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哥……咱这么耽误,会不会受处分啊?”
王贵带着何流越走越远,何流有点急了。有阴谋就早点亮出来我直接把你收拾了绑回城交任务,就这样不软不硬地磨着也不好出手啊。何流是很担心让儿子去面对医生和老头子的询问的,但没有合适的契机就强行退场,会不会又坑了陆璐?
“没事,要是找到邪兽,咱把它解决了,这不就将功抵罪了嘛。”
这话真是让何流觉得槽点无数。首先附近有邪兽是王贵在得到错误信息后一厢情愿的推论,并没有其他证据支持;其次真有邪兽的话,几个伙夫能应对得了?用菜刀还是铁锅上啊?自己倒是收拾低端邪兽绰绰有余,但王贵没道理知道他的战斗力。所以比较合理的结论是,找邪兽是借口,王贵确实有阴谋。
王贵突然在路旁的草丛旁边蹲下,拨拉一阵,从中捡起一小块镂空着几个窟窿的木板。王贵冷哼一声,把木板递向何流:“你看看。”
何流第一眼也觉得这木板有些不自然,但又说不上为什么,只好随口应付:“这里有路,行人偶尔丢下点东西,有什么可奇怪?”
王贵盯着何流好一阵没说话,那表情仿佛写满对何流智商的失望。
“第一,这块木板很厚;第二,木板边缘没有腐烂,它是被外力折断的;第三,这上面的窟窿,叫做通气孔。”
王贵说到前两点的时候,何流依旧迷糊,直到说到通气孔,何流茅塞顿开,之前在夕铁看见的那个装着大猫的货柜,上面也有几块木板是留着通气孔的。
“附近真的有邪兽?!……而且是被人运来的?!”
“……还好,你比那几个切菜摆盘的多少聪明点。”王贵这话已经算不上表扬了。他抽出一张符文,按在自己脸上点燃。接着王贵把木板举到鼻子前用力嗅了嗅,低着头走进草丛,走时也没忘记回头示意何流跟上。
“这个人好像条狗啊……”何流倒是没敢说得太大声被王贵听见,不过这确实是他穿越以来所见最没排面的奇术了。人家施术的样子像神仙,王贵用了术倒像家畜。
虽然何流觉得不入眼,但王贵被加强后的嗅觉确实好用,前行一阵就在草丛里找到一个被拆开铺平的箱子,王贵拿出之前的木板比对,厚度、色泽、以及通气孔的尺寸基本一致。王贵把箱子粗略靠在一起拼起来,大约比他低一头的高度,王贵又把箱子仔细查看了一遍,没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脸上不禁有些失望。
折腾了这一阵,天已经黑了,虽然粗略换算时间自己的世界那边肯定还是下午,但这夜色让何流越来越慌了。见王贵还想继续深入调查,何流急得想直接打昏王贵以后跑路,就像电视里劈对方后颈那样,但这一招的科学性他可没考证过,而且万一力道拿捏不好,直接就把王贵脑袋拍飞了呢?
“小心!”
何流正在思考方案,前面的王贵突然大喊起来。何流一抬头,只见一个矮小的人影凌空出现在眼前。王贵喊话同时迅速蹲下,那黑影便从王贵头顶掠过,直扑何流。何流本来也是要蹲下的,但感谢韩凛的特训,何流身子一抖,竟强行控制住了本能的躲避,让那黑影直直扑到胸前抱住了自己!
到了这个距离,何流方才看清,搂住自己的是一只面目狰狞的猴子。猴子举起双手就往何流脸上挠,那指甲的长度充分证明这是一头邪兽而非野兽。何流此时完全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小兴奋,因为他突然看见了希望!这猴子个头不大,想来堕化等级并不高,从攻击方式来看也不具备把成人身体彻底破坏的力量,完全可以放任它攻击把自己送回去啊!
猴子就这样对着毫无反抗的何流脸部颈部一顿乱抓,然后何流看着它锐利而细长的指甲就这样噼里啪啦断裂开贴着自己身体掉落下去。
你这等级也太低了吧!!
