真的是秦蓁蓁,而舜英舜华又和秦蓁儿比较要好,如此一来身边便无人可信。
而茉儿单纯但不失机灵,培养一下定能成为身边可信之人。
茉儿似乎是被一个大金蛋砸到了,像她这样的小丫鬟爬一辈子也可能不能到近身伺候主子,但是就这么一个契机她就有了这个机会。
“是,奴婢一定尽心伺候小姐。”茉儿赶紧跪下谢恩,感激涕零的说道。
“好了,赶紧起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下,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她们还不过来,你先帮我洗漱,梳头吧。”李静姝边说边笑着扶起茉儿。
“是。”说着茉儿退出房间去端洗漱用品了。
茉儿出去没多久,李静姝的门就被敲响了。
“小姐,您醒了吗?我们来伺候您起床。”门口传来蓁儿的声音。
“进来吧!”话音刚落,蓁儿便推开房门进来了,身后跟着舜英舜华,拿着洗漱工具。
秦蓁蓁怕自己出什么差错便一直看着舜英舜华帮李静姝洗漱。刚洗漱完毕,茉儿便回来了,什么也没拿。
由于茉儿走的和秦蓁蓁三人不是一条路,所以错过了,到了那之后有人告诉她小姐的洗漱用品已经取走了,只能快速跑回来。
李静姝一看说道,“几日前就说提两个人,可一直有事耽搁了,昨日见蓁儿身体未好利落便越发觉得这件事耽搁不得了,这是茉儿我新提进来的,你们都认识关系也不错,我觉得她也合我心意,以后你们四个就都留在屋里吧。”
“是。”
“茉儿,你先看看她们怎么做的。蓁儿,你来帮我梳头,我最喜欢你梳的样式了!”李静姝笑着对秦蓁蓁说道,似乎真的喜欢蓁儿给她梳头。
实际上,李静姝开始试探秦蓁儿,如果秦蓁儿是秦蓁蓁,即使她有原主的记忆对于古代的发式她梳起来也不会太得心应手,而真正的秦蓁儿作为大丫鬟可是十分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