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沣颇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再三道:“本宫得罪了……一位秀女。”
慕云澈失笑:“皇兄也有动凡心的时候?”
“是真的,我十分后悔。”他满面懊悔,十指紧扣,“她在我面前自称臣妾,我训斥她只不过一个臣女,这样实属僭越……可是其实她本来就是我订下的妃子,提前习惯已成风俗。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何与她怄气,一下子便脱口而出,驳斥了她的面子。到现在十分懊恼,但也不太好意思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就过去重修旧好……”
对于这种后宫争名位的些许小事,武将出身的豫章王从来不曾涉足,他也不屑于管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略一沉吟:“若是太子实在喜欢,也不妨擢升她一级。美人之上是婕妤,不再属于低级嫔御,自然便可以自称臣妾。”
“这……”慕云沣为难道,“皇弟可还有其他法子?”
慕云澈冷酷道:“不曾有。”
慕云沣失望:“噢——”
慕云澈看着他急切的样子,笑道:“哪家女儿能得太子爷如此这般?”
慕云沣随口道:“还不是你那个表妹?”
随即意识到失言,捂住了嘴。
先代寒王嫡女、当今陛下亲封的长宁公主,萧心颜。如今居住在凤翔殿等候册封的未来太子妃。
几年前的初春,年幼的他第一次仰望过的,让他知晓美好这个词意的那个女孩子。
慕云沣等不到答案,走上太子撵准备回桐荫宫。慕云澈站在旁边目送他,心口涌上的烦闷让他难以抑制:“太子皇兄!”
慕云沣回头:“皇弟?”
刚刚在殿内看不出来,此时阳光淡淡的照在他身上,慕云澈这才看出来,那个病殃殃的薄昭仪几乎拼尽性命才生下的太子爷,如今在阳光下苍白得几近透明,总是缺乏生机盎然的模样。
慕云澈心中忽然微微一凉。
算了,事到如今,又能再想什么不可能再得到的东西。
他想要给她的,她想要得到的,何不成全他们。
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嫡亲表妹,全都是这个世界上,对他而言无可取代的人。
慕云澈走近步撵:“太子心之所念,本王定当为之分忧。表妹此人,性子刚烈。但由于出身萧氏,动情必定一生。太子可明白?”
慕云沣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笑道:“明白!谢皇弟指点!”
目送轿撵离开,慕云澈只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一层东西。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想着她在桃花树上的微笑,自己在树下看她,现在想来,还不知道美的到底是人,还是那灼灼桃花。
她对他说,你放心,我等你。
言犹在耳,却不知有些人根本不讲信用,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宫,又被自己的哥哥遇见。
暗卫白昼蹿了出来:“王爷要继续进内商议吗?”
他想自己的表情现在一定很难看,所以他沉默了许久:“不,再等一等。”
这空荡的长天和拥挤的风,应该很快就能让他平静下来,足以去面对自己该面对的一切。
白昼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听着风声从他们耳边涤荡而过,汇入漫无边际的远方,从此不再相见。
他的声音低若不闻:“这空寂景象,真让人心绪抑郁。”
白昼急忙躬身道:“王爷是现在朝中第一人,理应开心快活。”
他淡淡冷笑,白昼听到他缓缓说:“别胡说,陛下才是第一人。事事顺心如意,一切尽为所有的人,并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