王贵躲开攻击后就点燃了一张大力符,转身一把抓住那大半人高的猴子从何流身上扯下,看也不看往一侧扔出十米开外:“你还没死吧!?我来收拾它!”
然后王贵看着面部光洁溜溜的何流,突然说不出话来。
何流倒是没想到王贵这么够意思,居然第一时间来救自己,也没来得及整理好语言:“……是这样,我可以解释……我没受伤是有原因的……这个和我的昏迷症也有关……”
那边被扔出去的猴子都又蹦跶着跑回来了,谁有空听你慢慢讲设定啊!
王贵这次有了准备,丝毫不显慌乱。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筒,一手同时拈着一张符文,将纸筒展开,当纸被扯开摊平到有一米多长时,符文燃烧了。王贵松开左手,这纸居然没有回弹重新卷起来,他以右手将长长的纸条高举过头顶,
猴子已经来到两三米开外,又起跳直接对着王贵跃了过来,由于指甲没了的缘故,它张开了大嘴,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
“这么短的玩意儿也好意思亮出来丢人?”
王贵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恶毒,举在头顶的纸条对着飞进范围内的猴子劈了下去。何流在侧面看着,只觉得那猴子并没有被阻挡,就这样穿过了纸条,和王贵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但二者并没有相撞,猴子的身影又越过了王贵,霎时分成两爿,一起落地,这才有鲜血狂喷不止。
王贵扭头看着地上的尸首,不悦地自语道:“……充其量就是个‘士’,这种货色也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这王贵肯定不是个淳朴的普通伙夫啊!但何流此刻最主要的情绪却不是惊叹,而是绝望:这邪兽死了,我怎么回去!?
何韵觉得尿急,虽然他才刚尿过。
护士正在给邻床的病人更换输液袋,来的时候比较匆忙倒是没留意何流床上的空城计,于是何韵默默跑进厕所反锁了门,一方面为等会万一被发现打个掩护,另一方面坐在外面看着护士走来走去心脏受不了。
怕什么来什么。护士处理好邻床出门时,眼角余光终于留意到何流床上被子不自然地鼓起,护士走到床头,掀开半截被子,里面当然空空如也。
“这床的人呢??”护士问邻床的病人,那人一脸茫然地摇头。
“……我在上厕所。”关着门的厕所里发出了声音。虽然这声音听着有点沙哑,就像嗓子里卡着痰,但还是显得稚嫩,毕竟何韵还没到变声期。
护士低头看了看床头贴着的关于病患的信息:何流,男,33岁。
三十多岁了声音还这么嫩你倒是出来分享一下经验啊!护士觉得这事明显不正常,她敲了敲厕所门:“同志,你是一号床的何流?”
“是、是啊。”声音的沙哑更显做作,而且透着不自信。
“……同志,可以出来一下吗?我觉得有点不对。”
“……我、我还出不来。”何韵已经憋得满脸通红,只能做垂死挣扎。
“您要不配合,我叫人来开锁了啊。”
何韵只好磨磨唧唧开了门,护士一看是个孩子,表情更加严肃了。
“小朋友,你是何流的什么人?为什么要撒谎?”
“他是我爸爸……唔……我就是想恶作剧一下,对不起。”
“那你爸爸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床上好好养伤?”
“……他去诊室做检查了。”何韵做出最后的抵抗。
“好,我打医生的电话问问。”护士皱起眉头掏出手机,这熊孩子实在太惹人厌了,小小年纪嘴里就一句实话没有。
何韵彻底绝望了。
“你们在找我?”
危急关头,一号病床上突然传来何流的声音。何韵和护士循声望去,何流正坐在床上望向这边。
“你什么时候……?!”护士几步跨到何流面前,一脸惊异,“你刚才在哪里?!”
“一直在这里啊。”
“不可能!我掀开被子看过没人!”
“……你有全部掀开吗?”
“虽然只掀了一半,但、但……”
“……是这样,我就藏在另一半里。”何流发现自己终于把在异世界练就的技能带了回来,他以前做人是没法无耻到这个地步的,那边可真是一个尔虞我诈的残酷世界呀!
