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的下午,低律亚歌国教塔灯火通明。
摩罗斯正在主持编纂大事纪年,记录那些在战场上功勋卓著的将领。当旁边的侍从询问到是否将大法师罗林的名号记录其中时,摩罗斯眉飞色舞的说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自从战争结束之后,他身边的事越来越繁琐,越来越消磨他的斗志。在战争的年代里,他凭借一己之力打了许多精彩的战役,曾经令人类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外异族也在他引导的军队下纷纷溃败,集荣耀和威信于一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被对手称为恶魔,在自己的人民口中也时常被称作百年难得一遇的侩子手。这些他本人都不在乎,因为他是天选之人。之所以这样下结论,并非出自他的狂妄,而是经由他和罗林共同的恩师点醒,后来被事实反复检验而得出。每一个时代都需要一个人,一个推动历史进程的人。他原以为自己的使命早就结束,而因新时代到来产生的不确定性成为了他新的挑战。不过也好,他不像罗林那样消极避世。他十分愿意主动出击,不想受制于任何人。一直到今天,他都不曾明白,自恃天选之人的他恰恰是因为不曾信任过何人所以在理智方面强大无比,凭借这一点,他攀登权利的巅峰,将世界的格局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他唯一或者说不得已信任的人,就是他的学生索顿。但他有些不放心,因为索顿不完全像他,只要那该死的感性的一面偶尔支配一下行为,索顿就不是摩罗斯认可的合格的继承者。所以,他尚且不能退居幕后,凡事都得亲力亲为。
侍从们一时间不明所以,暗自揣摩着摩罗斯的神色和态度。随后大家为何为功勋卓著产生了分歧,因为其中有不少人认为只有在战场上丢掉性命的人才算得上英雄,活着的人有苟且偷生之嫌,这个说法并没有引起不适,因为两百多年一来,在战场上丢掉性命的人数不胜数,称得上英雄的人物比比皆是,为了能够减轻负担,大家一致认同把活人踢出在外,功勋册上只记录战死的将领。
“把死人用诗歌记录下来,然后让活人负责传唱。”
大家一致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到摩罗斯身上。
“这种事情就不要问过我的意见了,在未来,你们还有许许多多人要记载,届时,你们需要自己判断。”摩罗斯目光狡黠地说道
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浑然天成的女声:
“凡是对王尽显忠义之人皆称得上英雄!”
摩罗斯暗吃一惊连忙上前迎接,索菲利亚满脸笑容的来到众人面前。这个姿态端庄,优柔典雅的女人抬着头环视了一周在场的人再次说道:“对当政之王如此,对新君更是如此。”
摩罗斯抬起眼打量了一下她,说道:“皇后前来所为何事?”
“摩罗斯,我儿索顿的恩师,你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双方互相对视着,神情复杂。
众人开始面面相觑。
摩罗斯扭过头去对众人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同皇后有话要说。”
待人们都陆续离开后摩罗斯又问道“不知道皇后说的约定是?”
索菲利亚神情冷漠冷哼一声:“当然是助索顿登基为帝。”
不料她话音刚落,摩罗斯便仰天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索菲利亚不满地说道
“我还以为是索顿又犯了什么大错才让您如此大动干戈,我美丽的皇后,索顿注定为王,我们不必要为他那所犯的小小错误而耿耿于怀。”摩罗斯不以为意地说道
“如果真是如此,算是我多虑了,索顿的错误作为母亲的我尚且可以帮其纠正,而你这个老师的错误该由何人来纠正?”索菲利亚语气尖锐起来
摩罗斯脸色变了,表情僵硬如同涂了一层蜡一样。
“索顿自打生下来就作为亚特兰蒂斯的准王而存在,他拼了命的修炼,小小年纪就一身的伤疤,没日没夜的读书连做梦都在念你白天教他的咒语,他深谙为王之道,为的就是未来某天君临天下。我已经准备好把他送上王座,而他也已经准备戴上王冠,可是现在一切都在发生变故,索顿王位不保。”
摩罗斯看着情绪激动的索菲利亚说道:“这不可能,论才华索顿举世无双,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国王,还有谁敢觊觎索顿的王位?”
“卡——隆——”索菲利亚愤懑地说道
“卡隆?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你我都明白,他只不过是个戴着王冠的囚徒罢了,他何德何能,何权何势能撼动索顿?”
“可是就是这么个不起风浪的孩子却拥有王戒,那枚小小的金戒指硬生生夺走了索顿的一切。”索菲利亚眼红起来
“亚特兰蒂斯世代立储的戒指?”摩罗斯惊讶地说道
“没错,这么多年我一直未从陛下那里获得戒指,原来一直在卡隆那儿,没有那枚戒指索顿什么也不是,可怜他付出如此之多的辛劳和汗水,可是他的父皇却看都不看一眼,唯独偏爱那能招来灾祸的卡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索菲利亚神情幽怨
“皇后请息怒。”摩罗斯沉声说道
“哼,当初你把我带到这深宫之时,我就明白,唯有铁石心肠才能稳坐江山。现如今,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因为你当时的妇人之仁而功亏一篑。”
“这一切都怪你和你那古怪的师弟罗林,当年要不是你们阻止,在陛下赶到之前我便除去这祸患,何来今日之事,如今大势已去。”
摩罗斯头也不抬,一言不发,认真地履行出气筒的职责“这女人还是和当年一样,这就是你没有直接获得王戒的原因。话虽这么说,但你确实是老夫带进这宫中的,在大业未成之前,我们还是在一条船上。”摩罗斯心里暗暗地想
“你怎么不说话了?”索菲利亚有些失态地紧盯着摩罗斯“自恃继承了先哲智慧的宫廷魔术师也会词穷?”
轻笑一声,摩罗斯抬起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