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离尘寺

天空中闪着彩色的光芒，四处的空气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芜靥身上的红衣像一条蛇一般不断缠绕着她的身体，她的脸，裂出了道道伤痕。

“你究竟是谁？”这声音从她的喉咙发出，却又像是从天边发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透着很重的杀意。

“姑娘，你回去吧。”黑影冷漠地说着，身周的气流不断地动着，“这人，你真的，杀不得！”

“伤我可，伤他不可！”芜靥似乎不在乎他的回答，竟是又冲了过来，只是这次她的身后没有气流，却有种毁天灭地的气势，那黑影似是有些恐惧，在黑暗中竟然慢慢缩了起来。

“姑娘，这宫城已是设了神君的结界，你过不去的。”这是黑影最后的声音，他被那股恐怖的气流吞噬了。

这天地间，得为鬼煞吞噬者，皆消亡于三道，不得复生。

四周静了下来，一切又归于寂静。

她缓缓落了下来，站在了地上，身上的红衣已恢复正常，只是脸色白得吓人，看着已被刚刚的大战毁掉的宫墙，以及宫内慌张恐惧的宫人们，她微微一笑，眼里透着绝决。

慢慢向前走去，步伐却似乎有些不稳。

“这天下，有我在，绝不会有人敢伤他一毫！”她想起了自己那日在彼岸的誓言，也想起了好多自己曾经的事情。她笑着，那笑好美，足以醉倒这芸芸众生，她的头发飘着，给她添了几分迷人的气韵。

她终究是没有进去……

却见她没有走几步，便被挡了回来，再去，又被挡了回来……

这天地间，能挡得住她的，没有几个了。

她忘了自己究竟冲了多少次了，她只记得，自己太累了、太累了……

原来这天地间，还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她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身体慢慢地消失了……

……

临安城外有个破败了的寺庙，没人知道这寺庙叫什么、也没人知道这寺庙是什么时候有的，在很多人的记忆里，打从自己出生开始，这寺庙便有了。

寺庙附近有很多大树，树的年龄很大，大到足以遮盖住寺庙，是以这寺庙便是在中午也是黑漆漆的。

寺庙不远处有一条路，路通往临安，且是去临安的必经之处。

倒塌了的墙壁、丢弃了的门板，庙里面那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塑像早已斑驳不堪。

四处都是尘土，竟是有厚厚的一层。

塑像下面的地上躺了一个红衣服的女子，是芜靥。

黑暗中，她叹着气，像是已经无力到了极致。

中午之时她便在这里待了许久，如今受了重伤，她又来了，在这人世，该是此处更像她的家了。

“许久没有这般舒服了。”她像是笑了一下，笑得很轻快。她喜欢这地方，因为这地方很熟悉，熟悉到让她可以放下一切防备。

“唉，却不知如何才能像以前那般？”此刻的她全然不像一个鬼煞，倒像是一个小姑娘，怀念着过去的美好时光，黑暗里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心思，咳嗽止了，寺庙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释天，是你吗？”她幽幽地说着，语气有些无奈。“这天罚，真的那般重要吗？”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黑影来自彼岸，且绝不是一般的人物。

从她见到那黑影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道了。只是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想过好多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过，这一切，是彼岸的手笔。

她有多久没有接触过彼岸了？

她自己都忘了，原想着大家可以相安无事的等到天罚结束，可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在她和黑影交战的时候，她曾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她太熟悉了……

“释天。”她叫道，她希望这个时候那位高尚的释天神君会出现，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可并没有。

她叹着气，似乎看了眼上面的塑像。

“你听过万屠祭吗？”她像是在问塑像，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好想他。”她说着，“你知道吗？我原本是想静静守着他的。看他和芷兰那般开心，我也是满足的。”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声音甜甜的。

“可这世道……却总不让人遂愿。”她的声音开始低沉了起来，“我总以为，一切会是我以为的那般模样，可总不如此。他的族人没了、他的至交没了、他的兵甲也没了……”她止住了声，庙里一时又安静了。

“我斗不过彼岸，可我斗得过天。”她的声音又一次划破了寂静。

鬼道多年，她修成了鬼煞，鬼煞之于三道，为道外之物。乃是集三道之怨、恨、仇而化成，鬼煞有执念，执念愈深，入煞愈深。

“我想他了……好想。”她哭了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委屈地哭了。

而在这寺庙之外，听起来却是那般诡异。

树上的叶子在暗夜里一片一片落着，竟是已落了满满一地。

“既已如此，便休怪我了。”不知过了多久，哭声停了，她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声音听着很平静，平静到透着一股冷意……

“大哥，你说这临安云氏，到底是犯了什么过错呀？”不远处走来了两个人，他们举着火把，该是未赶在城禁之前进去，便打算找个地方歇息会儿。

“谋反呀。这太平盛世，做个皇帝该是多逍遥呀。”被唤作大哥的男人看着那个男子，“这人呐，总不会太安分的。”像是经历了许多，他颇有经验地说着。

“可是这云大将军立了那么多功，又与先帝情同手足，如何会谋反呢？”男子依旧有些怀疑，他看着自己的大哥，神色犹是不解。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大哥摇了摇头，“嘿，这里有处寺庙。今晚便在此处歇息吧。”看了不远处的寺庙，这大哥面露喜色，“虽是破败了些，却总是个地方。”

“大哥，这……这地界……有些阴森呀。”男子看着四周那些遮住了天的树，有些害怕，火把下他的脸显得阴晴不定。

可这大哥似是没有听到一样，径直便走了进去，看着大哥走远，有看了看四周，他赶忙追了进去……

烧了一堆柴火，可算是暖和了一些，二人打量着四处。

“大哥，你知道这寺庙叫什么吗？咋这么破。”又丢了一把柴火，男子好奇着问着大哥。

“离尘寺！”

一个诡异的声音从他俩后面响起，是个女人的声音。

转身看过去，只见那女人一身红衣，头发却如绸缎一般缓缓铺展开来，她的面容极美，那眼睛便像是泉水般清澈……

万屠祭，以万人之魂、万鬼之灵祭神主父君，可成新神，可灭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