顺便一提,如果护士说把整个被子拿开过,何流打算就说自己躲在床下面,反正没人目击到他出现的瞬间。
护士已经握紧了拳头,崇高的职业道德阻止了她把何流连人带床一起掀翻的冲动。护士咬紧牙关,一字一字地问道:“同志,请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流回来得仓促,关于动机部分是真还没编好——当然,再给他一天一夜,估计也编不好。事到如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何流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Surprise!”
花了大约半小时给情绪失控的护士道歉认错后,父子俩终于有了单独交流的时间。
何韵抱怨:“爸,那边出状况了?这么久,我都快崩溃了。”
何流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我知道,我跟你说。我差点以为要等到晚上睡觉后才能回来了……”
说回王贵刚斩了那只猴子,眼看也没有其他可探索了,就要带着何流去和其他人汇合。何流觉着这要在一群人面前偷偷自残就更难了,也是心慌意乱,无意却摸到一块那猴子嵌在自己衣服上的半截指甲。何流突然计上心来:我能不能拿这东西把自己捅回去?
于是,跟在王贵身后,何流一路偷偷拿着邪兽指甲扎自己后背。力气还不能太大,毕竟这玩意硬度比不过自己。戳了不知多少下,眼看都看见队友点的篝火了,还没被送回去,何流急了。
下一秒,何流突然灵感爆发,客观认识到到自己是个傻子。
找什么岩石,用什么利刃啊!这里最强大的武器难道不是自己的拳头吗!?
“咚!”
王贵听见背后一声闷响,忙回头查看,只见何流右手握拳置于胸前,面带微笑,就这么直挺挺倒了下去。
王贵茫然看着躺在地上的何流,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啊……”
在这天的中午,韩凛带着自己的十人小队,已经赶到南陵守备军的驻军大营里。
韩凛的队伍里全是女兵,平治的女人即使没有韩凛那么彪悍,也同样可以参与体力工作。这里的女人在就职方面的权利和男人基本是平等的,因为女性奇人的平均资质强于男性奇人,而女性均人的体质强于所有奇人,在为建设祖国添砖加瓦的能力方面,女性的劣势不大,于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就当兵来说,女兵的分量还是明显要轻些,以做后勤和固守本地居多,因为……举个极端例子,如果军队需要远征一个月,那么女兵队伍所有人都得轮流掉几天链子,和平的工作可以承受这点损耗,但战争不能。南陵动用女兵长途跋涉,那是因为局势已经紧张得捉襟见肘了。
事实上,韩凛队伍的前长官李青这几天就正赶上生理问题,而其他暂时没问题的部下,也对韩凛主动接下去前线的任务有所不满。对于女兵,这事于情于理是都是可以推脱一下的,也不知道这个新来的长官为什么像赶着去投胎一样急着立功。
一路上,李青数次要求停下休息,韩凛虽然心里不快,但考虑到自己抢了人家的职位,也就妥协了,免得被人说仗势欺人。如果不是休息得太频繁,还能提前半天汇合的。
韩凛私下曾跟一名女兵抱怨:“那事来了有那么难受吗?不该是脾气比较暴躁,然后很适合借着这股气势把邪兽斩尽杀绝吗?”
那女兵瞠目结舌,女人之间的私房话就此结束。
总之,到了大营,此时徐虎飞在外作战,留下徐成守营,徐虎飞的直属部队暂时都由徐成接管。韩凛区区一个十人长是没资格直接见徐成的,只是去了调度官手里领命令。
调度官听说有军队赶来先是挺开心的,然后一看见是女兵,这喜悦就开始内敛了。南陵的女兵基本没有实战经验,去一线属于送人头,只能另作安排。调度官翻了好一阵手里的表册,告诉韩凛,附近几个村对于军队的临时征粮有些抵触,希望她们去解决一下。
女兵们对于这个任务都松了一口气,吓唬平民可比面对邪兽轻松太多了。唯独韩凛脸色有些难看,她攥着那枚贴身的银币,沉默半晌没有领命。
调度官看出了韩凛的不悦,说道:“虽然这事有些麻烦,但既然到了这里,可也没什么轻松的活。”
韩凛说:“我想干点简单的,能不能让我去打邪兽?”
