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马彪已经连续战胜五人,虽然拼得辛苦,但是赢得还算轻松,而且自信满满。这让站在下面观看的小旗们心里就在打鼓了,因为马彪赢得胜利后,他可以挑战在场的任意一位小旗。
虽然这些老兵并不是酒囊饭袋,可真要跟武力值强悍的马彪对抗,那也不一定就是对手。所以他们也开始忙着排兵布阵,将自己平时带着的勇猛的亲信安排过来挑战擂台上的马彪。
对手越来越强,但马彪也越战越勇,他本来就是江湖人士,从小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这次是主动投军,是为了保家卫国。但是来到军队后发现,这里的猫腻太深,像他们这样身怀绝技,抱着满腔热血的人根本找不到发展的机会,过得非常憋屈,这次战青竹给他带来了希望,他当然不会放过。
普通兵士根本就不是马彪的对手,一路过关斩将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对手,来人身材魁梧,走路带风,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战青竹也发现了这点,她一直认真的关注着上台的士兵,前面九个都是从队伍里直接上台的,只有这位却是从一位千户的身边走出来的,大概是这位千户的亲卫。
按理说,只要没有品级,他就是普通士兵,战青竹也是没有权利阻止的,但这也算是公然作弊,对普通兵士来说就是不公平,于是战青竹起身制止:“等等,这位是?”
“在下隋千夫长身边侍卫杨帆,也是兵士,难道没有资格挑战马彪吗?”杨帆的态度很是嚣张,他明摆着就是要钻这个空子。
战青竹并不介意:“此次比武是为了选拔小旗,你的意思,你有意夺得小旗之位吗?你知道规矩,上了擂台就要一直战斗,直到战胜十位对手为止,然后就是挑战小旗,取胜后将替代小旗的职位,你可愿意?”
杨帆听着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隋千夫长,他的本意就是上来解决掉马彪,可没有想过要当什么小旗,以他的水平随便挑战个总旗都是轻松的事情。
“为公平起见,在场没有品级的兵士都可以参加挑战。但是,如果你仅仅是为了打败一人而上场搅局,那将受到严厉惩处。在场的诸位大人眼睛没瞎,看得出来。”战青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揭开杨帆的意图。
隋千夫长脸上挂不住了,他原想着战青竹即使知道他们的想法也不会这么不管不顾的揭穿,此刻真是骑虎难下。底下的士兵也开始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杨帆对着战青竹拱手行礼:“统领,在下愿意接受挑战,担任职务本就是在下的心愿。”虽然被战青竹看穿伎俩,但杨帆想到了另外一种方法,重伤马彪后再败给他,马彪也就没有实力再挑战小旗了,他的任务还是圆满完成。
“你可想好了,上台比武只能点到为止,如果你敢重伤同袍,残害手足,本将军也是不会放过你。”战青竹仿佛又一次看穿了杨帆的心思:“何况,吕尚书代表皇上亲自在这里观战,你们胆敢做出手脚,皇上也必定不会轻饶。”
此刻擂台上的马彪心情激动不已,他能看出统领就是在保护他,于是对着点将台大声喊道:“多谢统领,吕大人对在下的维护!只管让他们放马过来,我马彪还未尽全力,再来十个也不定是我的对手。”
看着台上略显狂妄的马彪,杨帆忍不住了,他早就看出他不是一般人,手痒痒的就想跟他切磋,完全不用伎俩的纯切磋。
杨帆飞身上台,对马彪拱手:“在下杨超,前来挑战。”
马彪还礼,比武开始。杨帆是侍卫出身,所做的一切都是保证主子的安全,上来就是凌厉的杀招,招招直取马彪的要害。
马彪也不是省油的灯,战青竹现在才知道马彪的未尽全力是什么意思,原来对付普通士兵他只用了战场上是用横砍竖切,而现在腾挪闪躲,轻功卓绝。他一边避开杨帆的杀招,一边试机找到杨帆的命门。
台上招招惊险,台下叫好声不断,这真是让人开眼界,战青竹看得惊心动魄,心里也不禁赞叹,原来只认为马彪有些胆量,有些聪明,却不知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很快马彪找到机会,抓住杨帆的破绽狠狠地一脚将他踢下了擂台,自己仍然毫发未伤。
全场一片哗然,王二和小豆子他们几个平时跟马彪走得近的士兵冲上了擂台将马彪抓住高高抛起。
台下的士官们就傻眼了,这样的武功水平,在场的小旗,怕是没有一个人能战胜马彪。他们此刻只盼望马彪不要点到自己。
“好。”战青竹给予马彪赞扬,也适时阻止了大家的狂欢:“马彪,你现在可以选择你要挑战的小旗。”
马彪拱手行礼:“多谢统领。”他说完看看了王二和小豆子,并在他们的眼中找到了答案。
“在下要挑战的是本队小旗顾三。”马彪大声回答,他的想法很简单,顾三就是个泼皮,没什么本事,有事只会把士兵推在前面,自己躲在后面,他不想让这样没有担当的人做他们的领导,他也想跟王二、小豆子、李京这些过命的好兄弟一直呆在一起。
顾三像被人踩着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我不同意,我是官府审核后委任的军官,你们没有权利随便撤换我。”
吕尚书不经意的点点头,觉得总算有人切入正题了。
“如果朝廷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撤换我们,那我们就一起找朝廷要个说法,看朝廷怎么安置我们,不然我们就集体罢官。”
“对,我们要朝廷给个说法,我们要集体罢官。”众将官反应过来,开始集体抵制战青竹。
战青竹看了一眼吕尚书,见他稳稳坐在椅子上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这也是她预料之中的情况。
战青竹平静的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走到点将台前,环视了一眼整个校场,她看到了刚刚看到希望的士兵们眼中的担忧,也看到了士官们眼中的鄙夷。
“谁是陈长根百夫长?”
