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颜原本以为,父皇身子骨尚还康健,寿数必然长久,怎料,最近那李德义总管底下,被自己收买的小舒子传来消息,言明父皇因为太子擅自废除太子妃册封礼,大怒,之后便一病不起。
心颜顿觉不好。
如果父皇真的因为太子生病了,怎么会瞒得如此密不透风?距离太子废除册封礼的日子可是很长时间了……
必然是谁的阴谋。
大章是她父王拼命攒下来的江山基业,绝不能因此毁于一旦。谁若想在皇位这件事上搞点小动作,不论是谁,她萧心颜都……奉陪到底!
既然已经知道消息了,什么都不做就不是她了。
心颜静静地坐在凤翔殿内。
如今,父皇病危,有资格登基的只有三个人:第一个就是父皇亲口册立、名正言顺的太子慕云沣;第二个就是接替父王远征大越、战功赫赫的豫章王慕云澈;第三个就是父皇尚未登基之时,最有竞争力的八皇子、如今的滁王慕云翊。
太子多年不理政事,表哥就是粗鲁莽夫,此二人就算毒害了父皇,想要登基,没有父皇的旨意,他们也都是在做无用功。唯有这滁亲王,当年四皇子、八皇子二龙夺嫡的故事,至今为止,市井之间仍然津津乐道。要不是父皇多年体弱,打算对滁王徐徐图之,这慕云翊也不可能存在这么久。
慕云翊也知道自己这个四皇兄的打算,他不可能束手待毙,所以,绝对是滁王无疑。
可是,就算自己知道是他,那又如何?寒王府的虎符早已被收回,大哥的私军绝不可以为了这件就算胜利也对萧家无利的事情暴露。
对了,还有他。
自己的表哥——慕云澈。
心颜轻轻笑了:“雕菰,拿上本宫的手令,请豫章王来凤翔殿一叙。”
雕菰垂头行礼,缓缓退下。
不一会儿,雕菰就慌乱地回来了,满头大汗:“公主,公主,不好了!陛下一道圣旨将王爷派去了蒙狄——大食做客使!”
心颜“蹭”地站起来,缓缓笑了:“果然没辜负本宫的期望,这滁王真是……雷厉风行。”
最后四个字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冰冷至极。
“若是表哥因此出了什么事情,害得姑姑为此伤心难过,本宫发誓,就算落入十八层地狱,本宫也会化为厉鬼,向你追债的!”
心颜痛苦地捏捏额头,半晌道:“请太子!”
雕菰缓缓俯身行礼,刚要退出去,看到心颜苍白的脸色,不由道:“公主见过太子殿下之后,不妨回到公主府休养一下,才能应对滁王啊!”
心颜勉强一笑:“也好,公主府也是一个避祸的好地方。”
说着,急匆匆地出了宫门:“让太子到公主府来寻我。”
雕菰垂头应是。
公主府一等主事宫女梓怡是皇帝千挑万选出来的宫女,应对能力一流,更别说她还是豫章王亲自培养安插入宫的女暗卫。她既然得了主子的命令,不惜暗部伤亡殆尽也要护公主周全,自然不会违背,哪怕主子是她的心上爱慕之人。
这不,急匆匆地带着娉婷、袅娜和黛眉三人入宫,赶在滁王逼宫之前带公主安全出宫。
主子不是不知道圣旨是假的,但是他还是得心甘情愿地去大食,毕竟滁王手里有着六倍于紫锦骑的兵力,一旦他抗旨,滁王就有了“清君侧”的借口。他不能为了虚无缥缈、不属于自己的大章江山赔上自己的性命,甚至赔上众多紫锦骑兄弟的性命……
他们……还有老母亲和孩儿。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是《诗经》里国破家亡、衰败不祥之语,主子什么情话都没有对公主说,唯独留下了这一句话,就是希望公主明白他的不得已。
“当忍则忍,徐图后计。”
必须要忍耐,也唯有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