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被绿植包围，营造出的小岛上，云韭笑道：“说吧，有什么高见？”
“不寒暄几句，这么快直奔主题，真浪费啊。”见云韭不解，刘海笑着指指周围道：“鸟语花香，良辰美景。”
“那你说，聊什么不浪费？”云韭笑道。
他抬头看看云韭，她那张脸那么美，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却透着由内而外的淡漠，即便是她微笑的时候，也有一种令人不适的疏离感。
这个女人，果然是战神，时刻处于一种进攻防卫的职场状态。
他略尴尬地笑了笑，诚恳地道：“我喜欢在咖啡馆写稿，一坐半天。很多来这里消费的人都愿意关注你们的公号。我觉的这种推广非常接地气，和传统的纸媒相比，客户的粘性更好，更灵活，更有延续性。”
“很快会有跟风的开发商。”云韭的脸恢复了平淡。
“这个不用担心。现在这样的地产寒冬，你们率先出击，已经抢占了先机。我估计，你的后台粉丝量应该已经在接近5位数了吧。”他有意试探。
“不是接近，是超过。这个计划比我们预期的好。”云韭有意无意和他摆起了龙门阵。媒体向来是她警觉的。
“晚报的真实发行量，也只有6位数。网络平台了不得啊，雪球滚起来太快。勿需要借助第三方，而且随时随地，全部免费。”
他的这翻话，某种意义上代表了媒体，真的说到她的心坎上了，可惜周复明听不到。想到自己今天是来取消合作的，虽然自己绝口不提，相信刘海很快也会知道。
“你刚刚说发了一篇深度报导？”云韭岔开话题，主动问道。
刘海有些得意地在电脑上点开新闻页面，他陆陆续续的报导，已经汇集成了海东大火专栏。
篇首的大标题是《高压的苦果，偶然的必然》。文章已经不是简单的新闻再现了，而是深刻的反思。文中写到：
唯美的楼书、曼妙的销售说辞。作为一个以安全、服务与品质为卖点的地产项目，一不留神，可以烧成一片，是不是太脆弱了一点？
你让那些倾尽一生财富购买的客户住在里面，怎么想？营销节点，亮相时间，抢工期抢进度，争分夺秒，环环相扣。高压之下可能出现奇迹，但也极易酿成苦果。这才是关键。也是一切偶然事故的必然源头。
云韭一字不漏地看完。这次海东估计是没少攻关，不少行业大V争着为它辩护，试图引导舆论。
倒是刘海的用词诚恳，分析到位。不由对他刮目相看。看来此人并非人云亦云，人品也是过硬的，自己之前对他是过份了点。
云韭微微一笑道：“想听听我的评价吗？”
“当然，当然，求之不得。”
“您是希望今天我们的谈话是朋友之间的，还是职场式的？”多年的职场，她习惯了更多掌握主动。
“当然是朋友式的。”刘海的眼神亮了，充满期待。
“如果是朋友式的，那就只限与你我二人之间，更加不能报导出来。你会不会觉得可惜呢？”
“姑奶奶，你就说吧。”刘海的脸色泛红：“你愿意把我当作朋友，我很开心。我不是一个卖友求荣的人。”
云韭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与她来说，与人交往第一层顾虑是信任。唯有信任，人与人的沟通路径才是最短的。
跨过了信任的门槛，巧诈不如拙诚。她其实是一个很真实的人。
“你的报导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消防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一块。开发商增加的成本，都很难兑现到房价里去。开发商因为资金压力，总是希望用最少的资金，最短的工期和资金占用，做销售回笼资金。
我们总想着打击竞争对手，却很少想着夯实自己的品质。我们眼睛里看到更多的是利润，却没有看到以人为本，才会有真正的责任企业，荣誉出品。”
“说的太好了。”刘海抚掌道：“我一直以为战神代表着一种斗志，一种横扫地产圈的决心。现在我明白了，这还是一种正能量，一种责任。”
“没你说的那么玄。说的跟广告似的。”云韭不以为然地道：“你这总结归纳的本事太大，上台阶拔高度。”
“哈哈，我忘记了，你是海杭策划界的第一笔。”刘海笑道：“我是真心话，哪里敢和你嚼文拽字？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向你道歉。
今天论坛里出现了很多抨击海东的话，我怀疑是朝阳，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不会趁机诋毁对手。”
云韭喝了一口茶，心中发虚，她知道，那一定是周复明指挥人做的。身在职场，她也很无奈。
刘海看着她低眉喝茶，嘴角一抹若有若的微笑，人淡如菊，自信而绝不媚俗，不知怎么的心跳开始不匀称起来。
他努力控制着，声音仍然有些不稳：“也是晚餐时间了，我给你点一份牛排？我们边吃边聊。”
云韭看了下窗外，不知不觉中已是暮色四起。站起身来婉拒了。
刘海只得陪着她一起走出咖啡馆，主动伸出手来与她相握，眼睛注视着云韭，语气非常诚恳：“云总，要说年龄，咱们差不多，但你为什么能如此成功呢？你能告诉我吗？”
每次他采访别人的时候，他几乎都会在恰当的时机插上这一句。总是能勾起对方的兴致，打开对方的话匣子。
“什么是成功？”云韭一愣，回望着他。
“赫赫声名，有自己的战队，你出版的书已经成了很多业内人士的工作手册。”
云韭轻叹一声，对他浅浅一笑。刘海却从她的笑容里却读出了淡泊和无奈。
她拿出车钥匙，不忘转身调侃道：“还好，你还没有说成功就是有钱。事实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怎么，在你的心里，我就这个觉悟吗？谁又不是普通人呢？刘海心中感慨，目送着她的背影。
云韭转身向停车场走去，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湖边，蒋羽和杨稀音的身影。二人侧身对着她，站在湖边的遮阳伞下，正聊着什么。
微微一愣，脑补了一下这二个人怎么凑到了一起？也没惊动他们，径直上车而去。
刘海愣愣地看着她驾车而去，一阵惆怅。他突然醒悟，在云韭的心中，成功一定还有着别的更深刻的意义，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