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调度官觉得韩凛有病,女兵们在心里咒骂着这人找死干嘛还拖上她们。
调度官说道:“你的部下以前可没有和邪兽作战的经验,这要求会不会太草率了?”
“那她们就按你的安排做事吧,我一个人参战就行。”
于是在统军营帐里百无聊赖打着呵欠的徐成收到了来自一名调度官的请示:一名女兵十人长要求破例参加对邪兽的作战。
“去去去,别来添乱,叫她好好执行命令,不然军法处置……”徐成有气无力的挥挥手。有仗不能打,他的意志都快被消磨光了,哪有心情来处理一个小兵的破事。
接到传话的韩凛很无奈,只好整备队伍准备去征粮。
“……官府的饭始终不好吃啊。”
快要离开大营的时候,韩凛小声地嘀咕着。
就在这时,营门突然打开了,一队车马疾驰进来,为首一个盔甲残破的士兵跳下马,大喊道:“军医!快叫军医!统军受伤了!”
军营立刻沸腾起来,徐虎飞和邪兽作战多年,受伤的次数屈指可数,从随行人员的狼狈状况来看,这次似乎更是讨伐彻底失败了。把南陵军神搞得这么难堪,难道是出现了校级的邪兽?!
躺在担架上的徐虎飞神志还算清醒,很快被抬进营帐里接受治疗,韩凛也不急着出门了,她翻身下马,揪住一个看来伤得不重的士兵问道:“你们真遇到校级邪兽了?连统军都受伤了?”
那士兵摇摇头,丧气地说道:“应该也只是尉级而已,可是它的堕术太厉害,赤蛇一下就被毁了,没法像平时那样作战。”
“那玩意长得像蛞蝓,嘴里会吐出粘液,无论赤蛇还是盔甲,一碰到就被融化了,统军也是反应快,从赤蛇上跳了下来,可惜腿上还是被喷到……其他人直接就没了,这次出来,还没出现过这么严重的伤亡……”
那头邪兽如果知道自己被人称作“蛞蝓”的话,应该会感到非常屈辱,因为它本来是“蜗牛”才对。没错,这就是不久前被刘云岩打残的那头,而它被送到南陵的时间也更早一些,基本已经养好了伤,可惜那壳子一时半会还复生不了。
韩凛听完,冲身旁的李青说了句“我不去村上了”,直奔徐虎飞的营帐而去,站在门外等候,只留下部下们在风中凌乱。
徐成也很快赶来询问父亲的伤势,由于手术正在进行中,他又很快退出了营帐。军医表示伤势不算严重,这让徐成心中的大石落地,这时他才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韩凛。
“你是谁?在这里干嘛?”徐成不记得父亲的护卫里有女人。
“我叫韩凛,‘丙三’步兵队的一个十人长,我想向统军请求与邪兽作战。”韩凛毕恭毕敬地回答。
徐成露出惊讶之色:“韩凛?前些天在军营里老是找人比武的那个韩凛?……对了,刚才不会也是你找调度官要打邪兽的?!”
韩凛点头,她在徐成的脸上仿佛看见了希望。
“能让统军受伤,那头邪兽可不简单。”徐成摇摇头,突然拔出了腰间长剑,“……有没有胆子让我考核一下你的实力?”
韩凛犹豫了,徐成手里拿的可是真剑,真剑比武没法绝对保证安全的,要是真把统军儿子割伤了,以后还能不能在南陵军队混了?
