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躺在一大堆别人梦寐以求的星石堆上,随手抛起一颗,把玩着。
时而远远丢出,时而又扔进溪流中。
愁眉不展。
细细想来,都怪自己太鲁莽大意了。
他与老头本无任何交集,两人之间唯一的牵连,便是那年轻女子。
“定然是丢弃在山洞口的葫芦惹的祸。”姜恒心中更有懊恼,懊恼自己没有听从父亲的话。
姜秀峰曾一再告诫,不管星石还是神液,都不可随意示人。
自己却一直没当回事,这次劫难,便是因此而起。
“悔也无用了。”
姜恒又把一颗拳头大的星石狠狠丢出,双手一撑,支起了身子。
脑中心思电转。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心中一有计较,他便立时付诸行动。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拼一下!
姜恒趴在溪流边,盯着这没日没夜都在流淌的星石神液,不由干咽了一口。
他是实在不想再喝这个东西,每次都几欲把身体撑爆,谁知道喝多了会不会有后遗症,万一真的爆体而亡就悔之晚矣了。
而且损耗的还是自己的修行根基,实在是得不偿失。
可眼下又无可奈何。
“少喝点。”
姜恒附下身,只是浅尝即止,再不敢一通猛灌。
就这般默默等待着。
过了许久,他才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气开始缓缓流窜。
很温暖,很舒适,也很熟悉。
“看来这个量刚刚好,武装吧。”
他的眼中,蓦然闪起一抹蓝色电光。
……
此刻,外面世界中,老者正一瞬不瞬,死死盯着姜恒的消失之处。
如此,已是大半日过去。
老鸦依旧站立在他的肩头,不时梳理下自己的翎羽,又转头四下环顾着。
老者有的是时间,他可不认为姜恒会一直躲藏不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只消半日辰光,他眼前的空间,蓦然荡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如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小石子,凭空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总算出来了!”老者立时起身,再没有那从容不迫的恬淡心态。
说不期待,是假的。
梦寐以求的宝山就在眼前,没人会不心动。
他肩头的老鸦更是扑棱棱展翅,直飞而去,盘桓在涟漪上方,时刻准备动手。
出现了!
可却是一缕蓝色的电弧。
“嗯?”老者不明所以,谨慎地眯眼打量起来。
哪里来的雷电?
正想着,一个身影陡然显化,正是姜恒!
但姜恒并不逗留,刚刚现身,便即刻往前狂奔而去。
老者更是一个恍惚,只瞧见一道闪烁的雷光身影,急速从自己眼前掠过,甚至他连发动幻术武装的反应都没有。
那身影风驰电掣,早已离自己远去了。
“这是什么法宝?!”老者瞪眼。
在他看来,能让一个凡人萦绕着雷电,还如此快速奔跑,定然是姜恒发动了某种宝物。
老者心头的希冀已然更甚,欲望点燃了疯狂与贪婪!
他誓要得到姜恒的所有机缘。
当下,姜恒不管不顾,只是埋头往前一顿乱冲。
他可不会傻傻的认为自己能打败这个神通诡谲的老头。
这与面对地星子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因为自己完全感知不到对手的修为与气势。
也就是说,老者的境界要远远大于他。
自己接二连三地“吃瘪”,不是无知无觉躺在地上,就是被老头弄成只顾狂奔乱窜的无头苍蝇。
所以,避其锋芒才是上上之策。
“你跑不了。”空中陡然又响起了老者的声音,“我已在你身上留下神通印记,纵然你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
“呸!老匹夫!有本事你继续追。”
姜恒不会再去抬头看那发出声响的老鸦,只顾猛跑。
眼前的荒芜平川,不再是无尽的绵延,出现了不少嶙峋怪石,脚下地势也是逐渐在拔高。
“果然如此!不与那老鸦直接对视,便不会中他幻术。”姜恒幡然醒觉,心头一顿振奋。
如此,就能逃脱了。
他左突右闪,专挑险峻逼仄的难走小道而去。
身影在大地上时隐时现。
许久之后,他已然听不见老鸦的声音,似乎已经不在自己头顶上空了。
姜恒大喘着气,终于放缓了脚步。
高有高的好处,低也有低的优势。
自己又是消失,又是躲藏,那老鸦眼再尖,难道还能透视?
四下环顾,再不见老者的半分影子,姜恒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不晓得此地离家已有多远?”姜恒顾盼之间,有些想家了。
没想到自己这次一出门,便接连遇上这些事,已经好几天过去,爹娘应该也担心了。
“先去寻条大道问问路,不然越走越偏,误入险地就不好了。”
这般想着,他便再次往平坦大道寻去。
走了盏茶功夫,猛然间心有所感,姜恒一抬头,却就是倒吸冷气。
“该死的!”
他不由怒而咕哝,直直盯向前方的那一块山石之上。
只见其上一人正悠然闭目,盘膝而坐,一副老佛在世,岿然不动的模样。
三柳长须,肩头一只让人无比厌恶的漆黑老鸦,正同样死死盯着自己。
赫然便是那老者。
姜恒根本就未甩脱他,而是他不屑来追自己,就在去路上等着他。
“原来我的一切行踪,他都了然于胸。”
姜恒心头,蓦然生起了一丝绝望。
而老者的本意就是要“从内而外”摧残掉姜恒的所有意志。
要让他感受到无尽的冰寒,彻底打垮他的心理防线。
你想跑,那就让你跑个够!
跑到你认为再无人追得上你,跑到你认为自己终于摆脱了一切噩梦,于是,你得意洋洋,放松警惕,心情无比舒畅。
但很快,又让你知晓,原来你一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坠入别人的彀中而不能自救。
也让你明白,自己只是个不断被人戏耍的跳梁小丑罢了。
那时,任谁都会感到无尽的绝望!
姜恒心头,此刻确是弥漫起了一股浓重的阴霾。
这老头如跗骨之蛆,靠武装神通根本无法摆脱,那么接下来,自己又该如何呢?
再次躲进山海界?
能躲藏多久?
出来之后又如何?
看老者的态度,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他之前和虞家断掉所有关系,便已是破釜沉舟。
姜恒思忖,老头定然考虑到了,若自己有什么强硬的后台,他的举动也不会牵连到虞家了。
而获得机缘,又可全部一人得之,两相比较,自然取其重。
“胖小友,老朽说了,只要你放下一切戒备,让老朽一搜魂魄……”
“哼!”姜恒赖得听他废话。
说得好听,一搜魂魄,以为是市场买棵烂白菜吗?
一闪身,姜恒又进入了山海界。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速度不够快!”他若有所思,不断渡着步。
心头开始回忆老师武拓海说过的话。
“凝聚……”姜恒莫名咕哝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