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的大漠戈壁,当真是酷暑难耐,狂风呼啸乱尘飞石,火辣辣的太阳好似永远不会降下。秃鹫在天空中盘旋,目光死死盯梢一只将要走到生命尽头的骆驼。一切的一切皆是一片没有生气的颓废之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荒凉的戈壁滩上从出现了行人的痕迹,这是个背大刀身着披风的壮年人,而在他的身旁则是举着地图在寻路的小童。
“你快看呀!”小童突然指着前方开始惊喜得大叫着,原来他看见前方有个成为了废墟的城镇。
“这里和地图上的方位偏差不大,看起来就是我们要找。”小童认真核对地图,同时也对着同行的刀客说道。
这小童看上去约有十四岁上下,一身脏破的旧衣,盖不住五官的精致,身得甚是可爱。
一双大眼睛灵性十足,却又带着一丝孤独忧郁,看起来已经经历了很多东西,让人很难不留下印象。
“是的。”面对提问,刀客用最简短的字去回答,随后再没多说什么。
刀客是一个威武壮实中原汉子,长着四方国字脸,给人成熟稳重的第一印象。黑发里有白头,流露出历经风霜的感觉。一柄暗藏杀气的红黑色霸刀收纳于肩上,一眼望去就给予人深刻印象。他那双炯炯有神的星目更散发出高手才可感知的气势。
烈日所引出的高温折磨着这片大地上的生灵,而在荒凉之地的周围,一眼望去尽全是可见刀痕的白骨尸骸。哦,还有残破的屋子,屋内一样有死者的残肢断臂,而在屋子的外面,可以看见明显的人为破坏痕迹,看起来这里已经历了不少故事。……
“这里真惨。……”小童左看右看踏步在残破的废墟之间,蹲下身子看着残壁断瓦里寻找东西。
他时而若有所思的慢慢走着,时而又急切的加快步伐走到他想观察的东西前,那些已死之人留下的尸骸前,仔细得望着死者端详,看过一具、两具、三具。……
不断重复着相同的事情。他的手上还拿着一片半残破的玉佩,时不时也会拿出来做着只有他才明白原委的比对。
“这里就是孟家庄,你生父母所在的地方,也是我曾经的故乡。”刀客回忆着过去的种种,略带哽咽说。
孟家庄同样是刀客的故乡,他不禁开始回忆着过去,因为想学武功混武林,做武功天下第一之高手,他从有这想法开始便和父母的关系不好,十五岁的时候早早的离家出走,去到了中原成功拜师学艺。
但偏偏只学个半吊子水桶就已经骄傲自满,最后落得功亏一篑。
只得在二十多岁时候灰头土脸得回来。......
可是偏偏生活总在人做出选择时变得不再有温度,没过多久孟家庄就在一次强盗的三光屠戮中覆灭了,除了刀客和他手里的婴儿逃出,其他人全部死在了那个不幸的晚上。
“说来真讽刺,我想在武林立足的时候没有成功。在想当个普通人,平平淡淡过一生时候却又当不成『普通人人』。……”
“人生就好似一个围城,在外面的人想要进去,困在里面者却走不出来。可却又根本察觉不到什么时候会进去,什么时候能出来。”苦笑着、无奈着,原本沉默寡言的刀客触景生情,不自禁的开始说着往事。
小童越听越是难受,不知不觉得开始想流泪了,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也向往美好的生活。“。......对不起,说东西太沉重了。”
刀客察觉了小童的情绪,连连开始道歉起来,小童则微笑着摇摇头,标示可以接受刀客的话。他们之间很少说话,却存在着一种默契。
小童继续前进,认真探寻着要找的目标。而刀客呢?他继续跟随在小童的身子后头,同时用野兽般明锐的双目观察四周动向。
自孟家庄荒废后这片区域就成为了三不管的无法地带,常见有马贼与悍匪打劫来往的旅途中人。
刀客是个对自己实力自信到接近自负的人,但也万不敢保证拼上任何人都能全身而退。
找着找着,小童停下了探索的脚步,眼前所见是两个形状特别的死者。一个被刀斩成两段,根据死者残留现场的衣物特征,可断定他是男人。