见韩凛这么墨迹,徐成不乐意了,他低声说道:“等我爹神志清醒了,这里可就不是我说了算了。我先告诉你,我爹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可别指望他给你破格安排。”
“那……属下得罪了。”韩凛拔出了两柄短刀。
徐成眼中全是兴奋,挺剑直刺韩凛躯干。韩凛早已在部队里听说徐成是多届比武冠军,也不敢怠慢,左手短刀接住把剑势向右卸开,毕竟徐成是均人里的练家子,硬拼力气,自己毫无胜算。徐成见韩凛出刀精准,又是一喜,长剑被拨开后顺势划了个半圆回转,改为斩向韩凛右腿。这一下是真让韩凛对徐成刮目相看,陆璐说徐成这人只看眼前凭情绪做事,但耍剑时的徐成明显不是这样,他早就准备着下一手。
此时韩凛收不回左手,也来不及后退,只得下腰以右手短剑格挡,这个角度便不大好发力,再加上二者力量差距,完全支撑不住,只能由着长剑把自己短刀压着往腿上割。若是见了血,不管伤势轻重,韩凛也不能再厚着脸皮打下去了,只能老老实实认输,韩凛有点后悔打法过于保守了。
然而,就在剑刃快要接触到韩凛大腿时,徐成突然又一个回转没有砍下去,然后抽回剑,:“我记得你是奇人吧?就这样和我纯拼力气,你是在放水吗?”
韩凛说:“大人剑势凌厉,属下来不及唱符。”
徐成微微一笑:“奇人一般不是开战前就唱符的吗?行,你先唱了符再打。”
徐成的高姿态并没有让韩凛感动拜服,反而心中也生出些许火气,毕竟自己在刀口舔血多年,什么时候要人让着了?她摸出了一张贯通级的大力符点燃:“谢大人体谅。”
说完,韩凛直接跨前一步,右手短刀对着徐成斜劈过去。韩凛的短刀其实并不适合劈斩,而是和剑一样主要用刺,但有了大力符的加成,这一劈就有了拔山倒海的气势。徐成也不敢硬接,他身躯右部向后侧了一下,正好闪过短刀,韩凛跨前一步,左手短刀追了上去,徐成此时的体势已经无法立刻再次后退了,如果以右手长剑格挡,就会陷入和韩凛之前一样的窘境——难以发力。
但韩凛突然注意到,徐成右手没有握剑。徐成在侧闪的同时,从背后把剑换到了左手,正对着的韩凛的右侧,那边现在正是空门,剑刃已经先一步就刺了过来。
此时,韩凛不得不承认,单轮刀剑造诣,自己不如这个看起来脑子缺根弦的少年。
“这就是名门之后吗?早知道当初应该跟那个老头多学几招的……”韩凛心中有些沮丧地嘀咕,“……虽然这局是我赢了,但武艺上还是输了一筹啊。”
韩凛右手弃刀,以食指中指稳稳拈住徐成刺来的剑刃。就算是贯通级里品质较低的大力符,也足够韩凛单肩扛起一头牛了,徐成再强壮,人力终有极限,那剑再也动不了一分一毫。
徐成进攻一停,韩凛左手短刀已经抵在他的肋骨上。
“有武艺的奇人果然厉害……看来今年的比武大会我不用参加了。”徐成挣扎着拉扯几下,有些沮丧地松开剑柄。
“大人这是让着我,实战的话,您也可以用大力符的。”韩凛把徐成的剑递回去,低头行了个礼。
“那倒是……可如果就我俩狭路相逢,找谁给我唱符去?”徐成悻悻然收回剑。韩凛理解徐成的郁闷,毕竟自己的战术全都徐成被预读,结果他却是输给了一力降十会,换谁能甘心?韩凛有点担心,这位年轻的长官会不会愤而改口收回承诺。
“……我和医生谈过了,他给父亲用了麻醉符手术,大概还要小半天清醒……快去准备,我们在他清醒之前出发,我倒要见识一下那邪兽究竟有多厉害!”
