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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痕迹

“‘留下痕迹’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像你和领主大人分开走一个意思,让你提早干点能让人注意的事。陆领主说,你身上的刻印是独一份的,她不想被其他人觊觎。你到了她手下做事的时候肯定会很抢眼,她的身份又敏感,容易惹人联想,你最好能在与她发生联系之前先爆个光。而且有了名气的话,她也比较方便录用你。这些当官的人,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要是我就直接带你走了,哪想得到那么多……拿你实验刻印都放在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边境,累不累啊?”

何流和韩凛一边赶路一边闲聊着。何流渐渐适应了马背的颠簸,自觉把环在韩凛腰间的双手抽了回来。虽然摆在那里是挺舒服的,可是心累呀!

“那是要怎么引起注意?……在闹市表演胸口碎大石什么的?”

“噗!大叔你想啥呢?”何流充满童趣的想法把韩凛逗笑了,“先找找有没有骚扰平民的邪兽啊!没有的话,通缉的强盗土匪也可以,再不行坊间的恶霸地痞……哦不,这个不行,打死人了是要吃官司的,领主那边会很难办。”

“我没老到要你叫叔吧……”韩凛的称呼显然伤害到了何流。

“呃?行,老哥,那你本来是哪里人啊?”

“……不记得了。唔,我之前失忆了。”

“是刻印的副作用?有点吓人啊,难怪听说官府禁止研究呢。”

“啊……嗯……大概是吧……”

两人一路聊着,何流还是不擅于主动跟女性找话题,又老惦记着不要把自己的身份说漏嘴,终于双方无话可说。看着脚下无尽的黄土地,何流难得提前犯困了,不得不又把手揽了回去。还不到半天,何流就这样就抱着韩凛的细腰睡着了。

陆璐之前从夕铁主城赶到偏僻的飞蝇村,差不多用了三天时间。韩凛虽然不绕路,但顾忌昏迷了一天的何流而没有全速行驶,花掉的时间也差不多。当何流再次苏醒时,他已经是躺在某个客栈柔软的床榻之上了。

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了。根据陆璐的建议,何流多少还是应该吃一点的,否则就更不像活在这边的人了。这倒也是何流第一次在异世界看见有那么一点卖相的食物,虽然这家店的厨艺其实很平庸,但比起飞蝇村的减肥套餐,菜色香味实在是性感得不行。

何流喝了一口稀粥,咬一块馒头,再夹了一筷子土豆丝。这些食物的滋味竟是很熟悉的,虽然淡了不少。何流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大方向还是相当类似的,只是各方面都显得“轻量级”。

何流正用心感受着两个世界的细微差别,房门突然被粗暴地踢开了。韩凛嘴里叼着半个馒头,含混地对何流喊着:“醒了?快,跟我出去!”

“有邪兽?”何流倒是很有使命感,立刻记起当前的任务放下了筷子。

“想啥呢老哥?这可是一城之首,这都能有邪兽进来,城主别混了吧!”

说是主城,其实这家客栈离城门还有一两里地。别小看这点距离,食宿费却是差了两成,韩凛是知道柴米油盐贵的人,当然知道怎么选择。

韩凛拉着何流出了客栈,一口气咽下手里少半个馒头,点燃一张符文,自己飞速向着主城大门过去了。何流已经见识过了这边正常人的行动速度,一眼看出韩凛使用符文加了速,赶忙尾随着跑了过去。斥缘壁开始束缚何流的双腿,而何流已经理解了这点,他固执地继续加大力量,直到体内第一根弦被崩开,瞬间何流仿佛脚下踩着风,轻松追在韩凛身后。

“哟?不错嘛~”韩凛扭头对何流一笑,步伐却没有停顿。

何流也回以韩凛一笑,可惜对面已经把头转了回去。何流莫名有些失落,这时他听见城门内响起鸣炮声,接着像是人群的哄闹持续起来。何流顿时开始好奇了,飞蝇村实在太偏僻,他还未能窥见这个世界的一角,而这里似乎有所不同。

