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隆歪着头,将其认真打量一番“你也是王子?”
拉米尔点点头。
卡隆绕着树转了一圈,好奇地说道:“你就是父王从圣卡伦带回来的奴隶小孩?”
拉米尔皱着眉头说道:“我不是奴隶,精灵族也不是奴隶,我们是高贵的半神一族。”
“既然你不是奴隶,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国家去?”
“那是因为你们人族的侵略,让我们善良的精灵一族失去了家园,我被你那道貌岸然的父皇抓到这里,永远也回不去了。”拉米尔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不相信你说的。”卡隆用手捂着胸口“我们人族才不是侵略者,相反,我们是和平的传递者,我的父皇结束了混战的局面,天下在无战火,各族安享太平。”
“那只不过你们人类的一己之私罢了,你们强取豪夺,霸占其它生灵赖以生存的家园,滥杀无辜,奴役众生,我的族人们正无时不刻忍受你们的欺凌和奴役,你们人类罪恶滔天,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种族!”
卡隆红着脸,激动地说道:“我们人族不是这样的,我的父皇善待他的百姓,他深受爱戴,是一个好国王!”
“如果你的父王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根本就没有见到过真正的战场,没有见过你的父王是怎样把剑刺进无辜者的咽喉,怎样屠杀孩童和妇女!”
“我……”卡隆一时语塞
“如果你想了解真相的话,你大可以问问你身边的人,只要你坚持,你肯定能够获得你想知道的。”
卡隆低下头陷入深思。
“卡隆,你在同谁说话?”罗林在远处喊道
“我在——”卡隆回过头来,发现拉米尔已不见了踪影。
“我没有同谁说话。”卡隆接着挥舞着木剑。
晚上。
乌鲁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借着微弱的烛火,卡隆看着这个陪着自己长大的中年男人,饱经风霜的脸上有着岁月难以抹去的痕迹,昏黄的眼中带着无限的温情。
“乌鲁,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殿下你问吧,我听着呢。”乌鲁说道,并把灯芯从油盘中挑出,用树脂固定在沿上。
“我们人族……有侵略其它种族吗?”卡隆一边用勺子搅动土豆泥一边问道
“殿下,有人同你说了什么吗?”乌鲁反问道,陆续走到窗前将窗户合上。
卡隆摇摇头“我只是有些好奇,我知道的,你们都称赞父王,说他是个好皇帝。但是,那些被父王征服的种族,他们是怎样想的?一定会认为是侵略吧。”
乌鲁沉默了片刻“殿下为什么突然想了解这个?异族的想法在我看来并没有多么重要。”
“因为我从小就被告知,我们人族是正义之师,正义之师是不会侵略别的国家的!”卡隆露出一个害怕的表情“还是说,我以及部分人都被骗了,我们所爱戴的大人们真的有在各族中做坏事。”
“殿下,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正义之师,各族都在谋求自己的生存之道,战争只是手段,弱小的国家受到强大的国家的支配是天道。历史总是处于循环之中,大势所趋,很多东西总是难以避免……”
“所以人族真的有去侵略其它种族?”卡隆一脸认真的问道
乌鲁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如果站在异族的角度上来看,我想是的,我们做了太多不光彩的事。这些事无一例外是为了自身利益。”乌鲁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此刻说的话与之前说的话前后矛盾?你还小,成人的世界总是很奇怪。”
卡隆放下勺子,站了起来“既然知道做的不对,为什么不改正。你们不是经常教导我,做人要知错就改,大人们就不必遵守吗?还是说,这些只是用来唬小孩子的。”
乌鲁脸色苍白,看着卡隆清亮的眼睛,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进行下去,不然会陷入自我怀疑的境地,精神上陷入虚无。
卡隆从小到大没有踏出深宫一步,自然不能分辨理想和现实。他憧憬着理想,并认为世界应该美好,如果不够光鲜就一定要找出错误所在。但是,世界总归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大人们出于对孩子的照顾,总是乐意撒点小谎,但更多的是借由孩子逃避现实的痛苦,认为孩子相信自己所不想相信的会很幸福。一旦孩子持怀疑的态度就无所适从,加在孩子身上的种种期待也纷纷幻灭。
“殿下,这个问题实在太过于沉重,我只是个下人没有能力为你解释你所看见的反常的一些事,但是我可以发自内心的告诉你,战争是错误的,无论是侵略者还是被侵略者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无休无止的仇恨和痛苦。”
“所以……父王真的有去滥杀无辜……”卡隆低下头,声音也随即低下来。
乌鲁也低下头。他有些后悔进行了这个话题。
“这样的事情应该会被期待纠正吧,一定会有人来纠正吧,会有那么一个人发现这个世界出了问题,然后站出来指正吧。这个人……”卡隆悠悠地说道
“我不知道,这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东西,我们只需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大人们的世界是残酷和琢磨不透的。”
“你们为什么从来不给我说这些?”卡隆问道
乌鲁嘴中一阵苦涩“那是因为我们不想让你去接触战争,不想让你看见生命间相互争斗的残酷景象,你还是个孩子,我们希望你能永远天真快乐下去!”
“生命……会彼此争斗……”卡隆悠悠地说道
乌鲁点点头。
“乌鲁,你说会不会有这样的国家,没有战争,没有争斗,没有仇恨,人们在过着理想中幸福快乐的日子?”
乌鲁想了想,眼神一阵游移,笑着说道:“会有的,我们就叫它理想国吧,真希望有这样的国家让我去看看,没准哪儿的饭菜更为可口!”
“好了,殿下,吃饭吧,今天我去集市买了点新鲜的食材,你尝尝。”
卡隆低着头开始认真吃饭,乌鲁看着他一脸欣慰。
“但愿真的有理想国的存在……”他暗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