徐成说完,头也不回走回自己的营帐。两人已经比试完毕,远处才有看热闹的兵士缓缓聚过来,倒不是他们反应迟钝,而是这两人的战斗过程过于迅速。
韩凛看着围在自己身边问长问短的士兵们,她意识到自己很快就能争取到陆璐承诺的那些特殊待遇了。
同日,金霞方面,戴月已经带着用来结束战争的邪兽一早出发了。
这头背负着姜彬期待的邪兽是在南方极少见的校级,姜彬深信,南方还没有人可以不付出巨大牺牲就解决校级邪兽,就算刘云岩,也要无数士兵的血肉做盾牌才能拿下这个级别的怪物。相对的,要绕路余庆,漫长的旅途里要控制住这邪兽也并不容易,戴月专精的下毒可以让邪兽身体乏力,但只要毒性一断,戴月立刻就无计可施。
与戴月同行的护卫有三十多人,阵容再大就过于显眼了。这些人都不是正规军,而是和金霞有着长期勾结的土匪。戴月对姜彬这个操作心知肚明,那是为了方便出现万一时撇清关系,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反复感谢城主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自己。
装载邪兽的箱子只有三米多高,邪兽是蜷缩着躺在里面的。一方面做小点不引人注意,另一方面箱子里没有多余空间,邪兽身体抵着透气窗,方便戴月触摸着放毒。箱子整体是木质,但框架却是铁条,不过戴月放毒真要没跟上的话,这玩意怕也顶不了多久。
戴月单独坐一辆封闭的马车,持续写着神经毒的符文,不时递给车外随从贴在邪兽身体点燃。当天黄昏,车队已经到了金霞与余庆接壤,虽然队伍还不是十分疲惫,但戴月选择扎营休息,毕竟自己的地盘里睡着安心,何况同行的弟兄们平时就在这一片上班来着。这一夜果然一片安宁祥和,虽然半夜附近道上几次马蹄声惊得戴月整晚没能进入深度睡眠,但其他人是休息得很好。大家铆足精神赶路,顺利的话今天下午就能到南陵边境。
在戴月扎营的时候,黄升抵达了徐虎飞的大营,此时徐成和韩凛刚溜去打蛞蝓了,而温阳主城接待未花生的晚宴尚未结束。事情紧急,黄升是用贯通级的瞬移符文直接飞到边境城楼,然后骑马再去十多里外的大营的。
这里需要对标准制式的“瞬移符文”做一些说明:虽然这是个听起来很强大的奇术,但正因为其复杂性,可以说贯通级以下的效力微弱到难有用处。窥形级不仅位移距离短,必须依靠肉眼定位,也不能穿越任何障碍物,陆璐当初带着何流用来赶时间,也仅仅是借着那边地形开阔平坦才能施展。
直到贯通级,瞬移符文才能一定程度取代交通工具,但也需要目的地的精准坐标,否则人可能被瞬移到空中,或者塞进土里。因此各地会设立指定的瞬移驿站,提供最准确的坐标,而为了防止多人同时移到一个点上,从不同的地方出发去一个目的地,所使用的坐标是被错开的。总之,既麻烦又有风险,但遇到紧急状况,其优势也无可取代。
至于把瞬移在激烈的战斗中作为杀招使用,不到支配级基本是没什么可能的。倒是低阶瞬移可以把人坑死,但也得对方配合不反抗才行。
徐虎飞此时才刚醒来正在静养,黄升简短说明了陆璐的意思,就去安排人统计之前讨伐过的邪兽的资料,他本人则是找借口去了一趟伙头们的营地,然而并没有发现何流。
“爸,我觉得,继续留在医院里,那边的事会很麻烦。”何韵皱着眉头嚼着何才盛炒得过于清淡的青菜,一边对何流说着。
“是啊,我也不想再冒这种险了……但提前出院要和医院签免责协议,怎么说服你爷爷?”何流捧着碗,眼神略显呆滞,自从急中生智气走了女护士以后,他一直就这副智商消耗过度剩余储备不足的表情。
“……而且现在就算晚上过去也不安全,谁知道隔壁会不会又突然叫护士。”何韵还心有余悸。
“可是……那个叫王贵的家伙太诡异了,我缺席几天的话,那边的情况又要追不上了……”
两人沉默,一时都想不出办法。这时何流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短信。何流随手拿起手机一看,顿时脸就黑了。何韵见当爹的面色难看,也把头凑了过去,读完信息,眼珠一转,却是嘴角上翘起来。
“爸,这才叫‘surprise’呢,你有救了!”
何才盛刚去打了一壶开水,才回到病房,就发现儿孙俩表情不对。他刚要问,何韵就焦急地开口了:
“爷爷,不好了!爸爸再不开直播的话,他的公司不给发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