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儿他娘,我们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茅草屋外,韩于放下怀中的韩雷,凌乱的发梢随着微风起舞,几滴汗水滴落,韩于抓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处的汗水。
“娘亲,我回来了。”小韩雷像个跳蚤跳来跳去的,脸上的笑容像绽放的花朵一般,若韩雷是女孩,必定迷人!
“是雷儿回来了”,只见一少妇推开茅草屋的门,带起一阵微弱的风,淡蓝色的布条裹着乌黑的长发,弯弯柳眉,有着宝石般的双眸,原本雪白的皮肤现已有些蜡黄,让人着谜的是那嘴角处的淡淡微笑。
这是韩雷的娘亲——叶希,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
叶希看着丈夫韩于儿子韩雷,眼珠子有泪水打转,“于哥,辛苦你了,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和雷儿,你每天早出晚归。”
“小希,一点都不辛苦,为了你和孩子,哪怕比这辛苦十倍百倍,我也心甘情愿。”韩于望着眼前的娇弱身躯,柔情道。
“于哥~”
听着韩于的话语,叶希内心不由感动,依偎在身前男人厚实的胸膛上。韩于双手环抱着叶希,小声地说道:“小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孩子可以感受到天地元气波动。”
“啊?”叶希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震惊到,“于哥,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孩子可以修炼么?”
叶希微微抬起头,带着急切的目光看向韩于。
“是的,小希,我们的孩子可以修炼武功,将来必定比我这个当爹的有出息,不像我这般资质下下乘,无法修炼。”韩于越说越激动,像是责怪自己是个废人一般。
“于哥,不准你这么说,不管你能不能修炼,我这一生都托付于你了。”,柔弱的手指触碰韩于厚重的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叶希知道韩于的痛苦之处,在天火大陆,唯有修炼武学,才可真正的强身健体,荣华富贵于一生。像韩于这种资质下下乘的,属于最最普通的一类人,社会的最底层,受尽周围人的欺凌。有一次,韩于不小心撞了一个修炼的陌生人,尽管百般道歉,依然逃不了被对方的毒打,之后硬生生的修养了一个月才有好转,更何况,这个家还得靠他一人支撑着。
纵使百般心酸,有家才不苦,家有贤妻,更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这些才是韩于生活的动力。
“小希!”韩于微微颤声。
“娘亲,爹爹,有雷儿在,以后定不让你们受苦。”韩雷抱着父母,稚嫩的小手攥紧着,坚定的说道。父母有多劳苦,韩雷知道,家里有多心酸,他也知道,即使他现在只有八岁。
“雷儿有心了。”韩于抚摸着小雷儿,看着小希,二者会心一笑。
“于哥,那你准备让雷儿去哪修炼?”叶希询问道。
“听说后天城里有门派招收弟子,我会带着雷儿去看看,希望雷儿能被某个大门派看中,这样小希你就不用这么辛苦劳累了。”韩于托起叶希的手,“原本娇嫩嫩的手,现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了,是于哥没用。”
“于哥啊~”叶希跺着脚,娇嗔着,“不许你这么说,有你,世界便安好,不求你富甲一方,也不求你称霸一方,唯独对我好,我便心满意足。”
“小希~”韩于被这情到深处的话语所感动,正沉浸在其中。
“阿弥陀佛!”一道突兀的佛音响起。
只见一老僧带着一个小沙弥走了过来,小沙弥头顶上有着十二道戒疤,头还挺方挺大,整一个大头娃娃。
“嘿嘿~”小韩雷扑哧一笑,笑呵呵道:“娘亲,那个小沙弥头好大呀。”
“雷儿,不得无礼。”韩于斥责道,转而面向那老僧,“犬子戏言,还望大师和小师傅莫要责怪。”
“无妨,老僧路过此处,有所叨扰,还望施主莫怪。”那老僧侧身望着小沙弥,转而又道,“施主,我和无我小师弟来此化斋,还请施主行个善事。”
“小希,快去取些斋饭给大师。”韩于得知大师来意,立马让叶希进屋取些斋饭,不想怠慢这位高僧。
老僧手持黑色木钵,钵里空空荡荡,待叶希取来一些食物,放在木钵中,老僧一番感谢,便要带着小沙弥走了。
“元灯…”小韩雷喃喃,像是失了神,凌乱的记忆碎片又再度袭来,记忆中,好像有个得道高僧在向世人传无上佛法,度一切罪恶。一座座庄严的寺庙围绕一座高大恢弘的古庙,无量佛光普照,有一个少年跪在佛门前,他跪了很久很久,任他跪了多少年,佛门依然不理他。
“嗯…”,在即将跨出茅屋前的院落,那老僧回首,望向小韩雷,一抹佛光在老僧眼角闪过,像是看破了虚空,看穿了时光,洞穿了小韩雷的一切。
“小施主,老僧观你是个习武的奇才,要不要考虑和我修无上佛法,普渡众生!”老僧忽然说道。
“不要,我要修炼武学,陪伴父母身边,才不愿当和尚呢。”小韩雷回过神来,斩钉截铁的说着。
“大师,我儿还小,不宜拜在佛门中。”韩于不想韩雷这么小入佛门,一旦入佛门,韩家便会绝后,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怎么说,也不能让雷儿入佛门。
“罢了,罢了,小施主与佛无缘呐!”老僧叹息着,领着小沙弥便走了。
“师兄,师兄,世人求着入你门下,你都不收,为何今天您要收那小施主。”小沙弥不知师兄为何要收徒,不解的询问着。
“身具琉璃心,本是身无杂质,心无杂念,乃修我佛门的最佳资质,奈何心灵的最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魔气,应如是罗刹印在魂魄,难以根绝。”
老僧惆怅,径直向前走去,小沙弥紧紧跟着。
“无我小师弟,佛有三不渡,无缘者不渡,无信者不渡,无愿者不渡,非我不渡他,而是他与我佛无缘。”
无我若有所思,忽而问道:“元灯师兄,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佛慈悲,当渡世人与苦难,师兄你想渡此人,然又不渡此人,莫非此子当真与我佛无缘吗?”
“不可说,不可说,世间一切自由天定!”
“师兄,佛法无边,当以渡天下人为己任,我愿代替师兄渡此人。”无我目光坚定,似是想到什么。
元灯并未说话,依旧一直走着,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象变了。
啵的一声,似是一滴水滴滴在湖面上,荡漾开来,元灯和无我穿破空间,来到一座寺庙里。这是凡尘间的一座普通寺庙,庙里无人,只有元灯和无我。
“无我师弟,我即将圆寂,那位小施主与佛无缘,你可还坚持渡他,让他脱离苦厄。”元灯大师睁开他已是褶皱的眼睛,若不细看,还以为未曾睁开般。
“元灯师兄,我佛常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愿用一生渡世间事。”无我双手合起,面向寺庙中央的佛像,十分虔诚恭敬,好一派得道高僧模样,只是这般模样跟这瘦小的身躯,让人无法关联起来,事实上,小沙弥无我本是佛界之人,跟随元灯师兄下凡普渡众生。
听着无我师弟的宏愿,元灯凡尘事已了,坐于佛前,口含梵音,“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铛!铛!铛!”待第一百零八下钟声落下,元灯圆寂,四肢百骸化为虚无,余留佛音阵阵。
“渡人如渡己,有人持念妙沙经,永远不堕地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