紧跟着韩凛,何流跨过了城墙高耸官兵林立的城门,眼前便是一片豁然开朗。与城外土黄色的大地形成鲜明对比,占据何流视野的是穿着各色服装的人群、用彩纸装饰着店铺的小贩,以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的一个手持炮仗一脸严肃的人。挤在最前面是一列身着蓝灰色制服的男子,他们阻挡着不断前涌的人流,身后是一片空旷的白石路面。不同的色彩,仿佛把人类也分成了几个不同的阶级。

虽然何流一瞬间产生了些许深度思考,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韩凛拉他过来应该不是为了深思的。

这时,韩凛一只胳膊架在了何流肩膀上:“老哥,你的主子,看起来是不是很拉风?”

何流没明白韩凛的意思,但他注意到了韩凛的视线。白石路面上,一队深红色的马车从远方向着何流这边开来。最前方马车上,陆璐探出半个身子,向着两侧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着。尾随的第二辆马车,城主胡高志也坐在车厢外四面颔首。车队经过的地方,就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何流突然有点凌乱。他对陆璐的印象,就是“惨”。祖上被排挤,现在身居高位却连安定治内都捉襟见肘,还被隔壁一个职位较低的城主刺杀……不过就冲这场面,何流觉得自己再努力八辈子都达不到这种惨法。

“确实不同啊……”韩凛捻着下巴,“虽然姜彬号称是南方最铺张的大官,但他的出行可没有城主陪衬和平民夹道欢迎。”

陆璐其实还是人生中第一次接受这么隆重的欢送。

胡高志其实也对陆璐没那么发自内心的尊重。这次刻意高规格举办的欢送仪式,以贬义的说法就是,双方“各怀鬼胎”。

陆璐离开主城数日,懒得再去过问他们的胡高志甚至没有察觉,这让准备了一堆借口的陆璐在从徐成口中得知后相当尴尬。但她很快决定答应胡高志拟定的欢送仪式——对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离开,这个仪式就可以成为证明自己与何流没有关系的“痕迹”。

而胡高志之所以要搞得大张旗鼓,原因也很简单。他的心里是有鬼的,不仅怕首府来人视察,也怕邻近察觉了蛛丝马迹的其他政敌告状。而陆璐来了,微服寻访好几天,又心安理得的走了,那就说明,领主认为他没有问题;即使有人掌握了自己违规操作的证据,见过这次送别,也要掂量一下领主是否护着他?这么有利于自己的活动,当然是要不惜成本昭告全领的。

夹道欢迎的人群当然永远不会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他们只知道传说中的“陆仙”后人亲临自己的家乡,在不过数米的距离对着自己挥手。对于庸庸碌碌的他们来说,这样的荣耀,起码够吹好几年了;如果一辈子都无所建树,那吹到死也完全可行。

陆璐回旋着的目光,与何流韩凛一擦而过,何流甚至怀疑陆璐有没有看到自己。

其实陆璐看见了,可她不能停顿。她参与这毫无兴趣的送别会,就是为了拉开与何流的关系。

直到车队远去,韩凛才拍打着何流肩膀:“好,看完了,走吧!”

何流懵了:“你急着叫我出来就为看这个?”

“我以为瞻仰一下你主子的风光有助于恢复记忆力嘛?没用的吗?”韩凛这么说着,却完全没有显出失望之色。

主角离去,人群也慢慢化开,流入城内的商铺酒肆。韩凛没急着回去,领着何流说去补充一点常用符文。主城的符文交易市场韩凛之前已经去过一趟,也就轻车熟路。

何流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里的大城市,当遮蔽视线的人潮散去过后,他眼前呈现出的是与外面那些破落的村庄截然不同的景色。高楼大厦,雕栏玉砌……嗯不对没这么夸张,只是和飞蝇村的反差太强,一瞬间又像是两个世界了。至少就何流从电视剧里得到的印象而言,就该有高耸的楼阁,川流不息的人群,吆喝叫卖的小贩……这才像一个古代城市的样子嘛!

