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祈满肚子郁闷，宣泄了半天，结果换来姚奕晴这么无关痛痒的一句评价，好不容易顺畅一点的心情又被她堵得慌。
“：你就没别的想法了？”孙嘉祈问。
“：有。”
“：是什么？”
“：你好像有点直男。”背后这么说人家小护士。
孙嘉祈愣了愣“：我哪里直男了？”
“：没什么，我说的是'好像'。”
“：你刚刚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和你想得差不多。”
孙嘉祈“：那有差别的地方在哪里？”
“：不知道。”我感觉不对，可说不出来。
“……”
“：奕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能不能把我当个有智商的人?”
“：嗯。”
“……”
“：你从小就这幅德行。”孙嘉祈开始嘲讽她。
“：嗯。”你让我对“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么美好的幻想彻底破灭，姚奕晴在心底回。
“：你这些年都怎么长大的？”孙嘉祈又问。
“：上学，上班。”
“：我之前听朋友说你是你们那一届高考状元，可惜我高二就出国了，不然哪轮得到你。”他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把我的手表零件弄丢了，害得我怎么也修不好那块表，还被我爷爷骂了。”
明明是你自己弄丢的。
“：你小时候就不爱说话，成天坐树下看书，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你才是。
“：我记得好像后来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还是我做吸管穿土豆实验时，你提醒我要堵住吸管的一端才能成功。还有一次我跟你一起做伏安法测电阻实验……”
“：孙嘉祈。”
“：干什么?”
“：告诉我滑动变阻器分压接法和限流接法的区别。”
孙嘉祈愣了两秒，回忆失败，开始找借口“：都这么久了，我哪还记得……不过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做的那个高锰酸钾滴定草酸的实验步骤。”
我也记得，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说想成为物理学家和化学家。
他们做各种物理和化学实验的时候还在上小学五六年级，同龄的孩子自然和他们玩不到一起。
如果说姚奕晴是出于兴趣和无聊，那么孙嘉祈则是完全出于对物理和化学的热爱。他那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爸爸妈妈忙工作没时间管他，但在经济上很溺爱他，知道他对物理化学有兴趣，还专门给他买各种实验器材。
他第一次遇到一个可以和自己一起做实验的同龄小伙伴，虽然是个女生，而且还是个不喜欢搭理人的女生，不过年幼的孙嘉祈勉强也可以接受。话说回来，他后来才知道，爸爸妈妈给他上户口时，登记大了两岁，所以他其实比姚奕晴还小两岁。但是这种丢人的事，他是万万不可能说出去的。他小时候可是人人夸赞的“神童”、“天才”。
姚奕晴虽然不喜欢搭理他，但是每次他邀请她做实验，她还是会答应，毕竟他设备齐全。
“：我出国之后去了英国。”孙嘉祈继续讲“：一开始我对那里很失望，各种乱七八糟的规矩，吃也吃不习惯，尤其是看个病麻烦死了，后来习惯了感觉也还好。”
姚奕晴问他“：你在英国经常生病?”
“：生过几次，也不是经常，毕竟淋雨淋多了身体也习惯了，我有时候还和当地人一起趁天晴时躺在草坪上晒太阳，我的英语还是躺在草坪上和他们聊天练出来的。”
太有画面感了，姚奕晴忍不住笑了笑，L 市其实也常常下雨，而且有时候还毫无征兆。
“：那你呢？我说了这么多，你总该告诉我你这些年怎么长大的吧？”
“：嗯。”姚奕晴思考片刻“：我跟我哥还有妈妈三个人后来搬到了宁城妈妈的老家，然后我和我哥一起上学。后来我们大学都考得比较好，工作也还算顺利。”
“：你也能叫顺利?”孙嘉祈脱口而出，说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转了个角度“：你跟楚恒能比吗?”
“：我为什么要和他比?”
“：可他总和你比。”
“：嗯。”他吃饱了撑的。
孙嘉祈“：对了，你今天为什么请假不上班？”
“：晚上约了人吃饭。”
“：是辰初吧。”
“：嗯。”
其实等孙嘉祈把姚奕晴送到澜城市立图书馆的时候，图书馆只有近两个小时就要关门了，姚奕晴也没看多久书。
不过她还是很满足，每次心里意难平的时候，翻翻史书，看看物理学家化学家政治家等等各种大家们的一生经历和遭遇，就感觉自己很渺小，只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颗星，这个时候她心里就会特别谦卑平静。
她坐在窗边看书，窗边还有绿植，日影西斜，从她侧脸上渐渐移走。
姚奕晴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五点半。
林书池还没有打电话给她，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紫荆饭店，毕竟是不愿意见林书洋的。
正犹豫着，华辰初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感觉自己看书有点看自闭了，怎么办，好像不是很想理他……看着手机屏幕笑了笑，接通电话“：喂。”
“：喂，是我。”他的声音还是苏苏的，很温柔。
姚奕晴忍不住又笑了“：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华辰初或许感觉出她的笑意，也轻笑了下“：书池让我接你到紫荆饭店吃饭，要过来吗？”他担心她不想见林书洋。
姚奕晴犹豫了几秒“：嗯，我在市立图书馆。”
“：那好，我过去接你。”
市立图书馆离华灯初上并不远，华辰初下班换了衣服就过去了。
他在车里远远就看到，夕阳下，姚奕晴站在图书馆前空旷的大理石广场上。
她穿了一条浅灰色的一字肩雪纺连衣裙，亭亭玉立，身形高挑清瘦，气质温婉又有疏离感。等车开近了些，姚奕晴的脸也更清晰了些，他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温柔又恬静，似乎被图书馆里的万卷藏书洗涤过一样，夕阳给她全身镀上一层金色。
华辰初看得痴了几分，原来她看完书是这个样子的吗……她刚刚都看了什么书?
他把车停下，走到姚奕晴身边，不知为何感觉她现在又温柔又有距离感。那温柔自然是给他的，可那份距离感又让他觉得陌生。他回国后才发现，姚奕晴显而易见的温柔只留给了他和林书池。对于其他人，她容易傲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