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风静静的走在通往后山的小径上,四周很静,竹林静静的立在小路两旁,他走的不急不缓,似在游览风景,享受着最后的时光。渐渐的,院子映入眼帘,四周的景物依旧,但是人却很快就要散了,想到这里,慕风下意识的叹了口气。
他轻轻的推开院子的门,洛倾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坐着,桌子上摆着针线,她手里拿着一个刺绣盘正在刺绣,阳光暖暖的洒在她的脸色,把她的发丝映成了金色,美的不可方物,慕风看着眼前的景物,眼里充满了柔情,他不想打乱这样的美丽,他更不想让她伤心,刚刚的决绝在这一瞬间竟然犹豫不决了起来,他害怕让她知道,她更害怕她伤心。
洛倾察觉到身后有人,并没有回头,继续绣着手中的刺绣,声音缓缓飘来:“今天不是宗里的重要日子,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语气平静而温柔。慕风听到后收了收心底的沉重,他在洛倾的旁边坐下,看着她说的:“今天不谈宗里的事,我也该多陪陪你了”。
洛倾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放下了手中的刺绣,转过头看着慕风:“不对,一般这个时候你说什么都不会离开,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言儿怎么了?”。
慕风看到洛倾很着急,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都跟你在一起多久了,我懂你的性格,你总喜欢把事情放在心里,不让其他人担心,但是我们都过了大半辈子了,我难道还不能帮你分担一些吗?”。
“我怕你知道了以后会难过。”男子说道,脸上有一丝不忍。
“是发生了什么吗?”。
慕风深吸了一口气,停了很久他才说道:“如果以后我不能陪你和言儿了,你要好好的跟言儿活下去。”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男子全身的力气,他心底的沉重也消失了一些,因为他知道,他只有这么多时间了,容不得他消沉。
女子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声音有些哽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境界那么高。谁能伤得了你,你一定是在骗我。”她一边说一边摇头,眼泪从眼角流出滴在石桌上。
慕风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女子。
“倾儿,我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你接受,但是已经成为了事实,我现在等同于一个武功尽失的普通人,我想跟你一起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洛倾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整理了一下心情,但是还是满脸的难过,毕竟眼前人很快就要去了,换成谁都不好受。
“好了好了,明天就是言儿外出历练和盛会召开的日子,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到,尤其是言儿”。
“可是这拖不了太久,等他回来了该怎么办”。
慕风叹了口气“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越晚让他知道对他越好”。
洛倾心里很难受,她猛的扎进慕风怀里,用尽力气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拉回来,不想他离开。
慕风被她抱的生疼,咳了两声,毕竟他伤的太重,就算以前身体再强,现在也受不住。
洛倾听到了咳嗽声,赶紧松开了手,泪又流了出来。
慕风抬起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他抱住了她,两个人静静的站在阳光下,就这么站着,两人没有说话,阳光暖暖的洒在他们身上,他们享受着现在的时光,两人的心从未像现在一样靠近,也从未像现在一样温暖。
良久,慕风松开了洛倾说道:“好了,明天还要送言儿呢,我们现在回屋收拾一下”。
洛倾轻轻的嗯了一声,跟着慕风一起回到了屋内。
太阳已经日沉西山,只留下一层红红的晚霞,静静的挂在天上,映红了半边天,也让气氛有了些许沉重。
两人收拾完东西便早早睡下了,他们晚上说了很多话,几乎彻夜未睡,像是要把以前没有说完的和以后要说的都说出来,他们很珍惜这最后的时光,不敢轻易浪费掉。
天边渐渐泛白,阳光透过窗户撒进屋内,他们二人早早的就起了床,洛倾在镜子前为慕风梳头。她眼中满是不舍,慕风透过镜子看到后,笑着打趣道:“不要伤心,打不了等我去了之后,每年多给我烧纸就好了嘛”。
洛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我这不是想逗你玩嘛,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一会儿就出门去送言儿”。
洛倾嗯了一声,手中的动作加快了一分,慕风静静的等待着,享受着跟洛倾在一起的一切时光。
今天很早也很热闹,人都聚集在宗主府门前的广场上,而其他地方却很少人,慕风在洛倾的搀扶下来到了慕言的住处,慕风挣开了洛倾的手,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一点异样。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站在院子内,腰背如松柏般挺直,脸上还略显稚嫩,五官深邃,英气逼人,这个青年便是慕言了。
看到慕风和洛倾,青年赶忙行礼嘴里说道:“父亲母亲好”。
“起来吧”。
“是,父亲”。