快到符文交易市场时,何流就发现这里和普通的商业街有些不同了:一开始还不明显,身边的路人群是越走越瘦,越走越矮,显然是奇人均人的体格差异被凸显出来,何流那被现代文明滋润出来的身材、尤其是带有几分统治阶级色彩的小肚子竟是异常显眼,引来不少路人的视线。而到了市场以后,这里的气氛就更加没那么轻松活泼了,街道入口就有两名公差打扮的人持刀巡逻,而进入后只有很短一段距离是开放的,路两边一共也就三五家店面而已;更深处就被一道厚重的大门阻断了,大门上又开着一扇只能容单人通行的小门,门两边的一列卫兵更是是直接穿着盔甲,一副随时准备作战的模样。

见何流盯着那道大门,韩凛拍拍他的肩膀:“老哥,别想了。我现在可进不去,那里面的符文都不是随意能在市面流通的,想买的话,需要官府批了条子才行。”

何流默默点头,虽然韩凛讲得笼统,这次他却是有点头绪。之前何流就一直在想,奇术师有刘云岩那种大能,如果这种人的符文也可以轻松买到的话,那在刚才那种大量人口聚集的场合岂不是太容易制造恐怖袭击了?

韩凛随便挑了一家店铺进去,直奔最外面的柜台拿了一沓自己常用的符文,又特别多拿了几张大力符。

“你这随时昏迷的毛病,不准备一下可不行。就假如你现在立刻倒下,我还得扛着你走两里地,没符文撑不住。”

何流有点尴尬,随后他看着韩凛就转身准备离开了。何流有点好奇:“里面还有那么多柜台,你都不看看吗?”

“那些都不是给我这职业用的。也就强化类型的符文能买到贯通级的,其他五花八门的符文一般只让流通破壁甚至窥形级的……有没有用不好说,反正我打架是用不上。”

“……姑娘,你需要什么符文?说说看,小店也许可以满足呢?”一直只是按照韩凛要求取货打包的小二突然低声说道。

“……是吗?”韩凛不以为然,只是斜了那小二一眼,“风火雷暴什么等级?还有像范围迷魂,不用坐标的长途瞬移……这类型的有吗?”

“姑娘是行家呀,你要的,怕是那里面都不一定能凑齐。”小二讪笑着指指外面那道大门方向,“不过有的东西,小店还是有的,姑娘有没有兴趣到里屋谈谈?”

这时,一个巡逻的公差从店门口路过,扫了里面几人一眼,脚也不停地过去了。

韩凛看着公差离去的方向,也压低了声音:“官府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安全吗?”

小二表情很放松:“咱们城主日理万机,反正这里的小兵哥是不会过问的……不过你拿了货别在城里乱来,否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这样,我明天再来。”韩凛思索片刻说道,“没想到你们还有点货,我只带了几个零钱,等我取了钱再看货吧。”

“行,姑娘提到的符文,我晚上帮你留意一下,有的话先拿到这边来。”

一听韩凛没现金,那小二也就不挽留了,热情送两人出了门。

回到客栈,韩凛突然快步上前把何流推进房间,一边关门同时就把嘴唇贴在了何流耳边。

“运气不错吧?今晚咱们就去搞那家店!”

何流正被韩凛吐出的气息搞得心猿意马,但一听清楚话的内容,很快清醒过来:“不、不是……怎么突然要去打劫人家?!“

“他们违法操作我抢就抢了他还敢告官吗……不对!谁说要去打劫了!?”

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什么,韩凛有些懊恼地拍了下桌子。

“那……那是要怎么搞?”

韩凛对何流的迟钝相当不满意,她深吸一口气,和何流在饭桌前面对面坐下,伸出三根手指,然后折下一根:“首先,我们要留下‘痕迹’,没忘吧?”

何流点头,韩凛又折下第二根指头:“那家铺子官商勾结,非法买卖,而上面的人并不知情。这事被捣出来,肯定轰动全城,咱俩立刻出名,就算完成任务可以直奔温阳了,对不对?”

