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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铁血将军力挽柔情

影月行宫建于一百多年前,是当时的天仪嘉仁帝西巡到此时为了一个女子建的。所以,关于影月行宫,有一个爱情故事,至于能不能称得上动人,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故事,是我跟着千仪在影月行宫住下的第五天,和行宫的老宫人芳嬷嬷闲聊时听说的。

当年嘉仁帝携皇后微服出巡,向西走,来到黛云山,本没打算在此停留的。奈何山中天气变化无常,好好的青天白日,骤然就倾盆大雨,阻断了去路,出巡队伍也迷失了方向。一个采药归来的女子在风雨中出现——采药女子名字就叫做影月——带着他们回到了她的村庄,朴实的村民热情地款待了他们,出巡队伍住了几日,游历黛云山风景之后,便打道回京了。嘉仁帝回京后不久,就派人来接影月进宫,封为影妃。据说,太后和皇后皆对这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女子心存顾忌,怕她有所图谋,处处不待见于她,但嘉仁帝对她却百般呵护,万千宠爱于一身,还在黛云山大行修建影月行宫,纪念他们的相遇。朝中大臣莫不冒死进言,说影妃娘娘是不祥之人,迷惑圣上,必定祸国殃民。皇帝大怒,硬生生将这样谣言压了下去。在得知影月怀上龙子之后,皇帝还带着影月西巡至黛云山。

在影月行宫住了一段日子,京中传来太后病重的消息,皇帝留下大腹便便的影月,一个人日夜兼程赶回仪都。可是皇帝一去不复还,留下影月一人空守行宫,直到临盆之际,方才传来一道圣旨,却是一道舍母保儿的圣旨。谁也不知道京中发生了何事,皇帝竟然对自己的爱妃下了这么一道圣旨,而影月也已心灰意冷,以一段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是等行宫宫人发现时,只见寝室之内空留一段白绫,和一滩鲜血,独独影月和她的儿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同时,影月的族人也一同失踪了。任凭朝廷出动多少人,也找不到他们的一丝踪迹。

那一年,天仪国的冬天特别冷特别长,有人说,影月是天上仙子下凡,她的族人都是来守护她的。影月和她的族人特地来救被困暴风雨中的皇帝。可嘉仁帝伤影月至深,影月就带着她的族人重登仙界了,冷冬,便是对嘉仁帝的惩罚。因为,嘉仁帝就是在这个冬天驾崩的。

我对这个故事里的故事,更感兴趣,比如这个影月的来历,比如皇帝回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年代久远,靠这些宫人口传下来,可靠程度可想而知。芳嬷嬷所说的一切都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至于真相更是无从得知,我只有空想而无证实的份儿。

月苑里,千仪坐在桂树底下饮着桂花茶,时不时看着我,窃笑阵阵。而一边的娟儿和纯儿洁儿一直在捂着嘴笑个不停。我翻着白眼,看着这些小妮子,继续挥舞这我的“叶子”,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笑吧笑吧,大家高兴就好,我不介意当笑料,嘿嘿。

前两天,我闲着无聊,跟娟儿她们学做针线活,一时兴起,缝了套向日葵的卡通人形装,就像我前世的儿童节目里有些主持人穿的傻乎乎的哄孩子的衣服。她们几个,闹着要我穿,我当然不愿意啦,谁要无端端把自己的脸当向日葵的花盘啊。

后来,千仪出了个主意,我们来比赛放风筝,看谁放得最差,就扮一天的向日葵。看千仪也有了兴致,我一时头脑发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说输了要在脸上画个小丑装,谁都不能例外。她们更是笑得花枝乱颤,点头如捣蒜似的。

我当时就没反应过来她们为啥那么乐,后来当我穿起向日葵的时候,终于明白过来了,我前世今生都从来没有放飞过一只风筝,以前在宫里她们早就知根知底了!而小丑装,当然也是我的“发明”,并传授给她们的。以前就常和她们一起闹着玩。

“公主,各位妹妹们,想笑就笑吧,看你们憋成那样,我都快被你们憋出内伤了!”我歪嘴斜眼地鼓捣着我脸上的小丑表情,漫不经心地对她们讲。

“哇哈哈哈……”娟儿她们率先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什么仪态早被我一句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千仪则反应慢了点,看着娟儿她们的笑姿,骨碌转了转眼睛,噗的一声,一口茶喷了出来,继而也毫无风度地笑了起来。我伸手擦擦脸上的茶水,还好不是在吃饭,不然千仪就是天女散花,喷我一脸花了。

“呵呵呵……”千仪边笑,边拿起手绢,替我擦我的小丑脸,“对不起……哈哈哈……对不起,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我替你擦,对不起,不好意思,失礼了失礼了……呵呵呵……”

