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差不多了。”
姜恒估摸着时间,再次趁着夜色,来到了豢兽场。
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一切照旧,灵兽都在安然入睡,羊圈内也不再那般新奇热闹。
因为每头羊又都差不多了,再没有“头角峥嵘”之辈。
环顾一圈,姜恒很快便在羊圈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头孤独无依,身影没落的独羊。
他轻声一笑,便立时偷偷潜行了过去。
“大头?”
姜恒隔着围栏,轻声呼唤。
本来死去一般意志消沉,紧闭着双眼的孤羊,听闻呼唤,两只耳朵不由摆了摆,似在仔细聆听。
“大头,我又来看你了。”姜恒别过头,暗暗嘿笑。
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事情。
跌落神坛的人也好,兽也罢,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猛然间,那电角羊睁大双眼看了过来,似乎所有委屈都找到了发泄口,它竟然流下了眼泪。
没错,这头电角羊哭了。
眼泪哗哗地流。
姜恒轻叹,它这几天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不过那些母羊不再理会它了,那是肯定的。
不然它也不会独自蜷缩在角落里了。
而其他公羊也会不断挑衅它。
这是动物的本能。
站得越高,也会跌得越狠。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古来如此。
倘若得到后再失去,那比从来未曾拥有过更加悲哀。
人如此,兽亦如是。
尤其是灵兽,多少都有些智慧。
眼前的电角羊,伤心落寞自不必说。
只是呆愣了一下,那电角羊便猛扑了上来。姜恒立时警惕,一个暴退,几乎就要进入山海界。
然而,电角羊却被围栏阻隔,只是这般看着姜恒,低声哽咽着。
丝毫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
姜恒舒了口气,心有不忍,忙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大不了我再‘打’你一次。”
电角羊一听,立时喜笑颜开,朝着他不断咧嘴。
“不过,打你也可以,那你的神通武装……”姜恒摸着下巴,故作踟蹰。
电角羊真怕姜恒又不管不顾地离开,忙朝他点头如捣蒜。
同意了!
“嘿,吴老说要打服它,这也算另类的‘打’服吧。”
姜恒心中激动,终于要有自己的雷系宝术了。
至于怎么缔结兽魂印记,他这几天早已从老师武拓海那里问清了。
“你可不许攻击我,不然你知道我的手段的,我会立刻消失!”姜恒警告电角羊,偷偷从围栏上又翻身而进。
电角羊忙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
简直礼敬有加,诚惶诚恐。
“坐好。”姜恒站在它面前,轻声一指地面。
电角羊听话,乖乖坐在了他的面前。
姜恒咽了口口水,确定电角羊不会突然攻击自己,这才幽幽探手,把手掌贴在了它的额头上。
“闭目,用你的神念来沟通我。”姜恒吩咐道。
本来是要他主动去沟通灵兽的,可他都未入道,根本不会沟通,眼珠一转,索性让电角羊来沟通自己。
反正都是“勾”,谁勾谁不都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人一羊,紧闭双目,凝神聚意,仔细感应着对方的魂魄。
“老师说要找到脑海中的一个‘点’,探寻到灵兽的模样,从而在魂魄之上缔结印记。”
姜恒心中忆起武拓海的话,照着意思,仔细搜寻着。
黑,一片黑,脑海之中什么都搜寻不到。
“是不是你故意不想给我?”姜恒霍然睁眼,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起了坐在自己跟前的电角羊。
电角羊却露出一脸的无辜,只是拼命摇头。
又幽幽地看了眼远处的几头母羊。
姜恒叹息,看来它并未作假。
这几天让它尝到了“众星拱月”的甜头,它比谁都渴望能重新回到“王位”上去。
“那好,再来,这次认真点。”姜恒又把手搭在了它的额头上。
还是黑,一如刚才。
姜恒不甘,集中十二分精神。
本来嘛,凭凡俗之身就想要收纳神通,前无古人,根本就没有经验可循,一切都靠自己摸索。
而姜恒又是修行了半桶水,哪里来的经验。
瞎子过河,摸不着边。
突然,从天际之上,一道白光突兀而至。
速度之快,堪比奔雷。
电光火石间,一下便打中了姜恒的脑袋!
真正的醍醐灌顶。
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瞬间沟通了他与电角羊之间的“隔阂”。
“爹!”
姜恒心中蓦然惊呼。
原来自己的心思爹全都清楚。
是了,爹身为姜家第一高手,他又怎会不晓得自己儿子老是偷偷外出呢?
爹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那我的山海界,他是否也已知晓?”姜恒心中咯噔。
在没弄清楚之前,他实在不愿意让任何人受到牵连。
然而,眼前没时间让他细细猜想,因为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那个“点”。
这是一个闪烁着蓝色电弧的刺目“白点”,仿佛一个光团。
而且还在不断靠近自己,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赫然便是电角羊的模样!
只不过这是它的魂魄之貌,居然全部由雷电组成。
姜恒朝着那点光团,不由自主伸出了双手。
“打开心扉,彻底迎接它,接纳它!”
这是老师武拓海最后郑重叮嘱自己的话。
“咩……”
一声长长的羊叫声,响彻姜恒的脑海。
那只雷电组成的羊,就这般缓缓走入了自己的身体中。
心头,他感觉自己与那电角羊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自己心念一动,电角羊便会死去一般。
“原来如此,怪不得要灵兽心甘情愿与自己缔结魂印,不然便是奴役。”
谁知,姜恒蓦然一顿!
再睁眼,他只感觉全身汗毛炸立,气血翻涌。
有丝丝蓝色的电弧,游走在体表之外,而且每游走一次,他就浑身哆嗦一次。
一股莫大的危机感笼罩了自己。
似身体随时都会被炸裂一般。
这是明显的体不配术!
姜恒的意识出现了急剧的紊乱。
“哇!”
一口鲜血涌上喉咙,蓦然喷涌。
他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被搅碎,强烈的刺痛感袭遍全身,痛到身体都蜷缩成了一团,但姜恒仍旧死死咬牙。
雷电在摧毁他的身躯!
“糟糕了,我会死!”
姜恒心中哀叹,或许,这次真的是自己太鲁莽了。
对面的电角羊更是一头栽倒,口吐白沫,带着丝丝血迹。
主人濒死,它也会感同身受!
而且遭受到的伤害有过之而无不及。
“爹……”
姜恒的眼中,陡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一把抱起了他。
顷刻间,姜恒耳畔,只闻风驰电掣的隆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