何流现在完全明白了韩凛的意思,而韩凛也折下了最后一根手指:“他们晚上会去那道门后面的官仓拿货,我们直接捉奸在床……啊对不起我和手下那几个混蛋说惯了,是捉人捉赃,也不怕官司难缠。好了,你觉得我的分析如何?”

何流看着一脸得意的韩凛,半晌憋出一句:“可是我晚上会一直昏睡啊……”

空气沉默了。

韩凛突然一拍桌子:“那你现在睡觉去!晚上给我醒过来!”

“现在?大白天怎么睡??而且睡着了我不一定晚上就会醒啊!”何流懵了,他知道两个世界时差的问题,就算现在睡着回去,要在晚上又赶来,等于在那边醒来后又要立刻睡觉——猪都不带这么能睡的好吗!?

“做了没用,也好过不做后悔!先试试!”韩凛居然灌起了鸡汤,而且就开始起身关窗,“太亮了不好睡,先暗一点……你还愣着干嘛?上床啊!”

何流被韩凛凌厉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就跳到床上,一头钻进被子。

“脱衣服啊!穿着衣服能睡?你不嫌硌得慌??”

何流用颤抖的手把外衣从被子里推了出去,他有一种即将要被人凌辱般的羞耻。这姑娘一直不都挺正常的,怎么突然这么奔放了?——很久以后何流才会知道,除了正式场合,如果韩凛跟一个人说话客气礼貌温良恭谦,那说明她跟对方不熟。

房内暗了下来,何流也躺到了床上,只是他的眼睛还瞪得老大。何流总担心,自己一闭眼,就不知道韩凛还能搞出什么骚操作了。

“怎么?紧张啊?眼睛不闭上怎么睡?”韩凛抽来椅子背朝前放到床边,两手枕在椅背上,对着何流微笑着坐下,“要不要我来给你唱个催眠曲放松一下?我小时候一听就能睡着,可管用了!”

何流来不及拒绝——就算有时间他应该也是不敢拒绝,韩凛已经开口了。

“娃子哟你莫回头

爹爹拉着你的手

前面是平等的乐土

人们不再会有争斗

你会像鸟儿一样在天空感受自由

娃子哟你莫回头

老屋已经太陈旧

恶徒与邪兽在追逐

我们不能在这儿停留

就算西征路上洒满我们的血肉

……”

唱着唱着,韩凛就这样睡着了。这是情有可原的,韩凛本就带着伤,昨晚大半夜才安顿好昏得像死猪一样的何流,今天又一大早起来围观陆璐,就算她在奇人里算是很强壮,也该透支了。

何流看着就这样趴在椅背上入睡的韩凛,无言以对。韩凛的唱歌倒是挺好听,虽然略带着一点沙哑,不过现在没人唱了,倒是还睡不睡啊?叫醒韩凛是不敢的,何流也只好闭着眼开始数数催眠,不过他心里已经认定,晚上的合作行动肯定是黄了。

韩凛睡到下午才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坐在床上一脸无聊明显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何流。

“你怎么不叫醒我!?你睡着了吗?”

“不敢。没有。”何流简洁回答。

“那我们今晚的行动怎么办?”

“要不明天你先按说好的去看看?顺便还能把情况摸更清楚些。我想办法倒一下时差,能行的话再去……”何流提出自己闲了大半天后勉强想出的方案。

“想啥呢!你知道那些特型符文多贵吗?”韩凛当场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提到的有几种符文,他们真有的话,护送你这趟的酬劳交代出去都不够!如果那时说不买,你觉得他们会和和气气放我出门吗?”

何流哑然。他觉得自己的方案不算好,但起码是当下还有点价值的,结果一瞬间被韩凛以他没考虑到的因素打了个零分。

“那……我真没办法啊,刻印的影响,不是吗?”何流甩锅了。

韩凛托着下巴,陷入了长期的思考。韩凛没有立刻怼回来,何流反而更加害怕了,因为他觉得韩凛的思维路数本就让人畏惧,深思熟虑之后,恐怕更加能让人魂不附体。

韩凛突然扬手拍到桌上,她还什么都没说,何流依旧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甚至顺手穿好了丢在地上的外衣。

“一群乌合之众,我一个人未必不能解决。”韩凛正视何流,目光炯炯有神,“我们要的只是结果,对不对?”