小童仔细打量着遭腰斩的死者,只有上身的身体抱着另一个人。青色面料绸缎、手骨处佩戴玉镯、地上有锈迹斑斑发饰,这本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夫妻呀,最终的下场竟是这样的凄凉,小童不能接受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刀客看见死者,心中涌出处一股莫名痛楚,直觉已经告诉他为什么会这样。
刀客帮着小童在尸体前寻找着逾期可见的东西,不一会捡出半碎圆型玉佩,刀客将小童手中碎玉与之拼合,竟成一个完整圆形。
突然间小童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眼睛突然重得抬不起来,睫毛上不知不觉挂着的几滴珠水,眨了几回,晃悠悠落下,顺着眼眶流到嘴角,却根本没在乎嘴里进了咸味。
“爸爸、妈妈!!!是我不孝,我不应该这么晚回来。……”小童跪在沙地,双手捏紧膝盖,他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哭、狂哭着,泪水止不住的留下,哭声也变得愈来愈响,让一旁的刀客也露出怜悯的愁容。
“哭了也不能阻止一切的发生的,但如果实在难受,便哭个够吧。”刀客伸出了满是老茧的手指,细心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小童的父母也是刀客生命中占据一席之地的故人,刀客带他来此的目的是既是帮小童认亲,也是送别故人。…..更是为死者讨回公道而来。
“那时候的你只是个孩子,你什么也做不了。”大漠之中,不仅物资匮乏人丁也稀少,很难构成有效的经济圈,因此大漠之中稍微富饶的经济尚好区往往会遭到豪强马贼的掠夺和欺辱。
轻则欺男霸女掠夺金钱物资,重则屠镇灭口,十五年前的陈家庄正是因此遭遇了这般沉痛的灭门惨祸,见自己已难逃一死,小童的父母便带着哭啼的婴儿委托刀客收养,这才躲过一场劫难。
至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年有余。……以那时刀客的实力,根本做不得什么大事情,到了最后,只留下痛苦和悔意。
在那个可怕的夜晚,手持刀剑的男人们互相砍杀着,逃窜的女人和孩子也惨遭毒手,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保命已经困难手中还保护着哭啼的孩子,面对近百人个手持砍刀的暴徒,他能做的亦只有逃。……
逃走,保命,让手里的小生命可以活下来,是刀客当时的心愿,更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骑着夺来的马飞奔到五里外,回头望去是燃烧的村子,火烧火燎即使在远处都可以闻到烧肉的味道,他皱着眉头目视人间地狱,从远处传来惨叫声不绝于耳,那里一样有着他的亲人。…...
小童自己开始擦起眼泪,哽咽着、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泪水伴着飞沙,弄得脸上全是湿泥,表情迷迷糊糊的脸上写满了伤心。
他站起身来,靠紧了刀客搂着腰,整个人头也埋在了刀客的披风内,刀客眼神眺望前方,眼睛不自觉的望向看着秃鹫餐食骆驼的尸体。
刀客从废墟里找来铁铲,以及可以排上用处的石材,深怕把人伤到,在立碑的时候他又叮嘱小童退后。
拔出了收纳在背上的黑血大刀(因刀柄黑刀身红而得名),刀客咆哮一声运出三成功力,挥动看似轻松的刀功把断墙斩成适合实用的尺寸。
在这之后刀客又以刀尖对准石面的中心,写下了『故人孟长生、白若溪之墓』题字。
收回功力的刀客吐出了一口长气,他的血脉膨胀,心跳加速,一股热血涌然悦上心头。
感受着、回忆着、并思考着。……无力拯救家园的不甘,对邪恶之徒的痛恨,以及那领走时无尽的悔意。......现在,带着这一切情绪的刀客回来了,只为让始作俑者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