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不太靠谱。微信小饭店用还成，哪有开发商用？”
周复明不以为然地道。
云韭耐心地分析道：
“正因为我们是海杭第一家用的开发商，效果才好啊。
晚报现在的订阅量才15万，我的目标是开盘20万微信粉丝。
这将是我们庞大的潜在客户群。
宣传效果远比传统纸媒好。”
周复明摇了摇头道：
“真能做到20万吗？
那得要多少成本？每人10元，也得200万。
还不知道有没有用，都是来喝免费咖啡的罢了。
你知道吗，200万，这已经够开盘前纸媒和电视的渠道费用了。”
云韭有些头痛了。
关于微信营销他们已经沟通过好几回了。
可是听周复明的语气，他还是不太能接受。
只得耐心地解释：
“就算是报广也是有成本的啊。
200万只够做50个报广。
微信的成本低，及时、高效，互动性也好，特别适合我们。
我们目前关键是把基数做大。
房地产早已进入了抢人的时代，一切的目的都是围绕着客户。
而人现在最离不开的是手机。
我做过调研，微信就是我们最好的渠道。”
周复明哪里听得进去，自顾自说道：
“以往我们每年都和报社和电视台签定打包合同，争取优惠价。
媒体的老朋友，也都还给面子。
现在资金缺口太大，每一分钱都要算准了再用。”
云韭分析道：
“报社和电视台还是要签，但那只是象征性的。
主要是用来拉笼关系，在危机公关时用。
微信才是我们最锋利的营销工具，没有之二。
我知道你是担心粉丝量不够。
稍后，我会有详细方案给你的。”
周总不接她的话茬，生硬地道：
“我不能拿自己的项目去冒险。”
云韭几乎是无语了。
二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顿时僵了起来。
云韭深吸了一口气，赌气地道：
“我知道，这个项目就是你的全部。
其实，对于我来说，也是。
我非常渴望能够做好。
你请我来，是因为对我有信心。
你不会这么快就改变了吧？”
周复明瞪大的黑漆漆的眸光，终于柔和下去了，破天荒地妥协了。
“房闹这么厉害，谁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这样，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的客户量能上来，我们就用微信。
不行的话，我们就回到传统媒体。”
云韭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看他手中握着杯子，她一直在担心。
生怕他一激动，茶杯就会朝自己飞来。
她笑到：
“好，就一个月。
用微信和公众号做我们主要的媒体通路，用健康体育来凝聚人气，顺应天时。”
体育？
周复明又不同意了：
“我们是艺术地产，用什么体育？我们应该用艺术来提升项目格调。”
云韭扫了一眼墙上那些旋转的向日葵，头又大了。
总不能因为大魔王搞艺术，朝阳的策划定位就定成艺术？
她耐心地道：
“艺术的互动性小了点，参与度不高。”
“怎么会呢？”
周复明有些激动地道：
“可以做一些少儿书法大赛，画展。
海杭需要艺术，不一定只有体育。”
云韭不甘心地道。
“那我们就难借势了。”
“可以二者结合嘛。还有什么插花，行为艺术，都是艺术嘛。”
“主打方向越明确越好，朝阳不能有二个主题啊。”
周复明不耐烦起来，他强压着自己心头的火气。
别看云韭是女性，眼里根本没有一点顺从的意思。
他高薪请她，原以为因为性别不同，相处的会容易一些的。
他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自己必须要强硬一些才行。
“就这么定，艺术为主，体育为辅。
我们是有格调的地产。
体育太大众太通俗了。”
“我再斟酌一下吧。”
云韭无奈地说，心头的草泥马万马奔腾。
这才刚刚开始，沟通已是如此艰难。
周复明自诩为艺术大家，但是，那不是平民的文化。
也不是海杭立市的方向。
她想借微信的东风，借体育的东风，看来都悬了。
周总以为她服软了，态度也和缓下来。
过了半响才慢腾腾地道：
“我要提醒你，以后所有的营销费用必须你自己挣。”
神马，还有这种操作？
云韭几乎要跳起来了。
“卖楼花，或者先收定金。
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现在市场监管这么严，没有预售许可证，没法做啊。”
云韭吃惊地看着周总。
现在工地刚刚开挖土石方，按照进度，办证是半年后的事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
周复明白了她一眼：
“但是我没得选择。
这个项目像个无底洞，不能总是向里面填钱，我必须尽快看到回头钱。”
他伸了个懒腰，掩饰不住的倦意。又道：
“你知道吗？我现在不吃不喝每天要付给老爷子多少钱吗？
是按天付，按天付，你想像不到！
这是我还在硬撑着，要是别人，早就疯了吧。”
周总从不在她面前抱怨，这是第一次。
他的煎熬，鬓角隐隐的白发，都让云韭心软。
他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老爷子看起来慈眉善目，却比周扒皮还厉害。
利生利，利滚利，我这个项目利润就是全部送给他……”
周总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硬生生住了口。
半响才语重心长地说：
“你们以后尽可能少接触，言多必失。
他是个老江湖，见人自来熟。
你的一个语气语调，他就能找到破绽。”
云韭点点头，她哪里想沾惹事非？
在她离职的时候，创世纪的朱总曾告诫过她，外面的诱惑多，但是压力也大。
她当时赌着气，偏不信这个邪了。
朝阳是民营企业，她相信民企老板最终喜欢的是真才实学。
而这恰恰是她的信心所在。
在创世纪她是切切实实做过几个经典案例的，战神决不是浪得虚名。
她有信心，朝阳会是她职业生涯另一个代表作。
周复明有些担心，刚刚的话，他已经说的够直白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云韭走到鱼缸边，氧气泵还在工作，但是所有的鱼都肚子朝上飘着。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
“这些鱼怎么了，缺氧吗？
周总，要不要我帮你把窗户打开？”
“不必了，等会让搞卫生的阿姨，来把这个鱼缸清理了吧。”
周总勉强说到。
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感到心力交瘁。
这一次自己躲过一劫，这些找风水大师“请来的”鱼竟然成了替死鬼。
这依然是大大的凶兆。
周总转过脸来，看到满眼的扭曲的向日葵，咬紧牙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恐惧，目光尽赤。
他突然站起身来，从桌子上拿起刷子一样宽大的画笔，醮满红色的油料，横七竖八地在上面急刷起来。
很快就涂了一大片。
云韭看着他苍白的脸，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
艺术家都是如此喜怒无常吗？
虽然她自认为是一个淡定的人，但是在大魔王起伏不定的情绪面前，还是隐隐不安。
周复明号称是地产界的梵高。
梵高是可以流芳百世的，也是不容于当世的。
云韭感觉到开发商这个头衔其实并不适合他，他也做的不情不愿。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不干脆只做一个画家？
人要是做自己爱做的事，他便轻松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