何流诺诺点头。

“那就够了。如果你中途昏迷,我就把你藏在附近,等到解决问题,再把你拖过来一起接受那个什么胡志高的表彰接见,怎么样?!”

何流觉得不行,这方案槽点太多。可韩凛兴奋的眼神里只传递过来一个信息:

“就这么定了!”

一瞬间,何流已经想象出了斥缘壁给自己做出的虚拟体躺在路边供人围观的欢乐画面。罢了,死人堆里都躺过,这也不算什么了。

提早吃过晚饭,趁着夕铁主城尚未闭门,何流和韩凛又摸进去。夕铁的治安不算很好,除了天生的强盗土匪,也有因为家乡被邪兽践踏而沦落为贼的农民时不时搞些小乱子,所以主城内是实行了宵禁的,晚间没有官府的允许不得在大街上走动,不过很奇怪的一点是,并没有禁止在各个娱乐场所的室内寻欢作乐。

在提示宵禁开始的锣鼓声响起以前,韩凛早已背着何流躲在符文市场附近的一列商铺屋顶上。倒不是何流已经穿越回去了,而是他不会攀爬墙壁,并且韩凛给他使用了一张窥形级的飞行符不知为何竟完全没有效果;最惨的是上了房以后,何流在倾斜的瓦片上挪动得摇摇晃晃,感觉随时可能掉下去引来一群巡逻的卫兵。

“你家领主究竟是怎么想的?要刻印也不选个身手好点的对象?你看看你,跟个富家的纨绔子弟似的!”

等到天色暗下,韩凛一路点着大力符,背着何流以小碎步在房顶移动靠近目标。

“呃……不知道,我失忆了嘛。”何流甩锅已经越发娴熟。

对于一副理所当然样子压在自己背上的何流,韩凛越想越气,忍不住伸手狠狠在何流大腿上掐了一下。这个动作刚一做出韩凛就后悔了:万一何流惨叫声太大,引来巡逻不就完了吗?

但给与韩凛手指的回馈却与她所想截然不同。何流大腿被捏起来的皮肉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柔软,接下来突然坚硬如铁,硌得韩凛指头生痛。虽然韩凛并不是指着捏死何流去的那样全力以赴,但她此刻可是受着大力符加持的。

韩凛怔了一下,脚下也是停住了。何流还以为是遇到什么意外,忙问:“怎么了?”

“啊……没什么,别出声。”

韩凛和何流没多久就顺着一串连绵的房屋进入了符文市场的范围。何流也是在屋顶才注意到,那道大门后的房屋,顶上都竖着一排排栏杆,其高度不亚于外围城墙,就算按韩凛经常使用低阶飞行符后跃起的高度计算,也未必跳得过去。

不过透过栅栏,倒是可以清楚看见大门后的景色。两旁的房屋靠后了,也高了,大约是三层楼的高度,而且每一间的尺寸都很平均,倒是更像仓库;中间的路面宽了许多,但堆着各种箱子,只留出一条小道,又散开分支指向各个仓库入口;小道末尾则完全被堆积起接近三楼高度的箱子截断,似乎这就是整个市场的尽头。

但站在何流肩膀上的韩凛看得真切,那堆箱子后面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盖着黑色的帆布,也就是阵风吹过,韩凛才看见帆布扬起的一角。

“看清楚没有啊?”

“姐才上来多久你就撑不住了?行不行啊你这纨绔子弟?”

