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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决心

魔界虽然不像古代中国一样在恋爱结婚上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但……其实也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只不过中世纪的门当户对没那么严格,虽然合法拥有土地和人口的领地贵族们也可以通过家族联姻的方式来扩大自身的影响力,甚至可以利用贵族继承法之类的东西直接获取对方家族的领地,历史上也确实有不少家族——例如欧洲最为著名的,人称下半身堡的哈布斯堡家族,便是通过此种行径发的家。

但这仅仅只是对大中型贵族家族而言,这些家族拥有相当的历史底蕴和文化素养,熟知各类贵族继承法和“上流”礼仪,干起这种事来也自然游刃有余。而那些以乡下土豪为主的小贵族群体则不同,一来他们缺乏战略利益冲突的强悍敌手需要联合其他贵族家庭,二来也缺乏信息的来源渠道——他们可能同自家农奴一样一辈子就生活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除了国王召见开贵族大会外不会走出领地见见世面。

没那个需求,自然也就没那个想法,小贵族们反而更容易抛弃门当户对的观点,跑去自由恋爱——当然这种一般以自己领地上的农家姑娘居多。

反正也没什么人在乎他们这些小贵族,他们的领主只要求这些人保证忠诚、服兵役,又没有一个盘根错节的大家族天天跳出来个莫名其妙的长老跟你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利益”,所作所为自然也就随心而动了。

日本人发明了一个词汇叫“加拉帕戈斯化”,就非常适合用在这些封闭的小贵族上,他们相对独立、不需要与外界交流,只需要专注于自己那几亩地,时间一长,变得怎样奇葩都不稀奇。

很多名著小说中描绘的偏僻领地古怪贵族,并非空穴来风,他们诡异的行为正是加拉帕戈斯化的产物。

只不过,对于康拉德这样的大贵族之子而言,自由恋爱确实只是奢望,惧魔族在魔界的绝对实力仅和炎魔族相差仿佛,若是能依靠联姻拉来一个相对强大的外援,便能在斗争中拥有相对优势——对炎魔族而言同样如此,除了削弱敌人这个手段外,强大自己也不失为一种优秀的方法。

康拉德的自由,大概只剩下在几个贵族家庭的姑娘之中挑一个看得比较顺眼的自由了。

只不过这个名单里,显然并不会包含已经被芝诺族长直言否定的蕾雅。

在地球的历史上,歌手演员的实际地位哪怕到了现代也依旧很低,除开某些诞生了“人民艺术家”这个光荣群体的特殊国家之外,大部分的表演者并不曾拥有什么地位。

可能在普罗大众的眼中,这些知名歌手、演员是国民偶像,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人物,但对于资本和权力而言,这些人不过是可以轻易操控的,缺乏独立性的傀儡、玩物罢了——原因无他,资本和权力掌握了传媒渠道,他们拥有“让别人看见你”的权力,更有“随意编排你”的权力。

嘴巴虽然长在人身上,但是话筒却抓在别人手上,若是要打比方,这有点像QQ群的禁言功能,资本和权力则是管理员——他们先把你禁言了,然后随意编排你一番,接着把你踢了——你虽然在普罗大众中拥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我们可以让你的话传不出去,然后随意的把你抹黑,你失去了发言权,久而久之大众就把你给忘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没人会在乎你了。

想要摆脱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获得独立,就必须让资本抛弃你的成本大于让它继续支持你的成本——但能够做到这些的艺人,恐怕本身就已经走到了艺人这个职业的顶点,自己本身就成为了资本和权力的载体——也就是俗称的从打工仔变成了老板,这个道路比较缺乏可操作性,就不多提了。

其实里奥这个傀儡魔王现在也陷入了类似的处境之中,凭借着家族统治魔界前年积累下来的余威,他现在虽然没有任何权利,但好歹在贵族中拥有一些影响力,但若是让炎魔族或惧魔族长久把持中枢,几代人之后,又有谁还会记得魔王这个东西?你连领地都没了,失去了和其他贵族的利益关系,就是个透明人,那么谁又会在乎你呢?

哦,可能会有一些阴谋家和野心家会在乎,但那也是利用你的魔王头衔来搞事,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和你魔王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里奥的想象力便在这种事情上如此跃进,从康拉德的恋爱自由跳跃到了自己身为魔王的前景,瞬间又坚定了一番脱离炎魔族掌控,重新取得权力的决心。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故事过半,忧郁的王子哈姆雷特也陷入了重重的纠葛与思考,在蕾雅的演绎下,王子胸中蕴藏的焦虑和痛苦更是刺激着在场贵族观众们的神经。

已经有一些观众在默默擦拭着自己的泪水,难道他们就没有遭遇过需要做出如此沉重抉择的时刻吗?难道贵族家庭真的就像他们自己对外宣传的那样和谐美满吗?难道他们没有经历过这样深刻的忠诚与背叛吗?

艺术源于现实而高于现实,它的感动体现在它的真实。

看到这一幕,哪怕一直以来行为姿态都比较随性的罗曼努斯族长也陷入了沉默,事实上鲜为人知的,他当年也陷入过哈姆雷特这样“生存还是毁灭”的痛苦纠葛之中,就连炎魔族中也只剩下几个垂垂老矣的长老知道,这位族长当年曾亲手弑杀了自己的父亲。

但为了家族利益,这又算得了什么呢?难道要让那个白痴领着家族继续沿着深渊走下去吗?因为我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我就要被他拖着一起去死吗?

芝诺族长也沉默了,他曾经也做出过这样的选择,只不过相对于罗曼努斯族长而言更……善良一些而已。北方银翼骑士团是惧魔族乃至整个魔界最强大的军事力量,那么这根枪杆子究竟该听谁的?该握在谁的手上?

他只是囚禁了自己除加兰德之外的大部分兄弟而已,作为一个明面上恪守魔界贵族道德,暗地里连弑君这种事都干得出来的男人,他最多只能做到这样了。

只不过芝诺族长却不曾想到,自己装了一辈子的道德标兵,反而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了一个真正的道德标兵。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于里奥,他的想象力又拓展开去了,之前提到,演艺圈明星不过是资本与权力的傀儡,这虽然是事实,但在资本与权力的支持下,这些傀儡却在普罗大众之中拥有异乎寻常的影响力——里奥来自现代地球,他可深知那些脑残粉的威力。

若是自己能把蕾雅培养成魔界的国民偶像,那会不会让自己的夺权大业更轻松一些?

贵族们不在乎自己治下的贱民,只要他们按时交税。但里奥不同,他深知这些愚昧、盲从、贪婪、短视的人民其实能够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只不过这个力量需要持续不断引导,而且非常容易反噬自身。

但……只要我一直推着历史的车轮,那就没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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