听到点名,陈长根有些犹豫的走到点将台前,拱手行礼:“末将在。”
陈长根身材瘦高,体格硬朗,一看就是个真正的军人:“陈长根参军四年,参加过大小战役十五次,每次都能圆满完成任务,但未获得过任何嘉奖。对吗?嘉峪关战役中,你所在先锋营途中遇袭被匈奴人围困,只有你带着你的大队杀出重围,回来后无功还领了处罚,对吗?,说说吧,怎么回事?”
陈长根沉默,没有回答,他能说那是因为他们刚遇到匈奴人,还没交手,就有人大喊一声四散逃跑了吗?只有他带领他的大队一路跟匈奴人对战,一路收留溃败的士兵,好不容易才突出重围。
这些战青竹都知道,因为她当时就在现场,还是因为她的勇猛才激起了士兵的斗志,所以她知道一个勇敢的士兵对战场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才求贤若渴。
“如果当时你身边的同袍是马彪这样的人,你觉得会怎样?”
陈长根在战场上见识过马彪他们是怎样让匈奴人的骑兵溃不成军,刚刚又见识了马彪的勇猛,这样的人怎么会不让他欣赏,当即脱口而出:“如果当时有他在,我们早把匈奴人赶尽杀绝了。”
“很好!”战青竹又把视线看向校场中:“谁是黄显贵,黄显仁,你们是兄弟,嘉峪关战役中负责侧翼包围,怎么让匈奴人跑了了?”
黄显贵显然不买账,黄显仁却直愣愣的回答了战青竹的问题:“匈奴人确实凶悍,当时我们有好几个小旗被斩杀,士兵们群龙无首,就乱了阵脚,让匈奴人找到了缺口,跑了。”
“嗯。”战青竹又继续把目光看向校场中又点了十来个士官的名字,让他们说出战役中发生的种种问题。
作为军人,最喜欢的就是听案例分析,战青竹的诱导将大部分士兵的心思都吸引过来。这可急坏吕尚书,但是他刚才没有开口帮她,现在也就没有资格打断她了。
“好,大家说得很好,我们来总结一下,战场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士气!”众人齐声回答。
“那士兵的士气来自于哪里?”
“他的直接上级。”
“那么如果你的直接上级是个凡事让你上,遇事让你顶着的人,你愿意冲在他前面吗?”
“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他想让我们去送死。”
“如果你的上级是像马彪那样人,勇猛异常,凡事冲在最前面,你选他愿意跟着他?
“愿意,当然愿意!”
“为什么?”
“因为他厉害。”
“跟着他安全。”
“跟着他有活下来的机会。”
“……”校场上的士兵争先恐后的回答。
有些士官也忍不住开口:“因为没有后顾之忧,不怕贻误战机。”
“很好!”战青竹知道大家都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问题了,于是继续火上加油:“那么大家想不想知道皇上颁布军改令的目的是什么吗?”
众人此时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战青竹:“我总结了其中三点,第一,为国家选拔真正的将才,让那些勇猛无敌,身先士卒的士官带领我们的士兵打胜仗。说白了就是让大家多一些活命的机会。第二,严格按照管理条例选拔人才,家世背景仅做参考。说简单点,不管你是来自世家,还是出生寒门,只要你有本事,达到晋升标准,你就可以被提拔。第三,战时破格提拔,能解决群龙无首,溃不成军的败局。也可以让有功的人得到嘉奖,犯错的人得到处罚。”
“这些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们有时间也仔细参详参详我们的新政。”战青竹将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留给他们自己琢磨。
战青竹看了看天边,夕阳西下,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就到这里,明天继续。明天,我还在这等着诸位。”
“吕大人,天色已晚,下官送大人回府吧。”战青竹回身看向一直坐在点将台上吕尚书。
“不用了,常统领先走吧。”
“下官告辞。”战青竹拱手行礼退下点将台。
“恭送统领。”台下的士兵齐声恭送战青竹。
战青竹头也不回,一身轻松的转身离开,她今天的目的达到了,此刻心情还是比较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