“不、我就觉得这么会不会被下面的人发现……”

韩凛看着上方的时候,何流平视只能看见一堆箱子和仓库墙壁,他视线只剩往下摆。但何流倒是也注意到了,这大晚上的,大门外的披甲兵士,比白天还多。于是何流也很快把自己的发现分享给了韩凛。

“大概官府那边有什么行动吧。先好好看着白天去的那家铺子,如果这些官军都和商铺有勾结的话会有点麻烦,尽量不要和他们浪费时间,人赃并获以后可以把声响弄大一点,引来护卫军以后估计他们也没胆子当众杀人灭口。”韩凛倒是毫不在意这些额外枝节。

虽然两人到达这里时已经天黑,但还不算太晚。周边的民居依然灯火通明,偶尔仍然有不受律法限制的特权阶级的马车从大道经过。直到光明和声响都慢慢消失,万籁俱寂,只剩符文市场的卫兵们身边点着的火把。

韩凛看着仍然蹲在身旁麻木观察四周的何流:“……说好的昏迷呢?”

“不知道……我失忆了!”何流也是被枯燥的等待搞得发困,但不到就能躺在房顶上睡着的地步。他也没想到自己今天这么能熬夜,也不知道是昨天睡眠太充分,还是今天一整天是难得的没被揍过,以至于斥缘壁能量充足。

这时,那家符文铺子里突然亮起了灯,接着店铺开了一扇门,三个人出来冲着大门走去。

“来了来了!他们去提货了!”韩凛赶紧拍拍精神涣散的何流。

路面上的火光不算明亮,何流也不确定三人里有没有白天那个小二。只见为首的一人对着守门的卫兵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卫兵对他摇了摇手。那人似乎急了,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卫兵也不耐烦了,直接上前推得那人一个趔趄。

身后两人扶起那个差点跌倒的带头人,两边争吵几句,几个卫兵直接提刀逼了过去。三人立刻住嘴,默默退回店铺。

“哈?黄了??”韩凛瞪大眼睛,随即一脸失望,“……算了,回家吧,看来今天官府是真有大行动,白等了……还白烧了一堆符文。”

“你要背我回去,还要再烧一堆……”何流提醒。

何流这话相当扎心,韩凛几乎又想对何流进行体罚了,但她想起之前的状况,狠心忍了下来。

“等等……!他们在干嘛?”

韩凛已经憋着气准备背着何流撤退了,何流伸手指向门内,只见里面的一群士兵,正卸去盔甲,换上一身黑衣。何流记得似乎在电视里看过类似场面,这好像是要去干什么不光彩的事的前奏啊?

“……还真是有点意思了,似乎看到不得了的事情了啊?”韩凛也是意外。

换上黑衣的士兵们搬开了拦在道路尽头的箱子,他们的速度很快,那些巨大的箱子,似乎根本没有装着货物,仅仅是为了砌成一面墙。墙后的东西随之被人推了出来,那是一个巨大的货柜,虽然盖着黑布,但尺寸上完全罩不住,只拢住上方一小半,而下方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这距离和光线也根本看不见什么细节。

货柜底端安着滚轮,被安静地推出了大门,到达那短短小的街口。韩凛又拉了一下何流:“走,回客栈。”

何流一愣,显出一脸的好奇:“哎,那里面装的是啥?”

“我怎么会知道?趁他们离开了赶紧走啊!”

“……呃。”何流只好向着韩凛靠了过去,但他还是蛮好奇货柜里的东西,有些不舍。

倒是韩凛突然看着下方停住了,她见对面那个店铺的门又推开了,之前吃瘪三人组跑了出来,只是后面又多了一个肥胖的男子。

“……哟,小弟吃亏,大哥出来讲道理了?”韩凛哼了一声,嘲弄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何流好奇了。虽然距离地面不远,可这些人说话声音都很低,自己能隐约听到交谈的动静,但完全辨不清其中内容。

“经验。”

就在店铺四人冲出来刹那,运送货柜的队伍也停止了前进。冲出来的其中一人走得太快,直接撞上了贴着街道推进的货柜。其他人看见一群黑衣人的队伍,僵了一下,紧跟着一个黑衣人直接从背后抱住那个撞货柜的人,一刀抹了脖子。其他人这下彻底慌了,转头就向店铺内跑。