“公主……公主……”这时,小喜子兴冲冲的跑进月苑,一边跑还一边嚎,“公主……莫……莫……”还一边上气不接下气。

“莫什么呀莫,”我没好气地道,“镇定,镇定,知道不?稳住,我们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知道不?”看着小喜子在边喘气边看着我,眼睛好像忙不过来似的,忍不住就来劲儿了,看到向日葵在说教很有趣是吗,哼,我就憋死你,“把气喘匀了,来,对,呼气吸气……”

“啊哈哈哈哈……”小喜子又给我来了个猝不及防,爆笑起来,边笑还要边弯腰捶自己的大腿,“乱红哈哈哈……你这是……哈哈哈……”

我叉着腰,无可奈何花落去啊,向日葵蔫了。这群古人,怎么笑点跟我差这么远,这样会很好笑吗?看来他们的抵抗能力还是太差了。“笑完了吧,各位,”我看着这一院子笑翻了的人,“小喜子该说说,莫什么了吧?”

小喜子这才敛住笑意,对千仪说,“公主,莫将军来了,在行宫门口可以远远地看见他们了。”

全场寂然无声。大家面面相觑,过了一阵,千仪突然拉起我就往外跑,“公主,公主,”我都挣不脱她的手,“你让我换身衣服,公主……”千仪已经听不到我说话了,天啊,这次真要笑死人了——

一队人马绝尘而来,这些男人,出个门也要浩浩荡荡,这下好了吧,恐怕要笑翻这些少见多怪的古人了。我在心里嘀咕,嘴拧成了一团,估计嘴上的两条“香肠”也拧成了一条了。

“公主……”莫君锐下马,躬身行礼。“不知莫将军到此何事?”千仪冷淡地说,都不知道刚才是谁不要命地冲了出来迎接人家,这小妮子就是别扭。

“我……”莫君锐自然找不到话回答,况且在这大庭广众。

同时,另一个依旧骑在马上一副睥睨天下的死样的家伙爆发出一个笑声,“哈哈哈哈……”一边还要指着我,好像怕大家不知他笑我似的。他们断袖啊,去哪儿都黏在一起!

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投到我身上了,后面跟着的随从都是一副憋气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公主,你这丫环还真是有趣,”顾展延好像把自己粘在了马鞍上一样,还边笑边说,“几时你不要了,就赏给我好了。哈哈哈哈……”

“你这什么话,乱红可是一块无价宝,你这浪子,还敢打她的主意,小心本宫不放过你!”千仪似笑非笑地和顾展延打趣,还要偷偷瞟几眼莫君锐。

我傻子一样站在一边,瞪着顾展延胯下的骏马,也没理他们在说什么了,他们笑,也没有恶意,可这顾展延,分明就是在取笑我,哼!我瞪着马的眼睛,马儿马儿,尥蹶子吧,摔死这个没心肝的东西,尥蹶子,摔他个狗吃屎,要不四脚朝天也行,马儿,摔他,摔他个断手断脚!

突然,马儿嘶叫一声,前蹄一跃,众人一惊,大喊起来。马背上笑得没心没肺的顾展延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被马儿掀翻倒地——“顾世子小心!”我大喊,不知觉已经向他奔去。

顾展延反应过来,腾空一跃,一个华丽的空翻转身,在地面站定,脸色平静无波,绝美的桃花眼中,眼神却无比凌厉,“你离我远点。”

我僵在一边,他对我说,你离我远点。此刻,我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还好浓妆掩盖了我的神色,不然,我会更加无地自容。

“应该是我说,你们俩离我远点,”千仪出声,语气里微有薄怒,“好好地不待在京城,来这儿作甚。乱红,我们走。”

莫君锐和顾展延就这样带着他们的大队人马在影月行宫住下了。莫君锐还找过几次千仪,可是千仪闭门不见。看来我的话对莫君锐起作用了,不然他不会出现在这儿。可是他们也不能这么干耗着,千仪这次怎么就那么决绝,说不理就不理他。这莫将军也是的,还真是木头一个,千仪不见他,他也不纠缠一下,使点苦肉计什么的。

看来,我是不能坐视不理了,不过目前的情况,也只能见机行事,我总不能跑过去教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如何赢得千仪芳心吧。

“乱红姐姐,不好了不好了。”娟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公主和莫将军闹别扭了,你快去看看吧。”

闹别扭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不是一直在闹吗?我疑惑娟儿的大惊小怪,跟着她一路走到千仪寝室的院子前,看见莫君锐就站在院子前。

“姐姐你看,刚才莫将军来找公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公主就把莫将军赶了出来,还说让莫将军,让莫将军……”我和娟儿躲在假山后面,娟儿给我说起前因后果,她又吞吞吐吐,我催促,“让莫将军什么啊,快说,都急死我了。”

“让莫将军滚回京城。”娟儿一咬牙,说了出来。原来如此!“然后莫将军就站在了这儿?”我问娟儿,她点了点头。

哈哈,有办法了。

拉过娟儿咬了一阵耳朵,娟儿迟疑地看着我,“这样不好吧,要是主子们怪罪下来……”

“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放心去做吧。”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坏了,不过千仪,不要怪我啊,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不过一会儿,娟儿就把我要的东西拿过来了。好戏要上台了!