洛倾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埋怨的道“都是一家人还这么多礼数,你也是,当父亲的就不会好好的跟儿子讲话,非要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慕风苦笑,却也没办法反驳。
洛倾从手上取下一个戒指,交给慕言:“这是你爸送给我的一个储物戒指,空间不算很大,就几立方米,里面是我和你爸给你准备的你外出历练需要的东西,你拿着”。
慕言接过洛倾手中的戒指,戴在手上,“谢谢父亲母亲”。
“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你这一走,要那么久才能回来,临走前让我好好看看你”。洛倾抚摸着慕言的脸,眼中充满了不舍。
慕风在一旁轻轻的咳了一声“儿子就要走了,不要让他再恋家了,男儿志在四方”。
洛倾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帮慕言整了整衣服衣襟。
“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在外面不像在家里,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记住外面的人除了自己,没人可以相信,不要轻易把自己的任何事情告诉其他人,明白了吗?”洛倾叮嘱道。
“孩儿明白,母亲别担心了,我会小心的”。
“好了,既然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孩儿遵命。”说罢,慕言便向外走去,衣摆迎风招展,洛倾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慕风拦了下来,两人挥手送别,慕言回头“父亲母亲,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照顾好自己”。两人轻轻的点头,目送着慕言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
慕风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洛倾赶忙扶住他,“你感觉怎么样”,慕风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担心,慕风为了不让儿子担心,强撑身体,所幸也没什么异样。
紫府盛会召开在即,慕风的一切都显得尤为重要,各位长老早早的便来到了大殿上,等着宗主,慕风在洛倾得搀扶下来到了大殿内,大长老荒河有着担心慕风的情况。
“您怎么样?实在不行可以由其他人替你去的。”大长老问道。
慕风轻轻摇头:“这是紫剑宗最为重要的日子,没有我的话,会让其他人说闲话的,没事,我能坚持”。
大长老见慕风如此坚决也没再说什么。
慕风和几位长老走出大殿门,俯看着下面的众多新人,慕风心里充满呢暖意,看着这些新人,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欢迎来到紫剑宗,忘你们以后勤加修炼,不可懈怠,做一个心存正义,惩奸除恶的人。”慕言讲道。
下面掌声雷动,慕风讲完之后便退回了殿内,剩下的事便交给了其他长老来应对。他在洛倾的搀扶下坐到了宗主椅上。静静的等待着。
紫府盛会结束后,其他长老来到了大殿,场上只有他们六个人,每个人脸色都很沉重,显然他们知道慕风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咳了几下,随着时间越来越近,他咳嗽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身体越来越虚弱。
“荒河”。
“宗主有何吩咐”。
“你是我一手提拔的,也是我最信任的,我不在了你就代替我行使掌门权利,从今天开始,你便是紫剑宗的代掌门,其他长老听从大长老安排,都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道,但是眼中都充满着不忍心。
慕风拉过洛倾的手说道“我不在了,洛倾和慕言就交给你们照顾了,对外宣称我闭关,这件事别让慕言知道”。
大长老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刚想开口,便听到慕风说道:“你们不用劝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明白,我没有时间了,你们就说答应不答应就行了”。他语气很强硬,不怒自威。
其他长老也没法再反驳,只能答应了下来。
慕风挣扎着想要起来,他没有让洛倾搀扶,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但是,没有几步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眼睛透过殿门看着远处的天空,眼中充满了不舍,却也慢慢暗淡了下去,失去了生机。
洛倾几乎是扑了出去,她跪在慕风身边,拉着他渐渐冰凉的手,失声痛哭着。“慕风你醒醒啊,你说过要陪我走下去,你说过要白头到老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我一直等你,你为什么先我一步走了你挣开眼睛啊”。
大殿内充斥着洛倾的哭声,大长老想去安慰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安排自己和其他人离开,把地方就给了洛倾和慕风。
第二天,慕风是被几位长老安葬的,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大长老对外宣称宗主闭关,洛倾披麻戴孝,在慕风的墓前跪着烧纸。
“还请宗主夫人莫要太过伤心,宗主也不愿看到夫人这个样子”。
“我明白,可是谁又能不伤心呢?”。
大长老叹了口气:“请夫人莫要责怪,我们出于宗内考虑,没有办法跟你一起为宗主守丧,还请恕罪”。
“大长老不必自责,我明白,这可能这就是风哥自己的选择吧”。说罢她又往火盆里添了一叠新纸。
大长老等人无奈,只能默默退了下去。