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汤喝完了,她都没发现宋辰逸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吃的像个小仓鼠似的,他的唇边漾起和煦的笑。
“小心烫!”他低声提醒着,不料却惊着了在一边一口一口给自己投食的景莳,慌张失措地把调羹摔到了地上。
“你别动,我来。”
景莳正要弯下腰去捡调羹,宋辰逸扶住了她的肩,让她乖乖坐好就好,他把掉在地上的调羹捡起来,放在一旁。再去厨房,找了一个新的调羹。拿起新的调羹端起那碗粥,两指轻捏调羹,沿着粥面轻轻刮了一勺,送到她的唇边。撇了撇嘴,示意她张嘴。
景莳得令,乖乖张嘴,吞入一口温热的粥。她恍惚觉得,他舀的粥,确实比她舀的好吃。沿着碗边刮起的温度的确更加适合入口,她都是直接从中心舀起,都是会烫嘴的。
宋辰逸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像投食那般有爱,像喂养宠物那样耐心。景莳盘腿坐在椅子上,两手得闲地垂在腿上,悄悄打量着他。他细短的头发还湿濡着,耳侧还挂着小小的水珠。目光专注地舀着粥,看见蒸腾而上的热气,不放心还放到唇边细细地吹了吹,才送到她嘴边。
此刻,景莳似乎觉得心底暖了起来。
宋辰逸见她没有张嘴,只是痴痴愣愣地看着自己。他放下碗,拍拍她的脸说:“乖,最后几口了,都吃完吧,好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也是陈述句,语气温柔不带一星半点的威逼。
景莳忽然很想像小孩一般耍赖、撒娇。她从小懂事、乖巧,成长的路途,不曾有一次撒泼、耍赖,亦不曾一次撒娇、讨好。她似一棵树、一株竹一般蛰伏土壤间,缓缓生长,立的笔直,长得独立。
今时今日,她竟也无师自通般,似无知稚儿餍足的模样,撇了撇嘴,喃喃道:“不要,想喝汤!”
他莞尔一笑,弯着嘴角替她拿起汤碗,递到她唇边。景莳乖乖地吃完了最后的几口粥,拍了拍肚子,心满意足地对宋辰逸说。“记得洗碗!这次你洗!”
“返璞归真”的景莳,还记着上次宋辰逸叫她洗碗的事,这次赶忙先发制人,先把洗碗的事情推到他身上。
宋辰逸哈哈笑了几声,挑眉道:“明天再洗,今天喂小朋友喝粥太、累、了!”
借口,纯粹借口!景莳心知,宋少爷怎会屈尊洗碗呢,愿意帮她热粥,顺带着一勺一勺喂大概已经是极限了吧。景莳小朋友耍赖之心又起,连忙跳下餐椅,说吃饱了困了,要回去睡觉。
一心只想溜之大吉,跳下餐椅时,接触到的冰冷让景莳顿时止步。
宋辰逸扫了一眼她,发现她脚上光溜溜的,皱眉道:“怎么出来不穿鞋。”
“忘了。”她讪然,不好意思地扯动了嘴角。
“别动!”
宋辰逸化身“‘宋’快递”,把景莳搬回了卧室。景莳一直尴尬地,嘟囔着说自己困了要休息了。他听后,笑笑说:“没想到宋太太这样着急。”
景莳口快,直言:“谁是你太太。”
宋辰逸替她拉过被子盖好,趴在床边,同景莳平视,语气认真地同她说:“宋辰逸的太太只有你!”
他的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她,目光灼灼的凝视着。片刻,他又说:“我不管我们是怎样开始的,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安心的和我一起。”
景莳叹了口气,别过脑袋,避免同他对视。半晌,她幽幽才出声说:“你不必这样。”
宋辰逸捧着她的脑袋,微微用力扳回来,逼她同自己对视,不让她有逃避、闪躲的机会,认真的说:“我,偏不!”
他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她,专注而认真,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低沉。
“宋太太只有你,只会是你!”
景莳的双唇微微颤动,无奈地说:“大可不必。”
宋辰逸眼眸色一沉,带着几分压迫。景莳想,他在和对手谈判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吧,威仪万千,不容置疑。几秒后,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眸清润,温柔似水,如果他的眼睛会说话,此时定时在对景莳诉说着些什么。
景莳用力推开宋辰逸,声音忽然变得清冷:“请宋先生出去,我困了!”
宋辰逸愣了一会,此时的她,和先前那个耍赖胡闹的她,似乎是两个人。
景莳的语气又更加冷几分:“到此为止吧,宋先生,我们应该要保持距离的,你有你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
脑海里回想的全是刚刚宋辰逸微笑着亲手给她喂粥的景象。景莳不习惯有人对她好,她怕会习惯,她怕会依赖。就像巧克力再好吃,她也只会吃一颗。
她知道,习惯了温暖的人是没办法离开太阳面对寒冷的;习惯了滋润的花也是没办法离开雨露面对干旱的。
归根结底,就是害怕失去。害怕失去,宁愿不曾拥有。
“景莳。”
宋辰逸直呼她姓名,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初见时称她林小姐,后来就是玩笑时称呼宋太太,熟悉的字眼,却让他叫的陌生。
景莳刚说完那句话时,宋辰逸的眉头就深锁着,沉默了很久,缓缓开口:“景莳,你知道吗?我...我找了你很多年。”
这下,轮到景莳愣神。什么情况?自己什么时候认识宋家二少了?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对你感情是什么,请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好好梳理一下的。宋辰逸接着又说,“我记挂了你很久。从那年第一眼见到你,到重新遇见你,我几乎每天都会想起你。虽然年少的情感很模糊,现在过了那么多年,我也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是爱还是喜欢。但我一直很想找到你,也从未停止过找你。虽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在挂念你。”
他说了许多,景莳完全蒙圈,脑袋完全死机!宋辰逸说的话,景莳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可是,我不记得我之前见过你啊。”
宋辰逸撇了撇嘴,苦笑着,“所以才是我一厢情愿。”
“你说你以前见过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宋辰逸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亮。“我也记不清是哪一年,那年我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药石无灵。奶奶辗转得知燕城医院有一个艺术高明的儿科医生,叫黎茵陈。”
他说着,目光视线紧锁着她的身影。“然后奶奶将我转到燕城人民医院。黎医生确实妙手回春,做完手术后,我在病房休息的时候,有一个小女孩经常会在黎医生巡房的时候跟在身后,或者自己背着手,学着黎医生巡房的样子一间一间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