我走近莫君锐,他惊讶地看着我手中的“木棒”,我笑了笑,“将军,得罪了。”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我操起结实的“木棒”,重重地往他身上一棒打去,他惊愕了一下,立刻就明白我的意图了,开始配合我的“棍棒”做出痛苦的表情。哈哈,孺子可教也!

啪!啪!啪……我不停地挥舞着我的“木棒”,打在莫君锐身上,也打在千仪的心上,一边打还一边喊,“将军又怎么了,惹怒我们公主也得打,我打死你,打到你求饶,看你还敢不敢纠缠我们公主,我打你……”虽然这个计谋十分不靠谱,可是有用就行了。莫君锐的演技还真不错,咬牙绷紧身体,好像受了多大的折磨似的。我倒还看轻了他。

“乱红!”一声惊雷响起,“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千仪在娟儿的引领下,奔了出来,“住手!我命令你马上住手!听到没有!乱红!”

“不,公主,”我更是加大了打人的力度,累得还喘了起来,这莫将军可真是铜墙铁壁啊,“他一来就惹你不开心,你不能惩罚她,奴婢来替你出气,奴婢就是豁出去,也要让公主开心……奴婢要把他打跑为止!”这些白痴才说的话要是换在平时,千仪早就知道我的诡计了,可是现在是非常时刻,她一心都在受伤害的莫君锐身上了,正中我下怀!

“我不走,一步也不会离开,除非我死!”莫君锐这话比我的更雷人了,可是千仪受啊,所以啊,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你放开他!”千仪过来拉我,我和千仪纠缠着,“莫君锐你疯了吗,你走开啊,你要被她打死吗!”千仪六神无主,“乱红,我真的生气了,你再不住手我真的生气了,住手啊!”

“长痛不如短痛,”我喊道,一边躲过千仪的纠缠,“他一天不走,公主你一天都不会开心,他一定要离开!公主你要怨奴婢,奴婢也认了。”

“来人啊,”千仪高声喊,“来人啊——”

来人就坏事了,我赶紧朝莫君锐眨眨眼,他似乎心领神会,腿一软,向前栽倒,“君锐!”千仪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把挡在前面的我推倒在地,扶住莫君锐,“君锐,你怎么了!来人啊,宣太医。”

“我没事,公主。”莫君锐用貌似虚脱般的声音回答千仪,“只要你能原谅我。”

“你怎么那么傻啊!”千仪痛心疾首地说,扶着莫君锐往她的房间里走。我趁乱在莫君锐耳边说了一句,以情动人!

房门合上,我从地上爬起来,和“玩”得兴起娟儿凑到门边,八卦地想听听莫君锐如何发挥。

还没来得及辨清屋里的声音,只听得千仪心疼的哭声,一个慵懒的声音掩盖了屋里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呢?”

“嘘!”我头也不回地对背后的人说,“别嚷嚷,吵死了,听不到了。”

“乱红姐姐……”娟儿也来凑热闹,惊恐地喊着我。

“都说了别吵!”我不耐烦地回过头来,“听不到里面……”我看见眼前的人,被后面半句话噎着了自己,是……是顾展延!婵儿已经惊得跪在了一边。

他取过我手中的“木棒”,捏了几下,“好一根‘结实’的布质‘木棒’!你这丫头,怎么鬼点子就那么多!竟然能引得莫将军和你用苦肉计算计公主。”

什么算计公主!我对他的措辞十分不悦,但想起他前天的话,又不想和他纠缠了,拉着娟儿,“奴婢不打扰世子雅兴了,奴婢告退。”

“站住!”顾展延想拦住我。

“世子,奴婢不想又给世子添堵,容奴婢告退吧。公主和将军难得有机会和好,世子若是没什么事,也别打扰他们吧,算是积德了。”我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

“你……”他一时无话可说。

我不再理他,拉着吓得发抖的娟儿跑开了。展延,既然你我无缘无分,我就如你所愿,离你远远的。不过对不起了,千仪,只能是莫君锐的。如果可以,原谅我把她推离你的领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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