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马匹受惊发出的嘶鸣,打破了密林中原本的宁静。百余丈的车队被打得稀散,几辆华丽的马车翻在路边,数十匹骏马倒在血魄之中。有人随手抓了些细软逃命,却被黑衣人从背后一刀毙命,有人拼死相搏,却不过几个回合便被砍去头颅,浓浓的血腥味盖住了竹子的清香。
马车中的女子看着被染红的车帘,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捂住耳朵,打斗声和求救声却不绝于耳。只一炷香的功夫,林中便渐渐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又过了片刻,见周围仍无动静,这女子便以为强盗们已经离开,她畏畏缩缩地掀开车帘。谁知刚一探出头,一把大刀便架在了脖子上。
“下来!”持刀的蒙面人冰冷地命令道。他话音一落,马车四周便又围上了一圈黑衣人,各个虎背熊腰,手持血刀。
女子不敢违抗,只得乖乖下车,一时间面色惨白,站着丝毫不敢动弹。
那蒙面人从同伙手中拿过一副画轴,抖开,只见画中一面容姣好的华服女子端坐着。他看了眼画,又瞧了眼眼前这瘦弱的粉衣女子,反复对比几次后,问道:“你可是安华公主慕南烟?”
女子本低着头,听到问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瞄了眼那蒙面人,战战兢兢地小声道:“是。。”
那男子听此便将画卷递回给同伴,冷道:“慕南烟,记住了,要你性命的是巴罗国莫日根,我血衣门只是拿人钱财□□,你到了阎王爷那里可莫要告错了人。”说罢,大刀一起,径直往女子脖颈处砍去。
慕南烟吓得一闭眼,却只听“呼”地一声,接着便是一阵打斗声。她睁开眼,只见一白衣男子挡在了她与那黑衣人中间,一手挥着条约有两丈长,手腕粗的白鞭。那白鞭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好似一条会飞的大蟒,直逼得四周之人不得靠近。
他另一手则赤手与那蒙面人相搏。那蒙面人此时也是赤手空拳,大刀早已被长鞭卷住甩了出去,双手对单手,却仍明显不敌,不过两三个来回便被一掌击中脑门,当场毙命。
那白衣男子解决了为首这蒙面人,腾出手,便回过头来一把搂住慕南烟,黑发拂过她的面颊,却丝毫没有刺痒之感,反倒像貂毛一般格外柔软。
一黑衣人闯入长鞭挥舞的区域,低身从鞭底滑来,大刀直往慕南烟腿上砍去,吓得她“啊”地一声尖叫,一头埋入白衣男子怀中,双手死死抱住他。
只见那男子手腕微微一动,便把那黑衣人连人带刀甩飞出好几丈。其余的人也渐渐不敌,被一个接一个地甩飞出去,只一盏茶的功夫便纷纷丧命。密林再一次恢复了静谧。
白衣男子一手收好长鞭,轻轻拍了拍怀中女子的肩膀,柔声道:“没事了。”另一只手仍紧紧搂着她。
慕南烟这才慢慢把脸从白衣男子怀中探出,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眼四周,只见遍地的血迹和狰狞地尸首,吓得又一次扎入男子怀中,双手抱得更紧了。
白衣男子低头看着这黑黑的头顶,面上略过一丝温柔的笑意,然后将长鞭别在腰间,身子略略一倾,便将慕南烟横着抱了起来。
慕南烟大惊,却因适才过度的惊吓而完全无力挣扎,只得乖乖就范。
她这才注意到这白衣男子的容貌。一张白皙的侧脸,如此近的距离都看不到一丝瑕疵,修长的桃花眼藏不住笑意,鼻唇也生得秀气,单看任一五官都必然觉得此物只应绝色美人才能拥有,合起来看却又只觉是男子的英俊。
他鬓边散下的一缕青丝,在南烟脸上扫来扫去地让人心里直痒痒,坚实的胸膛源源不断地传来温热,让人感觉好生舒服。慕南烟方才明明被吓得魂不附体,现在却只觉无比安心,甚至想就此睡上一觉,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她便进入了梦乡。
等她醒来的时候,只见自己仍在男子怀中。他抱着她,站在一个山洞口,夕阳的余晖撒在他身上,竟让慕南烟一时失了神。慕南烟忙晃了晃脑袋,恢复了些神智,倏地脸涨得通红,嗔道:“快放我下来!”
男子听此,便连忙将她轻轻放下,解释道:“适才怕扰醒了你,便未敢动弹,你可莫要怪我。”
慕南烟脸更红了,他竟然抱了她快两个时辰,只是因为怕扰醒了她。她忙低下头不敢直视男子,支支吾吾道:“是我该谢公子救命之恩才是。。”她顿了顿,又道:“他们,那些人,唔,都死了么?”
“嗯,无一活口,”男子还是很温柔,“你别怕,我定会护你周全。”
慕南烟稍稍一怔,又追问道:“不,我不是说那些黑衣人,而是。。其他的。。”
白衣男子一愣,随即又答道:“我赶到之时除你之外并无活口。”
慕南烟听此不知是喜是忧,心中只觉有些乱。
她本是秦王嫡女,正值北方巴罗国屯兵北境,朝廷急需安抚西南的西泽国以备北征。秦王为了邀功,明知当今圣上膝下并无适龄公主,还提出和亲一议,然后顺水推舟把她作为人选推了出去。
圣上深知这西泽国国君虽唯利是图却极爱面子,一旦和亲事成,他便不好吃里扒外,朝廷也就能专心对付巴罗国。于是慕南烟被赐了公主封号,和亲之事也定了下来。
可她知道这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罢了,从前由于母亲早亡,在□□备受冷落欺凌,以后在西泽也绝不可能好过。
而现在,送亲的人都死了,正是一个摆脱这种生活的好机会……
可万一被抓住怕是只会更惨,况且天下虽大,她又能去哪呢……
慕南烟想着出了神,白衣男子见她兀自发愣,眼看天色已晚,便道:“这山里晚上寒冷,我去拾些柴火,顺便回车队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物事。你在此稍等,我去去就回。”
慕南烟倏地回过神来,眼见天色渐暗,想到刚才的屠杀,不禁一噤,忙拉住正要离开的白衣男子,急道:“我同你一起去!”说罢又觉男女授受不亲,便赶忙松手。
男子犹豫了一下,道:“这山中地势难走,怕是多有不便,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说罢又要离开。
“别!我怕……”慕南烟倏地又红了脸,但一想到要一个人呆着,又不得不如此。
白衣男子一怔,笑了,然后伸出手,道:“那你得抓紧我,莫要摔了。”
慕南烟一愣,连忙摇头,杵在那儿不动。男子见此,也不再说什么,直接上前抓了慕南烟的手便走,眼里满是笑意。
慕南烟只觉心跳忽地慢了半拍,直愣愣地被牵着走,竟忘了挣开,然后是猛烈地心跳,她连忙捂住胸口,偷瞄了瞄男子,生怕他也会听到这强烈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