然而已经迟了,队伍中立刻窜出几人,还不等商铺里的人退回房去,手起刀落,前排的两个人又倒在血泊中。

何流顿时咬紧了牙,他在这个世界,几乎快要习惯看见死人了,但这样简单地夺去一个人的性命,他觉得自己再看百遍,也无法习以为常。

被韩凛认定为“大哥”的那个胖子,转眼间也被一个刀客逼近,他点燃了一张符文,猛然一跃跳上房顶。

这期间韩凛的表情达到何流认识她以来最严肃的等级。官军执行任务,闲人绕道,这是常见的情况。但看了一眼就要被灭口,这真不是常态。而且随着那个胖子飞到屋顶,所有人的视线都向上漂移了,还好那死胖子在对面,所有黑衣人还背对着何流韩凛。

几个黑衣人立刻摸出飞刀准备扔向胖子,而那胖子使用的飞翔符显然比韩凛常用的高级,他正喘着气,一看下面的人有动作,也没有再拿出符文,立刻沉下肥硕的屁股,再一跃飞向对面屋顶。

何流与韩凛的视线随着那胖子的身影在夜空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扭着头看见他就这样安然落到自己身旁不远处。

所有黑衣人的视线和火把都朝着这边转了过来,三人的身形清晰暴露在一片光明当中,何流霎时觉得自己像是聚光灯下的明星。

韩凛面无表情看向那胖子:“……谢谢啊。”

胖子一手擦着额头冷汗,居然还不忘搭腔:“……不客气。”

当发现需要解决的对手并不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时,和正规军队一样,黑衣人两两靠拢,一个燃符,另一个提着刀向上跃起。下一刻,一排七八个高举大刀的黑衣人遮蔽了月光,一起向着三人飞来。

韩凛站起身,几乎同时左手抽出短剑,摆好架势。

“准备好,我们马上要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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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是一部主题创作散文作品集。“走淮河”大型文学采风活动系安徽省委宣传部、省文联确定的2017年“深扎”主题的重点项目和工程。2017年6月起,安徽省作协组织数十名优秀中青年作家许冬林、储劲松、程保平、罗光成、张建春等人在两个月时间里,从淮河源头——河南省桐柏县走起,顺着淮河顺流而下,依次走过淮河河南段、安徽段、江苏段,至泗洪县八卦洲淮河入洪泽湖口结束,行程1000余公里。其间,作家们深入考察了沿淮16个重点市县的人文历史与社会发展状况,走访了文史专家、水利工作者及淮河渔民等,掌握积累了众多鲜活的第一手资料,并以大散文的予以呈现,从历史文化、自然生态、社会经济发展等多个角度对淮河进行深度的文学表达,集结成书。
  • 大神请接招:学渣校草

    大神请接招:学渣校草

    他是每天都会被自己帅醒的男神校草,臭美自大且无良,挥挥手,桃花朵朵开,其乐无穷。唯与她势不两立。她是每天都要盘点几次身家的贪财女生,强势霸道且邪恶。她来这所学校的目的就来拯救这个学渣校草的。拿人钱财,替人追男,这套校草出浴照,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
  • 石头·剪子·布

    石头·剪子·布

    只去了几次,本梧就同大乐酒店的保安熟络了。第一次遇到他本梧就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很快记起这应该是长大了的周勇。上前一问,省城里来的这个面相高度女性化的人竟真的叫周勇。本梧同退伍兵大周勇讲了小周勇的事,退伍兵大周勇听后一脸的不屑,他说放心,我曾是团里的游泳冠军,能淹死鱼的水也淹不死我。两年后,退伍兵周勇为了给酒店的客人表演他的绝技,在小南河又一次白浪滔天时飞身跃入水中。可人们的欢呼最终只游到江心,退伍兵周勇的腿抽了筋,那一瞬,大周勇和小周勇的故事就隔着时空叠合了。本梧听说后一边赶往河滩一边默念:同我相识,长成一种女人样子,又叫周勇的人都会是这个结局。
  • 简少你老婆又掉了

    简少你老婆又掉了

    如果说简言之的父母让他对婚姻失去了希望,那么初芮就是让她改变想法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